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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登基,先帝驾崩后的混乱渐渐也平息下来,一切开始步入正轨,前朝后宫都在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册封事务。
新皇还是太子的时候,东宫妃嫔相对较少,册封起来并不费事。原太子妃王氏被册封为皇后,原太子侧妃余氏、高氏被册封为淑妃和娴妃,剩下的颜良娣、周良娣分别被册封为颜嫔和顺嫔。
国丧期间禁止选秀,原本今年打算参加选秀的秀女不得不继续等三年,也有的觉得三年后年纪太大,意欲弃选,回家议亲。
萧氏此时正看着手里的拜帖出神,赵元家的低着头立在一旁不敢开口。这一沓子拜帖从宫中娘娘册封那日起就源源不断地送进了听松苑,多是京中官员之妻借赏花品茶的由头,邀萧氏和几位姑娘赴约罢了。
乐竹掀起珠帘捧着茶盘进来,见萧氏面色苍白,两眼直直地盯着手里的帖子。她顿时吓了一跳,赶紧放下茶盘,低着嗓子唤了两声“太太”。
萧氏惊醒过来,一把把手里的帖子扔在桌上,好似那是什么烫手的山芋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道:“下去吧。”
这话是对赵元家的说的,乐竹使了个眼色,赵元家的忙不迭退了出去。
“太太,用些酸奶水果吧。”乐竹端起茶盘上的白瓷碗,轻手轻脚地搁在桌上。
萧氏尝了几口,脸上才有了几丝笑意,“这大丫头倒是有颗七窍玲珑心,只是都用到吃喝玩乐上了。”
乐竹也笑了起来,道:“太太这话若是叫旁人听见了,还以为是不喜大姑娘呢。”
“哼,这府里的人哪个没说过这些闲话,打量我不知道罢了。”萧氏冷笑一声,放下瓷碗往榻上去。
乐竹跟在后面,“太太也放宽些心,为这些人生气不值当。”
萧氏闭上眼,半晌才开口道:“宁阳伯府送了帖子来,你看看。”
乐竹拿起方才被扔到一旁的拜帖,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后,又轻手轻脚地退回到萧氏身边。
“你说,我去不去?”萧氏睁开眼,淡淡地问了一句。她扭头瞥向窗外,望着那几丛翠竹。
乐竹低着头正好看见萧氏眼眶微红,忍不住叹了口气,“姑娘……”
一声“姑娘”叫得萧氏的一颗心又酸又疼,她一手覆在眼皮上,哑着嗓子道:“你也下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乐竹忧心忡忡地退下,打发了门外守着的燕儿、莺儿,独自坐在回廊上。
听松苑有一棵好大的松树,就种在庭院里,是夏日里丫头婆子们最好的纳凉之处。乐竹远远地看见小丫头们正在树下翻花绳,时不时听见几声清脆的笑声传来。
她自小就跟在自家姑娘身边,两人情同姐妹,对于萧氏的心结,乐竹再清楚不过。
萧氏闺名萧明珠,乃重恩伯府的嫡女。说起重恩伯府,京中无人不知萧明珠出生以前,重恩伯府三代所出竟全是男丁,这在当时可谓是一大奇闻。见多了儿子孙子,重恩伯和老夫人自然也想要几个娇滴滴的孙女,可惜儿媳们也不争气,生了一个又一个都是些带把的。没想到最后还是萧老夫人老蚌生珠,生下了重恩伯府唯一的女娃娃。
重恩伯老来得女,对萧明珠是千娇万宠,说是放在心尖尖上也不为过,洗三的时候更是大摆了三日宴席。上有父母兄长疼爱,下有多位侄子爱护,萧明珠可以说是当时京中最受宠爱的女儿家了。难得的是,在这样的宠爱下,她反倒成了名誉京城的淑女,不仅出落得花容月貌,更是作得一手好诗,还被人推赞为“容仙君”,赞赏她的诗句出尘精妙。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萧明珠第一次见到穆阳,就听得此句。年仅十六的公子坐在她院子里的松树上,一双凤眼直勾勾地望向树下的少女,轻佻又浪荡,偏偏叫人移不开目光。少年人的情意总是缱绻动人的,两人曾无数次偷偷在那棵老松下私会,趁着树叶间细碎的阳光互诉衷肠。
穆阳消失的前一日,萧明珠红着脸把自己新做的荷包系在他的腰间。少女眸光如水,他忍不住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许下明日便来提亲的约定。可萧明珠一等再等,只等来了宁阳伯府三公子不知所踪的消息,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就连宁阳伯也对此毫不知情。萧明珠一颗春心渐渐沉寂,她等了他三年,成了别人眼中的老姑娘,最终生了一场大病死了心。
从那之后,她再没写过一句诗。
十七岁的盛夏,萧明珠一袭红衣嫁进了卫国公府。洞房花烛夜,她借着烛光看清眼前人的脸,云雨之后,她睁着眼睛躺到了天亮。
原来已经十二年过去了。萧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着镜子整理衣冠,又恢复成往日端庄大方的模样。
宁阳伯府的帖子,是伯府二夫人于氏所下,这些年也有几张拜帖送来,可萧氏从没去过。她摩挲着拜帖上的烫金纹路,一时陷入了沉思。这回的帖子不同以往,宫中娘娘高升,宁阳伯必定存了结交的念头所以才下了这拜帖。
若是不去,怕是多有得罪,宁阳伯虽不如卫国公爵位高,但到底也是朝中重臣。可若是去……
“太太,三姑娘来了。”乐竹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萧氏收起帖子的时候,正好余叶珠进门。
余叶珠见萧氏眼圈有些发红,关切道:“娘,怎么了?”
