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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太子府议事的当天,宗族惩罚赵涉的卷宗还未下来之时,在合信府中。
“主上,王宫之内传来消息,太子下朝之后径直回了太子府,一个时辰了都没有出来,想必吴孙已经面见太子了!”福伯之言。
“嗯~~”旁边,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低声应道。
“主上,小姐昨晚所言,令吴孙回去时不做遮掩,朝大道径直离去,究竟是何意啊?”中泰院书房中,福伯一边帮着赵岳整理卷宗,一边询问道。
赵岳闻言,轻声一笑,答道:“这便是小雨此举的高明之处了。吴孙现在身为太子府掌府令,虽说官职不大,但是代表的却是太子的脸面。赵涉为人阴险多疑,定会在吴孙身旁安插钉子!吴孙在合信府之时,仅仅只是个管事,此事倒也无可厚非,但是现在吴孙是太子掌府,太子身边的近臣!你身边的近臣被人监视,你会作何感想?更何况是一国之太子!”
“自家近臣出了这等事,赵偃这小子也非庸人,自然会召集赵涉与其当面对质。若是赵涉在此时将吴孙夜见本君之事托出,就相当于承认了自己在监视吴孙!那赵偃即便再心胸宽广,也必会心生间隙!谁也不会愿意自己的卧榻之侧受人窥伺!”
“原来如此,老奴却是一时愚钝了!谋定人心,后发制人!小姐的谋略真是高深莫测啊!”福伯这时才恍然大悟,轻笑一声,对赵诗雨连连称赞。
“是啊,如此熟稔人心,我这个女儿,当真不凡啊!”赵岳一声叹息,心中却是有些莫名的失落。
“主上……”福伯见此,有些担忧。
赵岳却是很快回过了神来,见福伯一脸忧虑,朗然一笑,说道:“哈哈,不用担心,我也只是一时牢骚,无甚大事!”却是在想着赵诗雨,为了吴孙之事要“委屈”自己,有些感叹。
说完,似乎想起了一件事,复又说道:“对了福伯,我记得一期掌柜里,是不是有个名叫赵厚的掌柜?”
“主上没记错,是有这么一个小伙子。当时赵厚的各项成绩优秀,小姐还特意夸奖了其几句!”福伯回道。
“嗯~~此人现身在何处?”赵岳想了想,问道。
福伯回忆了下,笃定回道:“此人现在身在北境新城,新城虽是一个小城,但是因此地关乎到塞外胡商的落脚之地,全中原的商旅都会来往此处休整,所以第一阶段的发展中,也选中了此地!”
“嗯,此地我也知晓。不过等到后面新城的合信酒楼安排妥当之后,就让赵厚换个地方吧!”赵岳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地说道。
换了?福伯有些疑惑,问道:“换了此人?主上对此人难道另有安排?”
“呵呵,还是福伯你了解我啊!”赵岳一声笑谈,福伯连忙笑呼不敢。
接着,赵岳又说道:“我确实有这个想法,等到合信酒楼第一阶段完结之后,我想让赵厚带一组人,先去秦国咸阳,先行在秦国建立我合信酒楼在异国的第一站!!”说完,赵岳眸中精光一闪,随即消散。
秦国!!福伯一惊,连忙询问道:“主上,难道秦国有变?!”
“难道没变动就不能提前布置了吗?”赵岳笑着反问道。随后话语一转,说道:“先行建立是因为第一阶段完成之后,整个赵国已经不会再有任何可以动摇合信商会的存在了,而赵国境内的布置也会是水到渠成,无任何悬念。值此之时,合信酒楼向外扩张也就成为了必然,而对于我赵国而言,秦国无疑是最具威胁的诸侯,所以先行在秦国建立一处总站,也是必要之事!”
“建立总站?主上是想……”赵岳的话,很有道理,但是福伯从中听出了另一消息,询问道。
“不错,秦国咸阳建立的是为合信商会在秦国的总站,而赵厚将身兼秦国地区的主事者,令其带一批人过去,也是此意!”赵岳如实回道。
原来如此!福伯点了点头,以示理解。
“喏,老奴听命。不过……”随后想到了一事,顿了顿声,疑问道:“不过赵厚走后,新城的酒楼由谁接手呢?此城地处平原,乃是来往各方的商道枢纽,也算是重要之地,该由谁来接管?”
