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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啦,起啦!都他娘的养猪那!”
清晨,朱九在赵老蔫吆五喝六扯着脖子的喊叫声中起来。
屋里,这些歪瓜劣枣们骂骂咧咧的从窝里起身,各个都是一脸的不忿,嘴里不干不净的嚷嚷。
“叫魂呀,大早上地!”
“起这么早干个鸟,天他妈刚亮!”
“日恁娘地赵老蔫,老子正他妈做梦娶婆娘呢,刚要掀盖头!”
昨晚上睡得太好,似乎很久没在屋里,盖着被子温暖的睡过,朱九睡的特别沉。
“哥!”他打着哈欠扭头找人,却忽然顿住了。
朱重八的床铺,是空的,人呢?
“哥?”朱九喊了一嗓子,然后蹭蹭地跑出屋。
刚到门口,就听到外面传来的喝彩声。
“好!”
空地上,朱重八正挥舞双拳,虎虎生风。
朱九看不懂拳法,朱重八的拳法也武侠片那么好看,但是随着他每一次出拳,都带有强烈的破空风,显然这不是花架子。
此时初春,清晨的空气楼些泠冽,朱重八点头上带着汗水,冒着热气。
边上,几个其他什的士卒,看得眼睛都不咋,不住的叫好。
“呼!”朱重八打完最后一趟,缓缓吐气,冲着门口的朱九笑笑,“弟儿,起来啦?”
“哥,恁咋起这早?”朱九继续打着哈欠。
“古人云,闻鸡起舞。”朱重八笑道,“以后,恁每天早晨起来,跟俺练拳!”
都他妈穿越了还得早起?
朱九挤出一个笑脸儿,“中!”
这时,昨日放饭的汉子推着车,慢慢走来。
“兄弟辛苦!”朱重八抱拳说道。
“大哥辛苦!”朱九问好。
这人不赖,昨儿还给了一个馍呢!
送饭的汉子费聚停好车,爽朗的大笑,“啥辛苦的!恁哥俩怪会说话地。”
说着,从车上的木桶里掏出一个带着热气的黑面馍,递给朱九,“给,趁热!”
随后,又给了朱重八一个,“和尚,给!”
“诶,这咋能随便给,俺们大伙都没吃呢?”
赵老蔫从屋里出来,看三人站在一起有说有笑,在边上挑刺。
“滚你娘地,老子想咋给就咋给,恁赵老蔫算个屁,老子是不给恁好脸多了?”费聚刚才还笑咪咪的,一转眼马上横眉立言,脸上的横肉都在抖。
有点吓人!
赵老蔫自是不敢得罪他,讪讪地笑笑。
但是,反过头来,骂着门口那些歪瓜裂枣,“以前一听吃饭了打破头的抢,今儿咋了?花大傻,恁咋不抢了?”
歪瓜裂枣们不屑的看着他,花大傻望着装饭食的木桶流口水,余光不住的往重八朱九哥俩身上飘。
感情,朱重八在装饭的车边上站着,这些人不敢过来抢。
毕竟,昨儿花大傻挨那顿揍,可是实打实的震住了他们。
“大哥,俺拿饭了!”
“拿,吃!”费聚又瞪了赵老蔫一眼,大手一挥。
朱九叼着馍,又拿了两三个,盛两碗黑不拉几的咸菜汤,招呼朱重八蹲在边上。
“小和尚!”费聚笑道,“咋不多拿些?”
“够了,弟兄们也得吃!”朱重八一口咬掉半个馍,“不能拿兄弟们的口粮,填俺哥俩的肚子!”
费聚竖起一根大拇指,“仗义!”
随后,呼啦一下子,歪瓜裂枣们把饭车围得严严实实,花大傻身高马大,抢着之后,也端着碗,蹲在朱家哥俩的边上,呼哧呼哧的吃着。
“往日都扣扣搜搜,只给一个馍,今儿咋了?”赵老蔫看一人手里好几个馍,嘴里嘟囔着。
费聚把木桶的盖子盖好,推车说道,“一会你的人吃完了在这等着,赵百户说了,今儿带你们去乡下征粮!”
随后,跟哥俩笑笑,推着车走了。
“杀头还给顿荤腥呢?让俺们卖命,给两个破馍馍就大发了,他娘地!”
