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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邦……真是好手段啊~~”阴沉着脸停顿了良久,卫单这才撑开嘴皮,略显苍白地感叹了句。
“先生过奖了!若非先生专心致志谋算他事,恐怕不韦也没有这个机会!”吕不韦回答得不可置否,轻声诉说。
“……”对此,卫单无言以对。吕不韦说到了点子上,谋算阏与已经是用去了奉天阁所有的力量,奉天阁全力在咸阳搞动静吸引注意力,对于其他的方面,掌控力自然也就弱了不少,以至于没有发现吕不韦暗中的查探,棋差一筹。
想到这里,卫单低头看了看桌案上的木枷,脸上神情也随之暗淡,一时有些失落,轻声道了句:“相邦此次召见,为的就是让卫单心甘情愿地自首吗?”
“先生~~”对面,吕不韦向前倾了倾身子,脸上的轻佻尽退,略带严肃地说道:“不韦先前就已经阐述清楚了,这一次奉天阁闹得动静太大,再加上此前咸阳城中动乱不休,廷尉以及城卫军早就与奉天阁交织甚深,先生身在相府,想要像以往那般全身而退,根本就不可能!”
现如今到了关键时刻,吕不韦的话语间也多了几分郑重:“樊於期阏与叛秦一事,既然传到了相府,想必廷尉那边也会收到消息,李斯先前就怀疑先生与奉天阁有关联,如今樊於期出事,先生又岂能独善其身?只要先生自愿带上眼前这枷锁,认命束手,不韦可以做主,放先生手下一人出去报信,给你们奉天阁一条生路!”
“这也算是,你我相识一场的最后情分~!”吕不韦再度伸出手,一指桌案上的木枷,比起方才也只是少了戏谑,多了分认真。
“……”卫单眼帘低垂,目光一直盯着桌案,听到了吕不韦所言之后,沉顿了片刻,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发呆。
“呼~”过了许久,随着一声细微的叹息之声,卫单满眼疲惫地望去,跟对坐神采奕奕的吕不韦形同对立,缓缓感慨道:“相邦说得不错,风浪将至,同船之人要想安然生还,也只有舍一而活一。”
“相邦手中的底牌,足以奠定胜局!卫单,认了!”卫单略带自嘲地感慨出声,随即目色一转,眼神当中隐含凌厉的锋芒,定定注视着吕不韦,一字一顿地问道:“只是,相邦将我推了出去,难道就没有想过,卫单若是在廷尉的拷问之下松了嘴,将相邦给供了出来,到头来相邦想要明哲保身,岂不是南柯一梦?!相邦难道就不怕卫单临死前反咬一口吗??”
卫单的神色,随着话中语气的加重,脸上神情也随之浮现出癫狂之色,满目瞪大,其中尽是让人不寒而栗的疯狂,甚至闪烁着血色的光芒,整个人就像是即将爆发的疯子一样,骇人至极。
对此,吕不韦面色不改,静静看着卫单所表露出的跟文人墨士完全不符的疯癫之态,不慌不忙,将茶碗端至嘴边,轻轻嗅了嗅,浅尝辄止,悠然说道:“不韦所做的那些事,不论是举荐贤良,还是统领朝政,都是为了我秦国!至于其他说法,尤其是不韦不利的说辞,却要看是从谁的口中道出的……”
“……”此言一出,卫单脸上的疯癫顿时消退了些,眼底重新浮现出清明,只是这一道清明,却依旧是黯淡无光。
而对面,吕不韦的诉说从未停止:“先生是奉天阁的人,是信陵君手下的人,是魏国的细作,自始至终都是阴暗夹缝中挣扎的角色!从先生的嘴里说出的那些话,在这个咸阳城中,谁会相信?谁会??”
“总会有人相信的……”卫单低着头,似是辩解,似是说服自身,轻声呢喃道。
“呵呵呵~~~”吕不韦嘴角扬起一抹轻蔑的笑:“先生觉得,廷尉府是想从先生的嘴里敲出那些‘离间’我秦国君臣的‘戏言’,还是为信陵君以及奉天阁的机密要务??而且,我相信先生,最终会作出正确的答复!”