“这也是个难事啊!”赵岳也有些头疼。不过很快,就回应道:“我记得,王振和王兴的父亲王中华,似乎也是我合信府的银玄管事,此人也是我合信府的老人了,资历和才干都不错,为何上次没有看到他参与掌柜密训?”
“禀主上,这也是王中华自己的意思,他想将机会留给自己的大儿子王振,所以便没有参与!”福伯见此,如实回道。
“原来如此!”赵岳此时,算是明白了此中详情。随即便向福伯吩咐道:“无碍,后面再有培训,将王中华调入掌柜系之中,成后就将其调往新城,接任赵厚的位置!此事与赵厚一事也由你亲自拿去给诗雨看一下,看看小雨儿的意见!”
“喏……”福伯恭声领命。不过很快,福伯就有些担忧,问赵岳道:“不过……主上,我合信商会这么快就显露出向外发展的意图,赵王那边……?”虽然福伯的话没有说完,但是赵岳知晓他的意思。
随即,就见赵岳一脸自信,回应道:“无妨!此事就这么定了,赵国宗室有什么情况,我来出面解决!我合信商会,已脱胎换骨,非池中之鱼了!!!”这句话,霸气凌然,让人不得不心生仰慕,满满的安全之感。
“喏!”这一次,福伯应声得很是干脆利落,面上也没了方才的忧虑,全是自信!
这时,外面传来了王兴的声音:“福伯!”
福伯看了下赵岳,赵岳回了个眼神,福伯躬身一礼,退了出去。
“何事?”福伯的声音传来,并没有影响到赵岳翻阅书籍的动作。
“好,我知道了!”这句话传来,便看到福伯已经进了屋,快步来到赵岳的面前,身子前倾,说道:“主上,探子来报,太子掌府吴孙,方才亲自前往伯阳府,将伯阳君赵涉,领到了太子府中。事因是太子亲诏!”
“呵呵呵!”赵岳闻言,冷笑一声,随后说道:“看来,赵涉这老小子这次是要栽了啊!传我命令,中泰院大厅收拾下,等待贵客驾临!”
“贵客?”福伯先是疑惑地问了下。不过很快,福伯就在赵岳的眼神中,悟到了此话中意,连忙回道:“喏,老奴这就下去准备!”说完,便退了出去,准备去了。
贵客,便是太子赵偃啊!
…………
清荷院中!
“……邯郸总店首月盈利九千三百金,第二月盈利下调,总共五千两百金,目前待客已接近平势,后面几月应该也是这样了!”清荷院中,福伯朝着正趴在桌案上,聚精会神涂抹什么的赵诗雨,汇报着最近的商会事务。
“除邯郸总店之外,新城、伯阳、宜安、顾城、马陵等地,业已基本开业,目前还未有相应盈利账册传来。不过各店之间,信息往来、暗卫巡防,都已无任何阻碍,畅通无阻!合信酒楼第一阶段推广,算是已临近尾声!”
“此外,石安四人,除了老大石安掌管商会新开设的造纸作坊之外,其余三人,都在府中负责各项学业教导!王永王贵二人,也已按照小姐的吩咐,将合信粮行同步开设到了各个酒楼站点,负责各地酒楼的食材供应,以及策应行事。”
“另外,胡雪儿管事现在负责过去的一些杂项行业,像女闾、饰品、布坊等小行业,与过去无太大变化。”
“最后,主上欲让王振之父王中华来代替新城掌柜之位。至于赵厚,主上之意是想让他带领些人,前往秦国咸阳城,在秦国各地设立合信酒楼!”
说完,福伯将手中的简报交到了一双“黑手”之中,却是赵诗雨在纸上捣鼓着什么,手都被墨迹弄得一片黑。
“父亲想现在就往秦国伸手吗?”赵诗雨一边接过福伯手中的账本,一边奇怪地问道。
“是的,秦赵相邻,主上担心秦国会生变,所以先行让赵厚前去咸阳城,做好准备。”福伯点头,恭声回道。
“嗯~~赵厚确实有这个本事!”赵诗雨应了一声,随即便向其吩咐道:“此事可行,但是告诉赵厚一声,秦国比其他各国更强,密探也定会比任意一国都要难缠,一定要小心行事,暗中暂时不要打探消息,以免露出马脚。先将合信酒楼建成,彻底打入秦国贵胄的圈子中,等待良机方可动手!”
“另外关于其他各地,告诉各位掌柜,一定不可心高气傲、骄纵行事,合信商会要走的是一条万难之路,稍有差池都将功亏一篑。酒楼的开设与营业并不代表一切已无动荡,各自行事当如履薄冰,每个情报之点,都要长久以往,这样才是真正的无后顾之忧!”
