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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如何解释这个乱局内,总要分清一个黑与白,可如今鬼门关大开的云汉城里,白天不如黑夜,哪里来的对错,哪里能分得清呢?
倒是离城的大营之上,摆出一个黑白棋盘,棋盘重新落子,重新布局,像是残局如此,可只有黑衣执子,另一人有些恐惧,是各位的恐惧这执子的黑衣。
这一次来到云汉,一直想避开这位,可没想到越是避开,越是接近,晋万里一瞬间觉得有些痛苦万分,这位在北荒城里潇洒万分的纨绔,即使在龙蛇混杂的帝都也能做到嚣张跋扈,别问为什么,他爹可是春秋中的杀神,可杀神又如何呢?杀神也有畏惧的人,晋王爷的衣服如果是血红的,是沾染着多少国的血,这人的衣服一定是黑的,因为这沾染血着实骇人。
“听说你爹灭光了那群楚国的余孽,也真是辛苦晋魏那小子了。”全天下,唯有齐天见到晋魏时,可以用这样漫不经心的语气喊一句小子,的确得喊一句小子,晋魏年少时曾是这人的先锋,后来发迹了,就去了塞北,每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该送给老领导什么礼品。
晋万里苦笑道:“多谢齐公关心,晋魏也就那点本是,不值一提。”
的确不值一提,却能做到大夏异性王,威慑大瀚十几年,让那复姓独孤的皇帝,每天早上要面向南方,大骂一句,晋泥腿子算你狠,晋魏从一平民,做到王爷这条路上,做过替天行道的山匪,也做过和尚,也是位能说会道的江湖术士,对于亲爹这样的履历,没次一想起晋万里总是想笑,那平时对着他低声下气的北荒王,要挂上铁嘴神算的名号,来姑娘看个手相,天底下哪有这么令人开心的事情,该赏。
齐天清楚这少儿时曾在阴阳塔住过一段时间的世子是什么样的脾气,属于那种有些心思又没什么坏心眼的熊孩子,他调笑道:“当初你和云樱可把阴阳塔闹了个遍,尤其是那群老囚,被你们一整,多是乖乖说话。”
晋万里依然苦笑:“多亏大监察威名盖世。”该拍的马屁还是要拍,晋万里的目光移向棋盘,就这么一眼,却让他浑身一整,黑白子间,只有这一人对弈,简简单单的棋局为何如此凶险万分。
“要不,陪我下一局,你师父当初的那几手,相比你也会,二十年没见识那位的手段,今天倒是想看一看。”
晋万里苦涩的摇摇头,这话说得真的是技术活呀!他最终还是拒绝了齐天,只是看向一直跟随齐天的那名持枪小将,倒是第一次看见这样英武的女子,不过能和大监察在一起的一定又是位豪杰,想想看这一趟碰到了多少豪杰,首先是墨家那位巨子,其次是哪位守夜人姑娘,全都是惹不得的啊!也许就北荒那一亩三分地,自己可以耀武扬威一下。
一瞬间,晋万里有些想家了,于是在出门之时,略作感慨的回首北方,想起家中的那位姐姐,也就那位可以与这群女人抗争,或许也能算是碾压,随后晋世子把目光移向离城的位置,这可是世间少有的不夜城啊!这里的勾栏全是动听的小区,这白陵河畔才算是人间仙境,未能抛的云汉去,一半勾留是此城,可这次回头,他的面色又一次变得难看。
好一个墨衣女子,好一个墨家巨子,像是要往这边走,这一次用上毕生之力也要逃走。
墨含疑惑的注视着那逃走的背影,总觉得有些熟悉,总觉得有那么一些可恨,她注视一眼禁闭的房门,告诉门中人一个打探来的消息。
过若如此,齐天眼中浮现一丝冷意,在棋盘上又落了那么一子,可如同笼中之兽,这天底下能把大监察逼成这样的只有一人,这人看不清他有什么,也没有可以找到的秘密,但他的名字下又全部是秘密。阴阳塔成立四十年,花了四十年找这人的信息,可每一次多是几匹牛车摆满一间屋子,每一次又多是无奈的把消息付之一炬。
齐天只知,那人手执无色子。
