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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达阳一干人等惊叹于一丈红堪称骇世惊俗的说法时,今年第一支从太平堡出发的商队正在紧张的装载着各种货物。
“快点!天已经亮了!”一名中年汉子把手中的牛皮马鞭甩的啪啪响,天越来越亮,他的心里也越来越焦急了。
在他的催促下,二十几条壮实的汉子飞快的把一个个沉重的麻包整齐的码放在一辆辆马拉大车上,微凉的春风之下,汉子们周身热气腾腾,个个汗流浃背。
这些麻包里装的是要贩运到土默特部的粮食,有小米、面粉和高梁。
一辆双套马拉大车能装一千斤粮食,虽然看似比驼队拉的多,但实际上一辆马拉大车就需要一个车把式,而一个驼工至少能管二十峰骆驼,算起来还是陀队更划算,只不过现在土默特部开出了高价,这些货物必须限时运到,这支由山西王家掌控的商队不得不采用了这种成本更高但运量更大的方式。
一个年轻人身穿厚夹袄仍被冻的双手笼袖,一边跺脚取暖,一边对着那个甩马鞍的汉子说道:“牛师傅,咱们什么时候走啊?”
牛姓汉子抬眼一看,马上换了一副笑脸:“少东家!天这么冷,您出来干什么啊?赶紧回屋暖和暖和,粮食快要装完了,等易铁匠那边把刀箭送来,咱们就能走了。”
“没事,屋子里也不暖和。”年轻人在屋檐下轻轻跺脚,真冷啊!他是第一次来塞外这座传说中太平堡。作为王家庶子,本来他是没机会到这里来的,只不过嫡长兄身体不好,经受不住这北方的寒风,他这个庶子就只能赶鸭子上架了。
牛姓汉子嘴上说话客气,实际上心里却在冷笑,这是吴掌柜给这位少东家的一个下马威,想来太平堡查帐,那么容易啊?
双手笼袖的年轻人叫王晓东,山西王家三房庶子,这一次表面上他是奉父命来这里盯着王家的各个商号撤回口内,实则还有一项重要任务,三个月前,一名安插在货栈内的眼线送出一封密信,言说货栈掌柜暗中动手脚,私吞了上万两白银。
上万两白银可不是个小数字,这让王家家主十分震怒,原本想让三房嫡子亲自调查此事,但其身体不好,临时又抽调不出别的人手,只能把这个任务交给王晓东这个并不被人看好的庶子。
对于家族内的这些明争暗斗,王晓东心知肚明却也无力改变什么,毕竟自己只是个庶子。
就以这次塞外之行来说吧,大哥的身体确实不算好,但却没有坏到不能出塞的程度,只不过是他听说这次蒙古诸部内战在即,不想亲身犯险而已。
事实上也不只是大哥不想出塞,家中的那些护院武师也没几人愿意出来,最后跟着王晓东出塞的只有七名习武不过三四年的年轻徒弟。家中十余名习武超过二十年的护院师傅居然没有一人跟着自己,这也让这个年轻人感叹了一句世态炎凉。
没想到来到太平堡后,货栈掌柜吴为处处阴里暗里的给自己下绊子,调查私吞一事可以说毫无进展,就连那名安插在货栈内的眼线也在他到来前神秘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对此,吴为的解释是,此人偷马私自逃回口内了。
王晓东对这种明显是睁眼说瞎话的解释自是无可奈何。更加恶劣的是,前天晚上,居然有三支弩矢射入自己居住的正屋卧室,虽然没有射中正在炕上睡觉的自己,却也把人吓出一身冷汗。
天亮后,王晓东召集随他一起出塞的七名护院武师,让他们看了这三支弩矢,七人讨论了半天也没个结果,只有最擅长使用暗器的杨成安说了句,这是手弩射出的箭矢,射不远,也就20~30步而已,在20步内可以轻易射入人体。也就说,这三支弩矢是从货栈院里或是墙头射进来的,这意味着货栈本身已经不安全了。
在他的建议下,王晓东提出要陪着第一支商队前往土默特部,这样一方面可以暂时避开危险的太平堡,另一方面是可以去土默特部看看实际情况,说不定还能从土默特部找出些许线索。
对于王晓东的要求,吴为自然不能拒绝,只能继续暗中使绊子,这两天以来就一直借口城中缺煤炭,每天晚上只烧炕二个时辰,把王晓东和随行的护院武师冻的够呛。
好在今天就是出发的日子了,王晓东可以暂时甩开吴为的种种恶心人的小动作,安心的看一下这片草原和世居其上的蒙古人。
只不过,此时的王晓东对于人心险恶还是没有深刻的认识。在吴为看来,离开太平堡的王晓东就是一只即将被摆上饭桌的肥羊,只有把他除掉才能有自己光明的未来。要知道,吴为私吞的不是上万两白银,而是整整一万五千三百二十七两砂金!
这是五年来土默特部从太平堡王家货栈购买各种物资总价中的二成!
