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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里,看到楚昭正在打量着她的房间,谢遥想了一圈,自己屋内大概也没什么乱的,正这样想着,遂抬起头,楚昭已经皱着眉站起身来。
他两步走近,看她擦来擦去,还是原样,哪里不明白,干脆将布拿了过来。
“哎大……”
楚昭已经动手去擦她脸上的水粉。
谢遥不敢动,只好这么直挺挺的坐着,看他微俯下身来,似乎很是专注的模样。
谢遥觉得身上有些莫名的热意,脑袋也昏昏的,她忍不住抬起一只手,捂住鼻子,防止晌午的丑态再次上演。
楚昭斜了她一眼,谢遥讪讪的又将手放了下来。
他笑了笑,很快又觉得笑得不太妥,不由敛了敛,帮她把嘴唇上的厚重嫣红擦去,再这么一看,果然正常多了。
他淡淡道,“好了。”
谢遥也不看啥样了,起身,微微局促,道,“谢谢大人。”
华灯初上,灯火万家。
谢遥跟在他身侧,走在长街上。
这一条街并不长,人有点多,四周很是热闹,她却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赏着夜景,提着裙摆跟随。
她模糊的想着,以后还是少穿这样的衣服吧,不适合她。
穿过热闹的长街,拐进一条僻静的小巷,行人只有两三,无聊之下,谢遥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只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柔又带着惊喜的女声。
“楚大人。”
二人回头看去。
只见身后不远处,一男一女正并肩而立,女子着一身明黄纱裙,一张美丽的脸上正带着喜色,一眼看去,眉眼如画,她梳着最时兴的发饰,双手并合在前,只站在那,便让人惊叹不已。
这是哪里来的仙女?
谢遥一时间有些怔住了。
两人三两步上前,女子笑道,“楚大人,好巧,是要去赴柳大人的宴吗?”
楚昭点头,“阎姑娘。”
他朝一旁的男子点了点头,男子报以一笑,并未说话。
阎姑娘?
莫非是阎墨?
她好奇的看去,可惜女子的视线全在楚昭身上,她正要低下头,一旁的男子倒是朝她点了点头。
出于礼貌,谢遥点头回礼。
见她回应,男子开口笑道,“谢姑娘,好久不见。”
额……他们见过吗?
许是她脸上的疑惑太重,男子笑道,“在下姓王,名怀礼,楚兄的生辰宴上,我们曾见过。”
这么一说,谢遥便想起来了,这人正是那夜和他们共一桌的工部侍郎王怀礼,当时他话真的太少了,谢遥又有些战战兢兢的,以至于一时之间,并未认出他来,她颇为惊讶,有些惶恐,道,“王大人好。”
王怀礼略点点头,与她并行,道,“我听说你来了京城,在刑部如何?”
按理来说,王怀礼官居从二品,他问话,谢遥不敢怠慢,微微垂眉,答道,“小的在刑部很好,多谢王大人关怀。”
她目光落在前面的二人身上,因为落了一段距离,听不太清他们说些什么,从这看去,一兰一白两道身影,倒是极为登对。
谢遥低头看了看自己,顿时自惭形秽。
王怀礼又道,“想来定是极好,有楚兄在,谁能欺负了你去。”
这话说的在理,楚昭对下属确实极好。
谢遥忍不住点头附和,道,“大人对我们这些手下,确实极好。”
王怀礼挑了挑眉,手下?她是这么定义自己的吗?
各地送上来的筛选名单,楚昭可是亲自过目了的,虽然不算万里挑一,但琳琅满目的各州县人员,也算百里挑一了,但凡有能力者,谁不想往刑部挤!
当初他在名单上勾了两人后,直接在末尾添了沧县谢遥和刘中逵二人,叫他结结实实的吃了一惊。
女子入刑部,虽然律法上并无不可,但也从未有过这等情况。
楚昭对她的偏袒,可是明明白白的写在了纸上。
他向来不拐弯抹角,沉吟片刻,偏过头,疑问道,“怎么?你不喜欢楚兄?”
谢遥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惶然抬头,不明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脑子嗡嗡的,道,“大人霁月清风,又体己属下,不管是谁,都很难不喜欢大人吧。”
完全就是下意识的夸了起来。
王怀礼闻言,目光所及,半晌,点点头,道,“你这话倒也不差,这京里但凡没出阁的千金姑娘,十个里面有八个大都对他有意。”
他带着笑意,道,“都是占了那张脸的好处。”
这样走着,几人到了一处宅院旁,门口有小厮已经在等待,见到四人,上前行了礼,引路而入。
柳桑今日纳盼儿姑娘为妾,听闻柳家极力反对,又对柳桑无可奈何,柳老爷子直接气得闭了门不见客。
柳家三代单传,就这么一个嫡子,早年一心在仕途,以至于三十二了还未成亲,后说了几次煤,不知何故皆未成,一拖再拖,三十几岁依旧孑然一身,连个通房也没有。
这是柳桑在外的一处宅院,今日办喜事,只邀了最好的几位朋友。
几人进屋,只见小院内红色的灯笼挂在院内的树上,又亮又透着鲜红,点缀了单调的夜色,厅前,柳桑一身红色喜服,携着盼儿正巧笑而立。
几人一道贺了喜,迎客入内,连客气话也没有,依次坐下,你来我往,推杯换盏。
酒过三巡,众人皆有些酒意上头,谢遥没喝多少,多少还是清醒的,倒是王怀礼,喝高之后,拉着楚昭和柳桑在院内对起对子来。
谢遥坐在院内,看着外面的人,好像是楚昭输了,被罚了酒,一旁的人端上酒杯,脸颊红扑扑的。
王怀礼见状笑道,“阎墨,你怎么不给我倒一倒啊,你眼里怎么只有阿昭呢!”
他到底是有些高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几人嬉笑来往,就连平时不苟言笑的楚昭,听到荒唐之处,也跟着笑了。
确实是极为登对的。
看这位姑娘,应当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家世样貌皆是一等一的好。
她不由想起展清婉曾说过的话。
你是不是喜欢阎墨?
大概也只有如此的人,才能配得上他了。
谢遥莫名的有些烦躁,她忍不住连饮几杯酒下肚,酒香纯然,入喉唇齿留香,令人上瘾一般,这才稍稍解了心中的不快。
这是别人的事,自己又在瞎想些什么?
谢遥正要再喝,却见内堂盼儿姑娘漫步走来,见到她三分醉意七分酒气,有些讶然,她顺着谢遥的目光看去,很快了然于胸,在她身旁坐下,斟了一杯酒。
谢遥见状,大着舌头道,“盼儿姑娘。”
“谢姑娘。”
“盼儿姑娘生的真是花容月貌。”
盼儿掩嘴一笑,道,“怪不得都说你机灵呢,嘴这般甜,招人喜欢。”
她嘿嘿一笑,头垂在桌上,视线有些模糊,道,“我从小就招人喜欢,没有办法的事。”
她摇头笑了笑。
谢遥见她笑,实在好奇,借着酒劲上头,脱口问道,“盼儿姑娘,你为什么愿意给柳大人做妾呢?你长得这么好看,又弹得一手好琴,想要娶你做妻子的好男儿肯定很多,虽然柳大人官很大,但是盼儿姑娘也很好,做妾,不委屈吗?”
“哪有为什么,我喜欢他,为他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她喃喃重复着盼儿的话。
盼儿微笑的看着屋外的人,道,“对,心甘情愿的,做什么,我都愿意。”
谢遥刚刚喝得实在有点多了,脑袋开始晕乎乎的,只觉得,男女之间的事,真是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