从细作的嘴里,即便蹦出来真实的诉说,也会被人认作是以死离间的疯狂之语。更不提,那对象是秦国朝堂之上颇具声威的相邦,是深受太后信任的秦王仲父!一个细作的离间言论,在这咸阳城中,能够激起多大的风浪?呵~~
更何况,吕不韦手中还有牢牢扼住奉天阁死穴的底牌!纵使卫单临阵倒戈,反咬一口,吕不韦也能够凭借揭发宫中的奉天阁眼线,得立功绩,安然脱身。
“哈~~”绝望无力的苦笑声,轻轻道出,卫单无奈感叹了句,朝着吕不韦拱手持礼:“卫单,受教!”
“这句话,该是由不韦诉说!”说着,吕不韦执礼顿首,轻声说道:“不韦,承蒙先生赐教!若非先生入府为不韦诉说各方之势,解析朝中交错势力,恐怕不韦也走不到这一步!尽管先生所思所谋是为了激发我与王上的矛盾,但是也正因为此,让不韦找到了一条两全之法,不韦还是要在此谢过先生!”
说完,吕不韦对着卫单深深一礼,以示内心之志。
“哈哈哈~~相邦如今看上去,更像权臣了……”卫单听后,也微微一笑,感叹了一声。
“权臣?”吕不韦低眉浅思了下,随即摇了摇头,轻轻反驳道:“不过是一时之辉煌,不韦要做的,是铭刻在秦国史书上,铭记在泱泱天下史中的,独一无二的臣!!”
“……”卫单眸光微闪,静静看着吕不韦,尽管并未对目,但是卫单能够感受到,对方眼中那炽热耀眼的光芒。
只是这一切,与奉天阁无关了……
“咄咄咄~~”就在屋内二人还沉寂在各自思绪当中的时候,屋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相邦,廷尉正监李斯来了,随行还带了不少廷尉府的伍卒!”紧接着,屋外台阶之下响起了府内管事的通禀声。
此言一出,屋内的气氛瞬间就变得有些紧张了起来。
吕不韦看了眼对坐的卫单,伸出头高声问了句:“李斯到哪儿了?”
“回相邦,差不多已经进了主院!”
“主院~~”吕不韦念叨了句,随即看着卫单,轻声问道:“先生,至多不过盏茶功夫,李斯就会出现在堂前,先生可曾思定?”
“望相邦,莫要忘记与卫单的约定!放任我奉天阁一条生路!”卫单伸出手,将披在身上的素色外袍褪下,放在了坐塌之上,随即拿起木枷,套在了自己的手上,白色的内服看上去却仿佛是囚服一般,起身后退,跪在了堂中。
吕不韦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目光微眯,其内精芒暴涨,笑着回了句:“好!”
画面一转,李斯领着监正使章邯,后面还跟着几名身着兵士服饰的廷尉府伍卒,朝着相府主院书房而来。
“李斯大人稍候,相邦就在屋内,待小人通报一下!”领路的侍卫来到屋前,毕恭毕敬地回头朝着李斯行礼,恭声请示。
“嗯……”李斯刚应了声,就听到屋内传来吕不韦豪爽的声音。
“李斯先生来了就无须通告,直接入内即可!”
李斯扭头看了看侍卫,随即朝着身后的章邯点了点头,示意其在此等候,孤身一人步上台阶,走了进去。
“嗯?!”一进到屋内,看到堂中跪着的那个身穿白色内服的熟悉背影,李斯心中一震,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猜想,目光紧紧盯着,随着走动,逐渐看到了此人的面目。
“卫单……”李斯眉头紧皱,站在一旁,看着双手被木枷束缚,一脸死寂跪在地上的卫单,心中一沉,抬眼望向吕不韦,有了些许思量。
“先生来了便坐吧!”吕不韦伸手一指方才卫单所坐的地方,只不过那里已经换上了新的软垫,茶碗也都收回了托盘当中,仿佛一切都是最新的一样。
李斯有些怜悯地看了眼卫单,随即动身来到了对坐,满怀深意地看向吕不韦,一边说道:“相邦真是事事当先啊!每一次李斯登门,相邦都能够提前准备好应对之策,真是让人不得不服啊!”