离城早就没了莺莺燕燕,替代的是戒备的甲士,这里的防守堪称一绝,是为了护住这颗明珠吗?或者说这里会发生什么,本来帝都人就被鬼门关搞得恐慌无比,还不能去勾栏听听曲,愈发恐慌了,这绵延多少里的店家窜的一空,只留下一茶摊上还有两把椅子,一张桌子。
上面坐着两位老者,一位穿着羊皮袄子,手拿着黄纸,一位手拿着筷子,这又是两个第一。
羊皮袄子老者在离城呆了很久,见识了黑衣的调兵遣将,时而感慨,时而唏嘘,时而赞叹,而这天院院长一直在听,听这位搅乱天下四十年的人在评价黑衣的谋略,听他在讲帝都的见闻,没错这人搅乱四十年,四十年有两战,一战定了人与妖,妖族退却四十年,一战定了春秋,春秋里埋藏多少人物。
“第三次来的有些早了吧!”院长开口笑道,见这羊皮袄子老者那副欠钱就是不还的表情,有些搞不清楚这世上咱们出现了这个怪物。
羊皮袄子老者冷哼一声,这一声哪怕面对这天下第一的院长也是那样的傲气:“还早着呢?这云汉灭不了,就算灭了,又如何。”
“哟!这天底下还有你扬飞云灭不了的东西。”院长有些装作不可思议的说道,听的这叫扬飞云的一脸憋屈,这老头子要是别人,自己怎么也让他好看,可偏偏就算这个老怪物。
你说我是老怪物,我说你是老怪物,老怪物说:“有你在云汉,你要想保,谁动的了。”
“可我的那几个弟子说我吃饭可以,打架马马虎虎,下棋真不行,这帝都还有金子,还有白子,我不在他们也可以。”
“你不觉得你高看那两人了吗?”扬飞云有些嘲讽的指点着江山:“就那朱子归,逼着眼睛多能把他吓死,齐天倒是有些棘手,可我早说过,这人困在塔里,自毁前途!”
“你倒是挺高看齐天的,要不我来讲讲你被他碾了四十年,四十年天下知道你扬飞云的差不多死光了。你杀了一半,齐天杀了一半…”
院长眼中回荡着这往事四十年,却是这多少年来的沧桑,看的某人直呼一句,对于你这样一位不仅武力天下第一,岁数也天下第一的老狐狸,还真有这四十年可以让你留念。
“什么时候,他去了东边,我扬飞云就为他呐喊助威,敬他是条汉子。”
“不急,不急,还没到那个时候。”院长的眼睛瞥向扬飞云手中的黄纸,说出一个疑问:“你倒是四十年来,每年冬至日后就来一次帝都,要不说说你是用什么法子让齐天发现不了的。”
“能有什么法子,大大方方的随便找一个门进来,你当初开了八个城门,不就是给人走的吗?”扬飞云忽然起身,正欲要走。
八个城门,走过了皇亲国戚,走过了商贾走夫,原来如此啊!
院长敲了敲筷子:“走什么,不多做一会儿。”
扬飞云面色一沉,这一下又一下敲筷子的声音,要是被那几个听到了恐怕早就吓尿了裤子,他苦着一张老脸说:“不走,等你杀我。”
沉默,二人皆不说话,一个坐在位置上,一个站在原地,这不动的人忽然看着天空,像是求一句表扬是的:“怎么,这乱的如何。”
乱的很好,乱的齐天没有想到,乱的院长没有想到,哪怕是知晓这未来之事,可从这乱局开始之时,一切皆是变数,哪有什么预知未来,院长沉声道:“这一次可以放你,但不允许你落子。”
呦呵!扬飞云像是知道什么有趣的事情,讥讽道:“这云汉城还能被你留念,实话告诉你吧!我要走你也拦不住。”
院长抬头,眼中满是笑意:“要不你走一个试一试。”
又是沉默,扬飞云又回到位置上,说道:“聪明人以为聪明结果说话最麻烦,还不如简单一点,院长,你就告诉我,你交易什么,我的规矩你是懂得。”
院长收起了筷子:“你帮我一个忙,我告诉你一件事情,一件你最想的事情。”
这天底下能让搅动修行人间如同喝水撒尿吃饭的扬飞云,动容的只有一件事情,可他像是不愿意相信:“多这么多年了,这是能成?”
“鬼门关多开了,山上的和西边的想完成一个功德,我这里恰好知道古时候那群家伙中其中一个,还有的意识,你说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你要我干什么?”
看着手中的黄纸,扬飞云做出了妥协,如果齐天是困与塔,那么这人自以为无法无天,其实还不过是一个人,院长看向一个方向,微微一笑。
——
“豆子,你说我想当大侠,可改变不了这世道该怎么办!”
