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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玮晔郁郁寡欢地走出长乐宫,漫无目的地在宫里游荡,母亲的话在他耳边萦绕。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跟在身后的周余德小心翼翼地指指前方。
柴玮晔回过神来,太液池边,茉莉花丛中,一身浅绿衣裙的女子站在花间。女子看到柴玮晔,犹豫了一下,径直走过来。
“参见太子殿下。”如云屈膝拜下
眼前半俯着身的女子,发间带有茉莉的芬芳,柴玮晔不禁心神荡漾,随手拈起竹篮里一朵嫩白的花,在鼻边轻嗅:“‘冰雪为容玉作胎’,花如人,人如花。”说着,欲把花簪到女子鬓边,袖口透出蘅芜的幽香,如云唬得后退,又恐失了礼数。
进退维谷间,一位绝色女子分花拂柳地走过来,“太子殿下好雅兴。”柴玮晔颔首而礼:“沈婕妤。”如云闻言,也屈膝向她行礼。
沈婕妤扶起如云笑道:“想必这位就是巾帼不让须眉的懿琨县主,本宫幼时曾随家父游过成都,素喜蜀中风光,不知县主今日可有空到含翠宫小坐?”
沈婷面带健康友善的微笑,并不似外间传说的那样狐媚,反倒有深宫里少见的明丽,眉眼间给如云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不禁对她生出几分亲近。想到可以摆脱眼前的局面,如云倒是欢喜地随沈婷而去。
沈婷亲热地带如云来到含翠宫,推开宫门,花香阵阵,凉风习习,并不同于其他得宠妃嫔宫中的奢华。
院角紫薇开得正盛,莺飞蝶舞,院中引入一泉活水,水声潺潺,寝宫内以浅紫浅粉轻纱帷幔虚掩,清风吹过,微微掀起一角帘幔,内室艳丽暧昧的色彩似有若无,幽香阵阵撩人心弦。
如云心中暗叹,沈婷的气质确实不同于一般美人,单看这宫室的布置,外部清新脱俗,内里心思机巧,阅尽佳丽无数的皇帝对她痴迷,也就不足为奇。
宫女奉上茶汤,绯色汁水盛在透明琉璃盏中,透红诱人,清香扑鼻,轻抿一口,香润清甜,果香花香浑然天成,盛夏的烦闷一扫而空。如云笑道:“娘娘宫中之物精细无比,单这一盏茶汤,就混合了樱桃玫瑰的香甜,又兼有荷叶之清新薄荷之凉爽,实为夏日上佳的饮品。”
沈婷抿口而笑,眉眼间娇俏可人,“懿琨县主果然知心,本宫小小的心思,都被你品出来了。”
“婕妤才品出众,实非一般女子可比。”
沈婷垂目道:“县主说笑了,像我这样自小养在深闺的女子,世上何止千万。四面宫墙,尺寸天空,便是我今生的归宿。我永远只能言不由衷,而县主你却可以做那样敢爱敢恨的女子。”
眼前这个与自己同龄的女子却有着深深的悲哀,如云好心宽慰道:“娘娘荣宠正盛,金贵之躯,怎能与妾身舞刀弄剑之人相提并论?”
“红颜易逝君易弃,我还不知道自己将来会怎样。寂寞深宫里,每每听到你的那些传闻,我总觉得,那是另一个自己‘往来三市无人识,倒把金鞭上酒楼’。”
如云忍不住笑了:“世上哪有这许多豪侠,都是文人墨客胡写的。妾还羡慕娘娘形貌风流,举止温婉呢。妾在军中,每日男子装扮,常常数日不得沐浴更衣,风餐露宿和衣而眠更是常事,有时甚至会忘了自己还是个女子。”
沈婷也笑出声来:“瑞王记得县主是女子便好。”
两人正聊得投缘,宫女来报,瑞王到处寻懿琨县主,已在宫外等候。如云起身告辞,沈婕妤微微叹道:“遇到这样痴心的男人,又是名满天下的大将军王,如云你真是好福气。”
沈婷眉眼间暗露感伤,如云心中不忍,“娘娘保重,妾……有机会,便来陪娘娘解闷。”
沈婷淡淡笑着点头,如云欠身退出。出到含翠宫外,柴玮轩已等得不耐烦,“这大半日的,到嫔妃宫里来干嘛?你对皇宫不熟悉,别跑到不该去的地方。”
“沈婕妤与我年纪相仿,人也有趣,我就陪她聊天罢了,偏你巴巴地跑来寻,不知又要被有心之人传成什么样了。”
“宫中妇人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云儿,这些都非你所长,没事离她们远点。”
如云白他一眼:“你寻我半日,就是来说这个的?”
柴玮轩变得兴奋起来,“今日父皇赏了宝物,快随我来。”说着,拉起如云往御马监走去。
御马监里清一色神清骨骏的胡马,柴玮轩径直把如云拉到最后一间单独的马厩,里面一匹通体金黄的小马,头细颈高,四肢修长,皮薄毛细,双眼闪着精光,好像会说话一样。
“此马是黄金汗血宝马,个小灵活,步伐轻盈稳健,最适合身形娇小的汉人女子骑乘,且速度极快,耐力强,可奔驰几昼夜不歇。这匹小马还未给人骑过,专门留给你的,它一旦认定主人,便永远只认你一人,快试试吧。”
如云轻抚小马顺滑的鬃毛,轻轻跨上马背,双腿稍紧,小马放开四踢,越出马厩,在草地上奔行如飞。柴玮轩骑了匹通体暗红的宝驹赶上来,两人并肩奔驰而出。皇家园林开阔的马场上,凉风习习,草木香气扑面而来,两旁的景色如倒退般,不停从眼角掠过,此情此景似曾相识,两人慢慢勒马缓步,相视而笑。
柴玮轩道:“汗血宝马被党项视为珍宝,管控极严,拓跋一族刚刚进贡了这么两匹,父皇全赏了咱们,你给它们起个名字吧。”
如云跳下马,小马乖巧地嗅着她的手臂,“确实是不可多得的良驹,就叫你“追月”,叫它“踏影”吧。”
柴玮轩拉出如云腰间的锦帕,轻轻帮她擦拭额角的薄汗,“‘踏影’和‘追月’,这名字起得真好。云儿,后日太子妃于东宫设赏花宴,邀请了京中名媛贵妇,还一定要你去。你若不想,就请母后回了她。”
如云拖回锦帕,漫不经心地擦着柴玮轩的手心,坦然道:“既然回到京师,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既是明请,为何不去?今日我已单独见过太子,太子妃迟早要见。避而不见,岂是我的性情?”
只有真正走出阴影,才会坦然。柴玮轩欣慰地搂过她,鼻尖贴在她的秀发上,发间有淡淡茉莉的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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