“哦?先生今日来是有事??”对此,吕不韦一脸诧异地发问,好像压根没有料到一样:“不韦还以为先生是来找不韦叙旧的!”
“相邦说笑了~~”李斯脸色沉着,平淡应付了句,随即扫了眼后面跪着的卫单,说道:“樊於期叛秦一事已经传到了咸阳,相邦不会还不知道吧?”
“知道!”吕不韦很干脆地回应,随即还不忘补充道:“樊於期是卫单的故友,在刚一听到樊於期是奉天阁余孽的消息,不韦便派人抓了卫单,准备送往廷尉府……咦?李斯先生不会是为了这卫单而来的吧??”
“正是!”李斯抬眼扫了下吕不韦,看到对方那一脸诧异的表情,心中略微有些烦闷,便硬声应了句。
听到答复,吕不韦顿时就笑了:“不过是一个布衣士子,怎么还需要先生亲自来押人?难道先生信不过不韦,认为不韦会包庇敌国贼子吗?”
“相邦多心了!李斯只是……只是觉得此事太过急促,相邦难免不敢轻信,担心这奉天阁贼子趁机耍什么手段,这才匆忙赶至。”对吕不韦的回复,李斯只觉得太过淡然了些,像是提前准备好似的,一时有些不适应。
“先生放心,不韦身为国相,分得清孰轻孰重,必不会徇私枉法!”吕不韦语气幽然地回了句,似是在表明清楚自己的立场,又像是在以上压下……
李斯心思通明,自然也听出了吕不韦话中的深意,同时也大概猜到了此间发生了什么,随即不再纠结于吕不韦身上,而是将话题转移到了卫单身上:“这卫单既然身为奉天阁之人,那么其麾下必然有其它奉天阁的暗线,不知相邦可有……”
“卫单院中的所有人,在阏与的消息传来之际,就已经被我扣了下来,先生可一并押去廷尉府~!”李斯话还没说完,就被吕不韦打断。
“好……”见状,李斯也就没再纠结这一件事,伸出手指了指身后的卫单,很自然地问起了其他:“私通赵军谋夺阏与,暗藏弩机祸乱治安,任意一条都是要腰斩于市的重罪!相邦在抓捕卫单之时,可曾向其言及?”
“说起过一二~~”吕不韦点了点头,给以肯定的答复。
“既然相邦说起过,那此人就没有喧闹吗?”李斯回头看了看满脸死寂淡漠的卫单,总觉得这其中另有深意。
“许是……明知是死,认命了吧~~”说着,吕不韦将旁边火盆上烧开的茶壶提了起来,为自己与李斯各斟一碗热茶。
升腾的热气,迷了李斯的眼睛,透过迷雾,李斯看着对面的吕不韦,心中忍不住暗道:一个细作,会这么轻易地认命吗?
还是说,认命也只是某种交易之后的……妥协?
“相邦~真是好手段啊!”同样的话,从李斯的嘴里道出,却有与之方才完全不同的意境。
对此,吕不韦嘴角扬起微微一笑,笑得不可置否。
“来人~~”见到吕不韦的笑,李斯心中明悟,确信了吕不韦和卫单之间肯定有着某种联系,也深知不可能就此事再牵连出什么,当即朝着屋外喊了一声。
李斯嗓音刚落,屋外就传来脚步声,很快,章邯和领路的侍卫走入,进到屋内伸手持礼:“相邦(大人)!”
“将卫单以及一干人等收监,押回廷尉府中,严加审问!”李斯未曾回头,轻声道出了这番话,便端起茶碗,细细品味。
“喏!”监正使章邯拱手回应,点头得令,迈步来到卫单身前,一把抓住卫单的肩膀,提起就往外走。
“……”吕不韦看到这一幕,目光微闪,紧接着瞥眼看了下进来的侍卫,隐晦地使了个眼色。
侍卫见状,连忙躬身持礼,紧跟着章邯走了出去。
“相邦,就不怕这卫单嘴巴不老实,说出些不该说的东西吗?”这时,听到身后动静消无的李斯,抬眼看向吕不韦,轻声问了句。
“先生话里有话啊~~”吕不韦轻笑着感叹了句:“难不成先生认为不韦会和奉天阁的贼子有所牵连吗?”