五年来,吴为已经陆续将这些砂金提纯,溶铸成金条。为了秘密做成此事,吴为每年都要从口内秘密招来金银匠人,让他们秘密溶金铸金条,然后给他们一笔重赏,送其返回口内,只不过这些人中没有一个人真正回到了家乡,自有人帮吴为了理此事。
只要能把这些金条运回口内,自己就能摇身一变,从货栈掌柜瞬间变身为达官显贵。
就算用钱换不来实职,起码也能买个监生,光辉门楣不说,凭这几千两黄金,混个富家翁是没一点问题的。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都是要把这些黄金安全的运回口内,不然一切都是空中楼阁。吴为不怕查帐,帐面已经做得非常清亮,为此他不得不杀了和自己共事多年的帐房先生。一想到这里,吴为就想要借酒浇愁,这赚钱确实太难了。
吴为最害怕是王晓东亲自押着货栈的财物回到山西,这样一来,他怎么取出藏在其中黄金?万一等他稍后回到山西时,藏金已经被王家人发现,那自己这五年不是白忙活了?!
绝对不行!别说来的只是王家三房的一个庶子,就是嫡子来了,吴为照杀不误!
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些人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在这塞外苦寒之地待了八年,吴为已经是一天都不想待了。眼看着察哈尔部就要大举西征,别说一个小小的太平堡了,就是土默特部也是说没就没了。
自己辛苦赚钱可不是为了和这些野蛮人同归于尽的。
吴为从自己住的小二楼窗户后注视着正在装货的商队和房檐下来回转悠王晓东,想着一个月后王家得到知这位庶子横死草原上的消息后会是什么反应。
王家家主肯定会勃然大怒,然后派最得力的手下赶赴太平堡,那又如何?那个时候的自己已经和那些可爱的金条一起回到了口内。
不回山西了,到时候派人把家眷接出来,一起买舟南下,自己从七岁开始学做生意,十几年风吹雨打,吃了多少苦?也该买几匹“扬州瘦马”好好享受一下了。
听说,南方对商人要比北方更好些,南方也没北方这么多战乱。
想到这里,不由得舔了下嘴唇,自从这个少东家来了,他都不敢去自己的外宅那里过夜了,这人真真是该死了!
此时的王晓东确实没想到自己已经极其招人恨了,他刚披上一件狐皮一裹圆的皮袍子,这才感觉暖和了不少。
身边负责照顾他的是此行护院武师中岁数最小的沈天宝,就是他把皮袍子披到少东家身上,此时的他还在不停的抱怨着:“少东家,你也不注意着自己的身子,这要是冻坏了,我们几个回去怎么和师傅,老爷交待啊?”
王晓东歉意的说:“我刚才见你睡的沉,就没叫醒你,没想到这塞外的早上这么冷啊。”
沈天宝的脸一红,虽说昨天是他守最苦的中夜,但睡在同一炕上的少东家起来自己都不知道,确实丢人现眼。这要是让师傅知道了,一顿打是少不了的。
好在王晓东及时转换了话题,“天宝,你这几天观察的怎么了?”
之前他让岁数最小的沈天宝没事就在货栈附近转悠转悠,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沈天宝岁数不大,江湖阅历还是有些的,他神色不变,只是压低了声音,“少东家,这几天确实有些可疑人出现在货栈附近,有几个是练家子,剩下的也是满脸横肉,一看就不是啥东西。不过堡里的其他人对这些好像视而不见。”
王晓东苦笑一声,“太平堡,太平堡,好一个太平堡。我估计他们白天也不敢在堡内公然动手吧?”
“少东家放心,白天堡内有武甲头和堡丁巡逻,别说公然动刀枪杀人了,就是携刀带枪的,也得把刀用布条缠上,枪尖也得套上布套,虽然说没啥用吧,但看着还是能让人安心的。”
王晓东刚要问什么,就见货栈大门外又驶来了二辆双套马车,马车上全是整齐划一的木板箱子,这些箱子上还用粗皮条进行了加固,看来里面装载的东西十分沉重。
赶车的年轻人把车停稳,刚一跳下马车就对着牛姓中年汉子喊道:“快点叫人过来搬,我一会儿还得出城运木炭呢!”
语气很是不客气,牛姓壮汉却一改之前对手下人的嚣张,换上一张笑脸:“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二庆兄弟啊,来来,喝口酒暖暖身子。”说着就从夹袍衣襟里取出个磨得铮亮的铜制小酒壶,就要递过去。
那个被称呼为二庆的年轻人一摆手,“牛哥太客气了!酒就不用了,我一会儿还得出城拉炭,回头让师傅闻到酒味,又得挨揍了。”
“那行,等你忙完了,牛哥请你喝酒。”牛姓汉子一边收回酒壶,一边让手下赶紧把木箱子都搬到自己家的大车上。
沈天宝低声说道:“那个叫二庆的,姓张,是堡里易家铁匠铺子里的徒弟,听说是三徒弟,很受易师傅的喜欢。”
王晓东愣了一下:“易师傅?就是那个擅长打造各种兵器的铁匠?”
沈天宝赶紧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可提铁匠二字:“就是他,易师傅最讨厌别人叫他铁匠,他说自己是手艺人,不是什么匠人。”
王晓东赶紧压低声音:“这个易师傅手艺如何?”
沈天宝用力一点头:“我去铺子里看过,挂在外边的那几口腰刀确实相当不错,比咱们山西铁匠打造出来的,要好太多了。”
王晓东点点头:“等我这趟回来,给你们买上几口。”
身边的沈天宝连声称谢。毕竟一口上好的腰刀可不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