费聚走远,赵老蔫狠狠的要了口馍,满嘴怪话。
“大傻,征粮是啥?”朱九把剩下半个馍泡汤里,几口吞了下去。
这具身体虽然又瘦又小,可是不挑食,见到东西就能吃,还特香。
花大傻没说话,边上獐头鼠目,胡子还没朱重八脚毛多的汉子笑道。
“就是抢粮食去,这可是美差!”
“抢?”朱九一愣,“咱们不是义军吗?”
“不抢吃啥?”那汉子不解,“啥是义军?咱们是红巾军,造反地!”
不抢吃啥,简单四个字,却直击朱九的心口。
他茫然的看向朱重八,对方低着头吸溜着菜汤,再抬头,露出几分苦笑。
朱九懂了,原来这世界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残酷,也更要邪恶。
手里的饭,突然就他妈不香了。
一阵风吹过,朱九觉得有些冷。
吃过饭,太阳也全出来了。歪瓜裂枣们蹲在墙根晒太阳,而赵老蔫则跟公鸡似得,伸长脖子朝外边望。
突然,他站了起来,哈巴狗似的跑过去,像见了老丈人一样。
“诶呀,赵百户,咋您老亲自来了。恁招呼一声,俺就带着带着这帮兄弟过去了!”
前面,一个身材魁梧五大三粗的汉子,带着几个同样壮硕的士卒,推着两台小车过来。
车上,杂七杂八的装着些腰刀,长矛,斧子等兵器。
“别废话!”为首的赵百户斜眼看看这些歪瓜裂枣,“挑趁手的家伙拿,拿完跟老子走!”
“听着没,赶紧地!”赵老蔫又开始嚷嚷,“跟着赵百户下乡,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事!”
“弟儿,走!”朱重八拍拍屁股带着朱九走过去,其他歪瓜裂枣不情不愿的跟着。
“这刀不行,吓唬人的!”朱重八拿起一把短刀,掂量两下,嫌弃的仍在一边。
最后拿起斧子轮了几下,“这个还中,弟儿,恁选啥?”
刀!枪!斧!抢粮!
朱九咽口唾沫,握紧了手里的门闩要饭棍子,“哥,俺用这个!”
“中!”朱重八点头,“比那些破刀好使!”
随后,一阵鸡飞狗跳,这什人和其他的士卒汇合,数百人乱哄哄的站在一块,像乡下赶集地似的。
“走!”赵百户骑着一匹战马,带着这些虾兵蟹将,出城。
数百人的队伍里倒外邪,沥沥拉拉,没个样子。
这样当兵能打仗?
要纪律没纪律,要精神没精神,衣服都是破衣拉撒,人人蓬头垢面。
走出没多远就叫苦连天,要不是赵百户的兄弟们,手里的鞭子吓人,估计早就躺下晒太阳了。
“这帮怂兵!”
朱九听见重八咬牙切齿的怒骂。
“哥,以后恁要是当了头儿,这样的兵可不能要!”队伍中,朱九靠着重八,边走边道。
朱重八看了一眼骑在马上,悠哉悠哉的赵百户,冷笑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有啥样的将,就有啥样的兵!”
这会儿,赵老蔫在前头队伍里又开始扯脖子叫唤。
“都白唠闲嗑,跟上百户大人!”
“给他能的!”朱九身后,獐头鼠目的汉子不屑道,“臭得瑟,呸!”
这赵老蔫不得人心呀!
朱九转身笑道,“老哥,咱们什,咋他赵老蔫当什长?恁几位,咋都比他强吧!”
獐头鼠目的汉子贼兮兮的笑笑,说道,“九儿,俺告诉恁,他是走了狗屎运了。原来他就是濠州城里的一个偷儿,郭大帅带着红巾军进城那晚上,他狗日的心眼活,找块红布缠头上了。不然,他当什长?下辈子吧!”
“恁啥时候投的军?”闲着也是闲着,朱九套话。
“俺是郭大帅占濠州的第二天!”说着,獐头鼠目的汉子有些懊恼,“红巾军进城那天,俺喝酒睡死了,不然...!”
“恁以前是干啥地?”
汉子忽然大笑,“大哥不说二哥,俺以前也是个偷儿!”
朱九撇撇嘴,怪不得一脸歹相。
不过,面上依旧笑道,“老哥,还不知道恁贵姓?”
“徐,徐大眼!”
尼玛!
朱五看着对方迷成一条缝的眼睛,心里吐槽。你他妈的眼球都没老子肚脐眼大,也敢叫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