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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袋烟功夫,三结巴匆匆跑进屋,对猍歹嚎说:“盎,不,不,不……”他越着急越结巴。
“唵?什么布?是白布还是花布?啥大事这么慌张!”猍歹嚎盯着他问。
“盎,不,不,不——好——了!”
“咋了?”猍歹嚎一愣。
“刁,刁,刁——掉——沟里了!”三结巴额头冒汗,“刁,刁,刁——局长。”
“刁局长掉沟里了?”猍歹嚎问,“没受伤吧?上来不就得了嘛,有啥大惊小怪的。”
“盎,死,死,死,死——了!”三结巴这句说的拉了好长时间。
刁金骑着洋车子,也就是现在的自行车,后面跟着跑腿的俩邮差,不是猍歹嚎所说的衙役。
他们从粮捕府到大西沟川的下地要走二十里山路。
这二十里山路,上梁爬坡挺费劲。
以前刁金来大西沟川会赛刁缠都是坐马车。
最近他喜欢上了新到邮电支局的洋车子,天天练习骑车。
他学会骑车没几天,就跑这么远的路,为的是到赛刁缠跟前显摆一下。
也该是他倒霉,在过四方林子梁的时候,下坡车闸竟然失灵了,怎么按刹车也不管用,就一头栽到路旁的深沟里了。
按理儿说,这一丈多深的沟也要不了他的命。
可偏偏赶上洋车子的前叉子断裂,像尖刀一样插进他的胸膛里,当场就没气了。
俩邮差一看局长死了,急忙一路小跑,来到下地报信儿。
一屋子人听到这消息,立马儿乱套了。
刁贵急忙跑回刁家大院牵马套车,赶上马车,带上俩邮差一溜烟去找刁金的尸首去了。
猍歹嚎一听这消息,一琢磨这事儿看来无法掌控,就扯了扯三结巴的衣服,对个眼色,溜回了自己的家。
付宗仁哥几个看见刁贵在刁家大院牵马套车匆匆出门,就感觉不对头。
“盎!?看来上当了!这马家大院就是刁家大院!”付宗仁唠叨着,回身逼问刁英子。
刁英子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哪禁得住这阵仗,被逼急了,就承认刁家大院就是她的家。
这下付宗仁哥几个来劲了,重新占了刁家大院。
虽没有之前百十来号人的气势,但明显底气足。
他们在羊圈里拉过一只羊,在刁家大院院子里清理出个空场,磨刀杀羊,说是祭奠妹子的魂儿。
晚上就架起劈柴生起了火,烤起了全羊。
还把刁家藏的烧酒搬出来两坛子,喝着烧酒,就着羊肉,一顿胡吃海喝,不时还站起来骂几句,耍耍酒疯。
这时的赛刁缠也失去了主张,心里乱哄哄的,也没心思和这伙人打架。
她心里想的最多的还是今后的日子该咋过。
刁金死了,自己没名没分的,钱财进项就彻底断了。
思来想去,突然感觉也没啥,毕竟这房产土地都改到自己名下了。
就靠吃地租也能维持以前的好日子。
想到这儿,她自己笑了:“盎,看来还是田地能养活人呀!以后要多整点田地,才是正经事儿呀。”
赛刁缠看看院子里的人,心想也得把这伙儿人打发走呀,不然早晚是麻烦。
月上柳梢头,付宗仁哥几个吃饱喝足。
女的酒量不支,就随刁英子进屋睡了。
剩下两个男人接着喝,商量着下步该咋办。
说着说着,付宗义靠在旁边的草垛上睡着了。
付宗仁这时感觉有点内急,就起身走两步,解开裤腰带想要撒尿。
一抬头,吓了一跳,原来赛刁缠就站在他面前。
他赶紧提裤子,想转身。
赛刁缠却一把拉住他,身子一靠,嗲声嗲气地悄声说:“盎!我说大哥呀,我在这看你半天了,好健硕呀!这么结实的男人,咋也不看妹子一眼呀,嗯呐?!。”
男人不怕强横的,就怕柔弱的。
付宗仁从小地里刨食,哪里见过这阵仗。
赛刁缠的脸越来越近,嘴里哼哼唧唧,整得付宗仁直喘粗气,还不敢吱声,生怕屋子里的妹妹们听见,更何况旁边还睡着个弟弟。
付宗仁尴尬地提着裤子,脸歪向一边,眼睛望着天上的月亮,生怕月亮看见这一幕。
赛刁缠看着他的窘态,心里暗自得意,索性在他肩头拍了一下,这一拍,他一哆嗦,手松了,裤子就掉落到地上。
裤子一掉,付宗仁就懵了,防线立马儿崩溃,俩人倚在干草垛上……
付宗义睡得稀里糊涂的,突然感觉有动静,半睁开眼一看,见哥哥靠着干草垛发抖,这是!?
这是嘎哈呢?喝多了?耍酒疯了?咋往干草垛里钻呀!?
付宗义起来走到付宗仁后面,拍拍他后背:“盎,哥,你咋的了?”
定睛一看,傻了,原来干草垛上还有个女人。这付宗仁被弟弟一扒拉,似乎被长虫咬了一样,一把推开赛刁缠。
赛刁缠这时正在迷离之中,突然被推开,付宗仁没了,眼前换成了个年轻小伙儿。
她一把拉过付宗义,扭着身子说:“哎呀呀,盎,还带变戏法的啊,变年轻了,老娘喜欢!”
付宗义小呀,被这女人的动作整傻了,他不知道怎么就躺在了干草垛上……他眼看着树梢上的月亮,月亮看着他,讥讽地笑了笑,钻到云彩里去了,天空变黑了……他就感觉这世界突然消失了,身子似乎飘在空中……
就这样,赛刁缠把付宗仁和付宗义兄弟俩放在干草垛上,收拾了半个时辰……见俩男人服服帖帖,她心里踏实多了,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也不说什么,转身回屋睡觉去了。
清晨,窗前传来扫院子的声音,使赛刁缠从梦中醒来。
她在炕上躺成个大字,伸了个懒腰,看来这一夜睡得挺踏实。
她慢慢睁开眼睛,太阳光从窗户纸的缝隙处伸进来,就像一只男人的手,抚摸着她的脸。
昨晚的事在眼前晃了一遍,赛刁缠笑了。
她懒懒地穿上衣服,慢慢下地,洗脸,梳头,扑粉,然后出了里屋,来到外屋,推门。
院子里的付宗仁哥俩正在收拾院子,昨天乱七八糟的景象没了,连烤全羊的灰烬都清理走了,还撒上了些清水。
俩男人见赛刁缠出来,一起点头,想说什么,卡吧咔吧嘴又咽了回去。
“哎呀呀——大哥呀,你们哥俩够勤快的呀,来这儿给人家扫院子来了?”刁付氏的仨表妹从屋里出来了,七嘴八舌地吵吵。
“唵?!咱可不是来串亲亲的呀,大哥。”
“盎,就是呀,忘记昨儿黑下商量的了,得接着闹哄呀!”
……
赛刁缠也不吱声,斜眼看着她们。
然后坐在房檐下的椅子上,晒起了太阳。
三个女人吵吵了一阵,感觉不对劲儿:“唵?!我说你们哥俩咋了,见到这女的,咋就怂了呀?”
“盎!吵吵个啥吵吵,吵吵能解决事儿是咋的?”付宗仁喊了一嗓子。
他真后悔昨晚着了这女人的道儿。
“唵?!这是咋的了呀?那,向谁要咱那,十个大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