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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儿,你做噩梦了吗?”
白氏取出帕子,轻擦她的脸颊。
南宫晚棠抬手一摸,湿哒哒的一手泪水。
前生她害死了妈妈和姐姐,这一回,有了阿娘和家人,算不算老天给她一个重来的机会?
“阿娘,我担心你们。”
白氏将她搂进怀中,柔声安慰:“傻孩子,有阿娘在呢,没什么好担心的。”
南宫晚棠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如何能不担心。
南宫一族遭此横祸,落得个流放的下场,往后便要在那清苦之地生活。
阿娘自幼在药王谷被护得天真烂漫,嫁给了阿爹之后,又被护得不谙世事,除了那一身武功,连最基本的生存技能都没有,总不能让阿娘到了流放之地,去街头表演胸口碎大石吧。
而弟弟妹妹,一个年幼,一个智力障碍,连自己都尚且顾不好,又如何撑起一个家?
原先府上的奴仆,都是一些落难的穷苦之人,是她们一家人救助回来的。
一番巨变之后,能顾念恩情留下来的也仅有这么六个,假若他们有能力养得起这么多人,当初也不至于落得个需要救助的地步。
放眼看去,这一家子,竟没有一个能撑得起一个家的人,不说恢复以往的大富大贵,连最基本的温饱,她们都无法保证。
到了流放之地,一家子可该怎么活啊?
南宫晚棠心中五味杂陈,握紧了自己的双手,或许老天让她来这里,是给她一个机会,给南宫家一个机会吧。
这一生,她能护住家人吗?
……
八月十四,离南宫一族被流放已经过去了整整十日。
自从那一夜,被那官兵发现之后,南宫晚棠便不敢再如此大手大脚地医治南宫湛的伤。
只能隔一两日,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摸摸,掩掩藏藏地换一下药。
以至于,南宫湛的伤还是没有得到很有效的治疗,虽然退了烧,可情况还是很危急,经不起半点风雨。
正值酉时,南宫晚棠靠着白氏坐着。
推开白氏递过来的馕饼,南宫晚棠轻声道:“阿娘,阿爹的药已经没有了,晚些时候,我想去那边悬崖下找一找。”
“不……”
白氏转头看着还昏迷不醒的夫君,那个“行”字生生淹没在了唇齿间。
她每天亲自照顾夫君,棠儿换药的时候,她也在旁边瞧着,她很清楚自家夫君的情况,没了药,就等于没了命。
可她也不能让棠儿去冒险啊,棠儿身上还有伤呢。
“要找什么药,告诉阿娘,阿娘去。”
“阿娘,棠儿知道您懂得辨识草药,棠儿也相信您去一定能找到药的,可是,棠儿需要阿娘留在这里保护大家。”
白氏顺着女儿的视线看去,不远处坐着的,是南宫一族旁支的老少。
那些人都仇视着自己这一家子人,一路上没少使绊子。
若不是,还顾忌着她的武功,估计他们早已一拥而上,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
还有巡逻守夜的官兵也需要防备,想起那一夜的那个官兵,她便皱起了眉头。
练武之人的感觉异常敏锐,她一眼就瞧出了那人的武功不低,棠儿虽然懂武功,可也对付不了那人。
因此种种原由,她都不能离开。
“可是,你的伤……”
南宫晚棠撩起额上的碎发,露出了那个已经掉了痂皮,长出粉红色新皮肤的疤痕。
“阿娘,您瞧,已经没事了。”
茯苓也看向小姐额上的伤口,她很想说,小姐压根就还没好,那个伤口上的痂皮是小姐自己忍痛一点一点扣下来的,为的就是让大家都觉得小姐已经好了。
可是瞥见小姐的眼神,她只能把堵在喉咙的话,咽下了肚里,然后顺着小姐的话道:“夫人放心,小姐的身体已经好得……好得差不多了。”
她委实说不出,小姐已经全好了这种话。
白氏还是不放心,千叮咛万嘱咐,要注意这,要小心那。
南宫晚棠像原主记忆里那样,搂着白氏的手臂,笑眯眯地听着。
阿娘和前生的妈妈一样,啰啰嗦嗦地爱着她。
抬眸环视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那一夜那个官兵,那人好似消失了一般,已经好几日没有踪影了。
而与此同时,一处林子里,一队蒙面的黑衣人单腿跪在一个男人跟前。
男人亦是一身黑衣,目光虚虚地落在远处的树梢上,不知是在想什么。
“主子,属下打探清楚了,他们果然是冲着南宫湛去的,估计今晚就要动手了。”
男人负在身后的手紧了紧,又松开:“按计划行事,绝不能让南宫湛死在他们手里。”
“是。”
众黑衣人起身四处散开,一眨眼的功夫,竟消失了个干净。
林子里只剩下男人一人,风从树梢吹过,在空中打了个转儿,拂过他的脸颊,撩起了他的发丝。
他抬手摘下了面上蒙着的黑巾,露出了他那张普通却冷冰冰的脸。
南宫湛身上究竟有什么,值得那些人如此惦念,如此大动干戈,一路从长安追杀到了这里?
脑海中莫名出现了那一双亮如星辰的眸子。
也不知她对上那些人,会怎么做?
莫不是,又要搬出那劳什子药王谷的恩情?
思及此,他难得的弯了唇角。
酉时末,戌时初,月亮将升未升的时候,天色是最暗的。
南宫晚棠借着夜色躲进了草丛里,然后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白天的时候,她借着要出来方便的借口,已经查看过地形了。
附近有一处不高不低的悬崖。
原主的记忆里,有一种可以医治南宫湛的草药,就喜欢长在这种地势里。
是以,她要到那儿去寻找。
夜色太黑,荒郊野外没有半丝光线。
她不敢点火,又担心踩到蛇虫鼠蚁,只能缓慢行动。
摸索了很久,直到月亮升起的时候,她才来到悬崖边。
借着月光,她找了一些树藤,然后爬下了悬崖。
崖底幽暗,月光变得朦朦胧胧的。
在这里,她还是不敢点火把,生怕把人引来。
硬是借着朦胧的月光,在崖底搜寻了许久。
幸亏身体是原主的,若还是她前生的那一对近视加散光的眼睛,估计连面前的树是粗是细都瞧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