“没事,不过是为这些帖子烦心罢了。”
莺儿端上两杯君山银针茶,萧氏皱眉道:“怎么给姑娘上这个来,去换成牛乳上来。”
余叶珠连忙制止,撒娇道:“娘亲,我不爱喝牛乳,腥气得很,大姐姐才爱喝那个呢。”
萧氏拗不过她,只得算了。
余叶珠拿起桌上几张帖子看了半天,道:“娘也不必为这事忧心,下帖子来的多是朝中官员的亲眷,挨个去自然不行,不如只选两三个。户部左侍郎与父亲素来交好,宁阳伯府虽与我们走动不多但也不好推辞,至于长公主的赏花宴更是推脱不得。这几张帖子也就足够了,其他下帖子的人家要是有心结交,自然也会想办法去赴这几位的宴。”
萧氏赞赏地看着余叶珠,“我也是这么想的。难为你小小年纪,也想得这么周到。”
说完她又叹了一口气,揉了揉余叶珠毛茸茸的脑袋,“你不过五岁就如此知礼,然而聪慧过头也不全是好事,不如多学学你大姐姐。”
余叶珠笑着答应:“女儿知道了,母亲别为女儿操心。”
“我就你一个女儿,不为你操心为谁操心。”萧氏替她拢了拢碎发,温柔地看着她。
余叶珠吐了吐舌头,调皮开口道:“母亲不如再给女儿添个弟弟妹妹,这样女儿也有伴,母亲也不必整日里为女儿忧心了。”
萧氏羞红了脸,打发她回了雪昭院。
见三姑娘走了,乐竹跪在脚踏上给萧氏捶腿,忍不住低声道:“三姑娘说得也有理,这么多年太太为了什么奴婢知道,可一切已成定局,太太何不放下,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呢。”
萧氏端着茶碗没说话。放下,这么多年她一直想放下,可哪里是那么轻易就能做到的呢。
她叹了一声,转移话题道:“你也不必为我忧心,有这功夫不如多想想你自己的大事。”
乐竹闹了一个大红脸,赌气开口:“我不过是为了你着想才说出这些话,你倒打趣起我来了。”
这一开口就没了规矩,萧氏倒不在意这些,而是赶紧拉着乐竹半坐在榻上给她赔罪。
乐竹扭捏了几下,两人不过一会子就又好了。
萧氏是真心为她的人生大事担忧,她原也提过要给乐竹配个好夫婿,结果好心没好报,乐竹躲了她整整五天。事后问她,她一脸不屑道:“世上男人有什么好,又脏又臭还三心二意,我才不稀罕他们。我只愿一直陪在太太身边,给太太当一辈子的丫头。”
萧氏当初还以为她说的是玩笑话,世上女子哪有不嫁人的呢。可日子越过越久,她才发现乐竹是真心不把这当一回事,只一门心思跟在自己身边。
当初她嫁过来带了四个丫头,如今只剩下乐竹还留在听松苑,萧氏只觉得心中百味杂陈。
乐竹退下后,燕儿连忙上前道:“姑姑,大姑娘遣婆子送来几盆芍药和牡丹。”
顺着燕儿的目光看去,廊檐下摆着的几盆花开得艳丽无双。乐竹仔细查看了一番才道:“留几盆在回廊外,这两盆魏紫移到小花园,太太一开窗就看得见。”
燕儿连忙应了,招来几个婆子搬花。
如今快要入秋了,国公府的各院却都有几盆不合时节的花开得红火,这都是余叶蓁的手笔。
此时的余叶蓁,正弯着腰在绣绷子上认认真真地绣花。刘姑姑看了两眼,摇摇头不满意道:“疏密不一,边口杂乱。”
余叶蓁欲哭无泪,扭了扭已然有些僵硬的脖子,却还得乖乖应声。
大都崇尚苏绣,刘姑姑便以苏绣入门,教她针法。教了半月,刚学会直针,缠针学了个歪七扭八。
余叶蓁忍不住抽空看了两眼系统光屏,织绣技能竟然连一级都还没升到!都怪自己平时嫌热坐不住,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余叶蓁一边暗自腹诽,一边集中精神在手中的针线上,反复练了半个时辰,刘姑姑才点点头,一声“尚可”结束了今日的课程。
半夏赶紧收了绷子,木香心疼地替她揉了揉指尖,“刘姑姑也太严厉了,我瞧着姑娘绣得挺好的。”
余叶蓁叹了口气,像只泄气的气球一样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说:“下午再准备个小的竹绷子,我到时候还得接着练。”
竹苓听了也有些心疼,“姑娘不必如此,刺绣之事不过略懂一懂就罢了,左右有奴婢们做这些针凿活计。”
余叶蓁摆摆手不同意,她的任务就是学织绣,自然不能偷奸耍滑。
倒是玉竹觉得正好,她笑着端上两盘果子,“要奴婢说啊,姑娘的性子很该磨一磨,有刘姑姑教导正好省了不少事呢。”
余叶蓁佯装气恼地塞了一块糕点在她嘴里,大声笑道:“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那明日起你便和我一起学。”
玉竹连忙求饶,余叶蓁追着她要堵她的嘴,木香和竹苓在一旁看得乐不可支,直拍手叫好。主仆几人是玩闹惯了的,若是那些婆子知道了必定又要说大姑娘整日里没个正形儿。
闹了好一会子,半夏才笑着调停。余叶蓁也累了,牛饮一大杯水后大喇喇地躺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