“……”李斯神色冷凝,静静看着吕不韦,没有答复。
吕不韦也一脸淡然的笑,没有任何的慌乱,端坐平视,表现得淡定平常。
李斯眸光一闪,仿佛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一扬,脸上的凝重冷寂也随之释然了许多,迎着吕不韦的目光,李斯恍然追忆:“犹记当年,与相邦同桌对饮,那时李斯就问过相邦,相邦入这秦国为官,想要得到什么?”
听到李斯说起这往事,吕不韦脸上的笑容也平复了下来,平声静气,静静地听候。
“当日,相邦的回复,是想要襄助王上压制芈系,强国强民,为大秦扫灭六国兢业不休。当然,还有这相邦之位……”李斯继续诉说,只是说到最后,却不由得轻笑了一声,就连对坐的吕不韦也随之笑出了声。
“昔日的你我,还真是要好啊!若非身在这朝堂,不韦与先生,定会是生死相交的手足兄弟!”吕不韦忍不住感慨了声,满目回忆。
李斯看着陷入回忆当中的吕不韦,沉声问道:“相邦如今已是监理国政的相邦,是王上的仲父,大秦的文信侯!可是如今呢,相邦可曾记得昔日在李斯面前信誓旦旦的证词,可曾与以往一样,是心系于秦国的相邦??”
“……”李斯的质问,来得突然,也很直接,倒是让吕不韦一时语塞,肃目回望,却没有答复。
过了许久,吕不韦目光涣散了些,看着平滑的桌案,轻声道出:“身在朝堂,又有谁能从始至终一尘不染?就算是贤明如先生,亦不敢言独善其身吧?”
李斯沉着脸,没有出声。
“纵然时过境迁,不韦依旧忠于秦国,忠于王上!只不过这世间之事,往往令人无可奈何,不论先生认为不韦是变了也好,是把持权柄也好,即便日后不韦被贬落平民,也无不可!只是现在,不韦想要真正为我秦国,做一件大事!一件足以改变天下的事!”吕不韦涣散的目光逐渐聚焦,神光灼灼地看着李斯,其内像是蕴藏着星光一样。
很突兀的,李斯看到了现在的吕不韦,仿佛感受到了对坐之人内心当中的崇高理念,蓦然间有些失神,忍不住询问了句:“相邦笼络天下士子,难道不是为了抬高己身,以抗衡王权吗?”
“或许吧~~”对此,吕不韦并未否认,只是语气当中夹杂着一丝不平,缓缓说道:“先生虽出身贫寒,但是师从荀夫子,声名远扬,是天下闻名的名士!但是我不同,我只是一介贱商,根本比不得先生。纵然身为相邦,但是这贱商的身份就像是生来就烙印在身上的枷锁一般,永远都无法褪去。”
“我做了这么多,不论对错,爬上了这么高的地方,为的只是不想再听到有人称呼我为‘贱商’,也不想日后秦国的史书,记录我吕不韦的时候,会加一句攀媒附势,贱商本性!这天下史,应当记下,吕不韦是一个怎样的人!这才是,我吕不韦真正想要的!!”