“喏,老奴谨记,稍后便将小姐之意传往各地!”福伯拱手遵令,随即又开口问道:“另有一事,虽然并非急切,但却是要禀明小姐一下。各大面食所需要的麦,仅有北方各国有种植,而且数量稀少。虽说以目前合信商会的消耗还可以支撑,但是到三五年后,怕是会遇见没有麦粮的情况!”
战国时期北方的主要粮食作物为“菽”和“粟”,也就是俗称豆类和小米,小麦分布并不广阔,因为相比较起来,小米的成熟期比之更短,豆类的产量比之更高,更何况战国时期人们吃饭基本都是蒸熟食之,小麦的口感不言而喻。
但是当面粉出现之后。尤其是馒头这类新型的军粮,小麦的地位就水涨船高,逐步在古中国农业生产中形成了“南稻北麦”的格局。
而小麦的短缺这一点赵诗雨是知道的,因此合信酒楼开设之初,赵诗雨定下的各类饭食价格虽然不高,但也不算太低,一是因为初期的合信商会仅仅只关注于中上层富贾权贵,对于底下的黎民百姓暂时没有考虑到。
这倒不是赵诗雨眼里只有利益,不懂得以此造福天下百姓,而是因为目前并不是推出此举的良机。要将庖厨之道彻底面世,面向广大华夏区域,除非要等到嬴政掌权,或者赵诗雨手中有了实权之时,方可行此之举!否则这些功绩,很有可能会成为旁人的嫁衣!
而这其二便是因为小麦的短缺,使得一部分商品无法进行大批量面世,对于这一点,赵诗雨也是一开始便知晓,只是因为时间问题无法彻底解决此事。
而如今福伯问起,赵诗雨感觉很开心,这代表着合信府中人已经开始在思考后面的路。这也是赵诗雨希望的,不论是合信商会还是嬴政,赵诗雨只希望为他们铺好台阶,让他们起始就站得更高,而不是仅仅靠赵诗雨自己。
“此事无妨,我已有定计,只待秋收之后,便可实施!眼下合信酒楼的需求已经满足,便不需再疑虑了!”赵诗雨想了想,胸有成竹道。
“如此,老奴便放心了!”赵诗雨之言,福伯很是坚信,这便是数月以来,赵诗雨在合信府中人心中建立的威信!
“造纸作坊怎么样了?建成到现在已经快两月了,出来多少成纸了?”突地想起了石安等人,赵诗雨便问道。
“作坊第一批草纸已经出品,不过因为内部消耗,所以就未卖出。而第一批纸,横纵八尺,总计三千张,已应各地需求,稍加裁剪供应。”福伯如实答道。
赵诗雨闻言,拧眉思索了片刻,说道:“作坊要扩大,三千张纸远远不够后面需求,造纸工艺颇费时间,趁早就要扩张,要不然都没有余货拿去卖!将石安四人全部拉去造纸作坊,造纸的原料、加工、库存清点,都要有人看着!至于学业指导的事情,反正又不是每天都有,就让他们轮着来,一人空缺另一人补上就行!”
“老奴遵令。”福伯将赵诗雨的一语一字都牢牢地记在了心里,恭声应道。
“哦对了,福伯你刚才说,我们商会之下还有经营女闾之所?”赵诗雨翻着眼睛回想到了这一讯息,然后满脸惊讶地问道。
女闾,便是战国时期的青楼,只是当时没有“青楼”或者“窑子”这么清新脱俗的名号,所以人们便改用祖师管仲设下的名号“女闾”(lv二声)。
这些东西,赵诗雨自然是知晓,只是有些奇怪,赵岳这么个“正儿八经”的主儿,怎么会开这种店面呢?想着想着,赵诗雨的眼神就有些阴险……
“咳咳~~”福伯见此,连忙轻咳两声,向赵诗雨解释道:“小姐莫要多想,开设女闾并非主上之意,而是胡雪儿管事的提议。吴孙初背叛合信府之时,为了与赵涉手下游侠抗衡,胡管事便提议开设几处女闾,以用来吸引江湖游勇,用作对抗赵涉,效果斐然。后来宗族赵先族老调给了主上诸多勇武之士,设立了合信府暗卫,才放下了用女闾之所招募江湖之士的打算。”
原来如此!赵诗雨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此中详情。不过福伯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自己可没想歪啊!!赵诗雨嘴硬道:“福伯,多想什么啊?诗雨本来就是这样想的啊!”