“豆子,要不我请人收养你,你能不能别跟着我咯。”
“豆子,前方在大战,大瀚的狼骑,你回去好呗。”
旷野之中,有一腰间黑白双锏的少年,颇为无语的看着眼前的小乞丐,这小子跟了自己半个时辰了,估计还可能是个哑巴,这让少年很无奈,也不好丢下这个叫做豆子的小乞丐,不过也猜出这小家伙的身份,可问题在于他的确没有多少时间了。
“豆子,我带你进城,你就别待在城外了,那群跟你差不多的人现在全部很危险,你要记住,人活在这个世上不要太刚,我这辈子学过不少武,怎么你不信,算了说谎我也不信,我倒是想学一门顶好的逃命功夫,不要鬼力鬼气的就行。”
少年带着小乞丐,迈步兑城中,小乞丐也不过是一个逃荒的难民,以为云汉有一口饭吃,结果云汉在大战,这北方大瀚的狼骑倒是发挥祖传的作风,保持着见人就杀,见物就抢的脾气,小乞丐估计就是这样与父母失散。
“豆子,我送你入城,找个地方藏好,别拉着我的手。”
少年有些无语的看着牵着自己手的小乞丐,倒不是在意他脏兮兮的,而是有些时候的确身不由己,咋还没在江湖就身不由己了,少年伸手想要分开小乞丐的手,可越是如此越是捏的紧,这倒霉孩子估计是被吓怕了,真的是无论兴亡百姓多苦,这群缔造乱局的人的悲欢离合还不如一个小乞丐能不能有饭吃。
少年最终还是撒了一个慌:“我办完事情再来看你,你要记住这兑城还算有点人情味道的,其他城别去,全都是会吃人的。”想了想,看着小乞丐那瘦巴巴的脸,少年还是改口了,错了错了:“你要饿了,可以去其他城,人吗总要有口饭吃是不是,去震城找一个姓秦的人家,也算个门第,虽然这些年混的很拉胯,他们的主母虽然爱骂人,但是挺好的,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就知道,当乞丐没什么尊严,当仆人丫鬟好一点,可就怕碰上凶恶的主人。”
“豆子你别哭啊!”少年无奈的捏了捏那张小脸:“来,给我笑一个,人活一辈子,总是有些辛苦,你不笑也是一天,你笑着笑着运气也不会太差。”
少年终于分开那双捏紧他的小手,跑的远远地,就看到这小乞丐怔怔的站在原地,真的是个笨蛋,少年无奈一叹,朝着远方大喊:“豆子,捉迷藏咯!”
噫嘻!还算有点灵性,少年看到的是那逃跑的小身板,看不到的是那张一边流泪一边笑的古怪表情,但我终归管不了太多,这或许也是江湖,像是明白什么的少年喃喃道:“好好活下去吧!活下去多好哦!做乞丐也行,仆人丫鬟也可以,先活下去吧!”
腰间双锏的少年,走向城头,这里有位白衣的年轻人,两人相视一笑,总是有些尴尬,但这么一个情况下,走上这里的多是好汉,可少年还是搞不清楚这兑城怎么空空如也,于是乎,白衣年轻人解释道:“全都出城打战了,也不知道几个活着的。”
“那不是全部完犊子了,兑城还守得住!”
对于没有战略眼光的少年,白衣年轻人笑了笑,指着一个方向,在那里先是一阵烟,巨大的传送阵自北而来,好一声马蹄:“这不来了吗?”
少年点点头,背过身子:“兄弟,挺有眼光的,大夏需要你。”
好一个奇怪的家伙,姓陈的白衣年轻人摇了摇头,眼中露出一丝惊奇,回过头,惊奇里满是向往,在哪里,有三十万铁骑,自北而来。
三十万北荒血,出鞘!
这为首的老将竟然一马当先,嚷嚷道:“北荒的儿郎们?对付这群野狼应该如何。”
没人说话,因为很简单,名为北荒血的军刀就是对王爷的回复。
——
八城风起云涌,倒是离城外空出一片空地,压阵的是儒圣公代领的百人吗?是要冲锋吗?如同以卵击石,这位读家学的儒家弟子,可没读到那么愚蠢,他们像是清场一样,欢迎一批人的到来,好一群奇怪的人,与野兽为伍,咒文纹满身体,这便是大阳真正的精锐,巫族十二部落。
像是全军出动一样,他们要报复,他们要复仇,他们要用血洗刷众神殿里的耻辱,为首的是一名妖艳的女子,几块布可怜巴巴的裹着那大好的皮囊,转身间是无比的诱人与妩媚,好一个道学家一定会评论的不知检点,儒圣公很想好为人师的批评几句,当时他做不到,只因这女子是十二部落中那传说的十二祖巫。
梦巫之祖,司幻,这梦巫一族最擅长幻术,这不一来,满城的幻影,而城墙之上有人双眼早已迷幻,可好在守护离城的不是别人,正是这阴阳司的高手,守夜人齐聚,天狗齐聚。
而在巫师到来之后,来了一伙也是奇怪的人,皆是那鼻孔朝天,这便是三山率领的百万山海,为首有两人,一是那么复姓又名吹雪的古怪剑客,二是那灵溪宗的潮万丈。
这一伙人也算是对头,以前喊得除魔卫道大多杀得就是这群巫师,以至于大阳没有这一类修行,没错,大阳只有巫师一脉,以及那半死不活的儒,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要不打一架试一试。
可一个声音阻止底下这两拨可能是敌人的人:“是想来本监察这里丢人现眼吗?”