“嗯嗯~~!”明面上,福伯一脸慈祥,点头笑了笑。心里却有些无奈:您方才的表情和眼神,可不像是这样认为的啊!
赵诗雨倒也没再纠结此事。只是没有想到合信商会居然也有这等风月之所,这让赵诗雨新奇的同时,又开始盘算,是否要利用下这一行当!
“小姐……小姐!!”福伯连着喊了好几声,才将赵诗雨的魂儿喊了回来。
见此,福伯抹了一把汗,说道:“小姐,主上方才有吩咐,今天稍晚时分,太子或许会来府中拜会,让您看看要不要跟着老奴去中泰院一趟。”说完小心地看了赵诗雨一眼,满脸复杂。
福伯之意,赵诗雨心领神会。其实这事儿没这么复杂,赵诗雨讨厌赵偃这事儿全合信府都知道,现在赵诗雨要为了吴孙去应和赵偃一下,这让赵岳都觉得自己的女儿吃了个大亏,还这么懂事!就连福伯也觉得赵诗雨为此做了很大的委屈,很大的奉献呢。
这事儿搁在之前的赵诗雨身上,确实就有这么严重。不过现在嘛……赵诗雨表示这完全不是事儿!谁让自己死猪不怕开水烫呢!
但即便是不怕,可要是能避免让自己磕碜的话,赵诗雨还是很乐见其成的。所以便有了赵诗雨手下的东西!鼓捣了个把时辰了,总不能浪费啊!
“我便不去了,告诉父亲和赵偃。遇刺之时我受了些伤,现在仍有些难耐,起身不便,请他们谅解!另外……”说着,将桌案上涂抹了半晌的物事交到了福伯手中,道:“将此物交给赵偃,就说是我送给他的!”
福伯接过手,只见一张长三尺宽两尺的草纸上,黑呼呼涂抹得密密麻麻,这便是赵诗雨方才半晌的成果。
福伯将其拿到手中摊开,看了良久,方才一脸惊容,震惊地道:“小姐,这……这是送予……”
只见草纸之上,乌黑凝结之处,竟是一座座壁立千仞无依倚、层峦叠嶂松柏生的绝峭山峰,山与山之间云雾缭绕,宛若仙境。青石之间松竹破壁而出,更显一分生命的蓬勃,教人心折。
不过这等在当时看来绝对是国宝级别的水墨画,其始作俑者却是一点也不感冒。
上一世赵诗雨虽说是个咸鱼宅,但是却极度痴迷于华夏古文化,对于水墨画、棋道、书体、古音律等等古文化特别着迷,这类的培训班也是报过不少,要不是其父母为其留下的一笔“遗产”,恐怕光是学费就要让赵诗雨街边行乞了!而眼前的这幅崇山水墨画,在赵诗雨看来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的东西,所以……
对此,赵诗雨肯定地点了点头,随后便不顾福伯脸上的惊容,另抄起桌案上一沓图纸,交到了福伯手中,说道:“另外这些,你帮我找一个手艺娴熟的木匠,让他照着我画的给我做出来,外表不用强求,只需要实用即可。一些配件的要求我在上面都已注明,就照着图纸施工即可。”
说完,赵诗雨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当然,此事也算是机密,所以若是我们合信府有这等人物,就让自家人做吧,尽量不要流传出去!”说到这儿,赵诗雨才放下了心,将手中此物郑重地交到了福伯手中。
福伯小心翼翼地接过赵诗雨手中的图纸,满心期待地看了下,只见图上画的全是些竹管啊接口啊什么的,完全没有头绪,只得将此物放于胸前衣襟之内,等下再下去安排。
对于赵诗雨口说的“机密”,福伯是满心信服,整个心思都在考虑要如何如何为赵诗雨置办得稳妥,一点也没有怀疑。没见之前那个草纸之事,不也是机密嘛!谁又能想到,这草纸的惊人之处!
“此些物件,小姐何时需要?”福伯问道。要知道大小姐的需求,才能更好地安排啊。
赵诗雨想了想,说道:“越快越好!另外,此物造成之后,再往清荷院拉两车美酒,我有大用!”
“老奴遵令!小姐若无其他吩咐,老奴这便回去置备。”福伯躬身一礼。
“没有了,福伯您慢走!”赵诗雨宝宝又卖了个乖~~~
福伯莞尔一笑,眯着眼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