万众瞩目下,齐天终于出场,背后跟着守夜与天狗,齐公像是觉得之前没有嘲讽够,继续说道:“怎么,众神殿不去拜了。”
“怎么,进不了云汉城了。”
只有懂的人才明白,这两句话无非就是在隔开伤口,在撒盐,那北门吹雪冷声道:“山海只需要一个说法,我们护卫大夏千年,为何入不了这座城。”
“原来是你们护卫大夏千年。”齐天嘴角浮现一丝讥笑,继续说道:“现在不必了,云汉城没你们也行。”
“善哉善哉,阿弥陀佛,齐施主这样一来,岂不是让人难堪。”自西边来了位和尚,别人要么是喊来一众小弟,要么是拖家带口,就这不空和尚一人而来,颇有入地狱的慈悲相。
自他而来那一刻,鬼门关真正的对象这座离城。
“哎呀,还是这和尚说的对!要不你就入入人家这里,只是不知是地狱还是极乐。”好一个不知羞耻的司幻,这挤着深深胸口的模样,气的儒圣公鼻子冒烟,要不是打不过,他肯定要唠叨几句,有伤国体啊!
不空苦笑一声,越发慈悲:“女施主,要不入入贫僧这地狱,鬼门关里走一遭啊!”
原来这和尚还是叫了人,由他缔造的鬼门关里,那每一个多有天人境界的六道恶鬼,让司幻眼中满是冷意,早就听说西方出了一个不空和尚,没想到这么强横,她眼睛瞥了眼那鬼门关,一直闭关的她,像是明白了什么,也明白为何大祖巫要派自己代领十二巫部。
在鬼门关里,三条纠缠在一起的神龙,互相缠噬,这破碎的国运若是能给巫族,何愁不兴旺。
有一高冠老者,走向城墙:“有朋自远方来,只不过你们这群客人是想如何呢?”
声音无比的冷,让某个掉境界无比厉害的的自诩正统之人,咬紧牙关,他看到随着夫子出现的老农,他看到那个树下:“好一个欺师灭祖的程仁明,若不交出春之卷,老夫定让你背上骂名。”
“笑话,几十年前就看你这人开着玩笑,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今天看来,还是那么无趣。”齐天嘲讽的说道,这人话中人无比尴尬,这一下,儒来了,道来了,佛来了,巫来了,齐天扫视着众人,挥手下令:“今天一个也别想走。”
“齐施主这是何意。”没想到第一个动怒的是这慈悲为怀的和尚,只因这城墙上的炮火,直对鬼门关,这加持天院手段的炮火,若是一发动会造成本就为雏形的地府崩溃。
“齐天,奉道主令,劝你不要一意孤行。”潮万丈开口道,这一次灵溪宗被许诺,只要对付的了齐天,就能成为上品宗门,享受一洲供奉。
“你就是齐天。”司幻忽然笑道,无数的幻境涌入这人的眼中,她是最年轻的祖巫,没有见过这人的恐怖,可在下一刻他见到这人的恐怖,这黑衣监察的魂魄,那尊存在睁开了眼睛。
这一刻,大战即将开始,齐天对着千百万修士冷哼道:“二十年前你们的气运融入人间,现在想夺我大夏国运,做梦吧!”
这涉及一个秘密,一个满是沧桑的秘密,在无数棋路中有人下棋,像是一场雨从鬼门关落入人间,好像封闭了三魂,这满是血色的雨点,坠落之时,从地底唤醒的亡灵瞬间苏醒。
尸鬼,这覆灭三十万李家军的元凶,又出现在战场上,知道的人笑了,不知道的人愣住了,不过场上的人大多不知道,索性还是修行之人,可以抵御,可这尸鬼的毒气弥漫了大半个帝都。
原来早就埋藏了火药,就待此时爆发。
有一个身影自天而来,笑傲道:“大监察,该发饷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