说到这里,吕不韦满目放光,定定盯伺着李斯,坚定自己的态度。
李斯的脸上流露出惊容,惊疑不定地看着对座的吕不韦,感觉陌生而又熟悉。
李斯从未想过,会在吕不韦的身上,看到那种熟悉的身影,那是文人在长久坚持各自道路的前提下,自然而然的领悟,代表了个人的意志,以及那独一无二的思想道路。
这,便是诸子百家的前身。百家之中的每一位诸子,都是明悟了自身道理之后,通学名言至理,从而总结出独到的思想见解,流传于世。
而如今吕不韦的身上,竟也有了几分诸子的身影,这让李斯心中对吕不韦贪恋权术的成见,一时松动了些。
“相邦有此心,李斯敬佩!”李斯的神情上多了几分郑重,几分尊敬,认真诉说道:“只是相邦如今一路走来,已经偏离了甚远,恐怕难以再回到以前了……”
身处权利的漩涡,一步踏错,就已经没了回头的路。
“无妨!还有时间……”吕不韦飒然一笑,满不在乎地道了句。
“李斯,敬相邦!”不管吕不韦此人如何,不管先前做了何事,在方才那一番讲述之后,李斯便抱有了几分尊敬。
在任何时候,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能够明悟自身意志并坚定不移地走下去的人,都值得尊敬。
“先生请!”看到李斯神色郑重地举碗相敬,吕不韦的脸上也多了些暖意,微微一笑,和声遥敬。
一碗凉茶,在此时此地,却有了一丝美酒的意味。
“可惜,这碗中的不是酒!”吕不韦很应景地感慨了句,看上去颇有些遗憾。
“酒醉人身,茶却醉心!与相邦共饮,便已是幸事了!”李斯脸上锋芒尽去,整个人看上去亲善了许多。
“真希望,能与先生再同席共饮,大醉一场,就像是往昔一样。”吕不韦满怀追惜,有些怀念地道了句,回想起了过往。
李斯对此欣然一笑,轻声道:“只要相邦不弃,总会有机会的!”
吕不韦知道李斯的意思,当即坦然笑道:“哎呀今日与先生相谈,倒是让不韦心神宽松了不少。先生要务缠身,不韦便不强留了,先生请便!”
说完,吕不韦抬手一礼,送别李斯。
李斯对此也未再多言,同样执礼拱手,顿首点过,起身走出了屋子。
独自一人走到相府之外,李斯回头看了看那高高的门楣,突然心生所感,悠长地叹了一口气:“有些东西,变得连我也看不清了……只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吧~~!”
感慨完,李斯驻步停顿了下,便准备上马车离去。
谁知,李斯刚刚在车上坐稳,正准备通知驾夫启程,就听到旁边传来章邯焦急的呼声……
“大人~~大人~~”
李斯见状,连忙叫停了正欲扬鞭的驾夫,伸出头看去,就看到远处疾步奔来的章邯,脸上还带有些慌乱。
一看到这里,李斯心中差不多感觉到了什么,待章邯奔至跟前,这才不紧不慢地问道:“何事?”
“呼呼~~”章邯狠狠地喘了口粗气,脸上惊慌失措,有些焦虑地道:“大人~~卫单吞舌自尽了!!”
“哦~!”如此大的消息,李斯却只是眸光闪烁了下,轻声应了句,便没了下文。
“哈??”章邯一脸的难以置信,不过很快章邯便反应了过来,当即惊声问道:“大人,您早就猜到了??”
“信陵君的耳目,哪有这么好对付?更何况,还是相邦交出来的!”对此,李斯淡然诉说,一点儿都不动容。
“大人是说,相邦从中作诡??”章邯一脸懵逼地看着李斯,难以置信。
只不过,这一次李斯却并未搭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相府门前,那一队准备入内的人身上。
眼见李斯入神地眺望着,并未理会自己,章邯心中疑惑的同时,也随之望去。
“咦??这不是宫中的人吗??”看着那一队内侍打扮的侍从,正在为首一位朝臣的带领下往相府内走去,章邯一时之间更加疑惑了。
难道此事还惊动了王上??!
这时,李斯出声了,朝着愣神的章邯问去:“那为首之人是谁??”
“啊?哦!!”章邯先是愣愣地应了声,随后瞧见李斯那一脸无语的表情,赶忙解释道:“大人,那位是少史府的新晋大夫,王绾!是出身自相府的贤士之一。”
随即,章邯看着王绾率领的队伍当中,那一块由四五位内侍共同抬着的洁白大玉璧,顿时感叹道:“听说太后对相邦很是看重,甚至在王上面前为相邦脱罪,看来王上这一次也没打算再深究了呀!”
“呵呵~~”对于章邯的见解,李斯却是摇头浅笑,轻声道了句:“看来王上这一次,是动了真怒了!”
“怎么会呢大人?你看那玉璧,价值不菲啊!王上若是动怒,又怎会送这么好的东西呢?”章邯一听李斯所言,顿时就懵逼当场,满脸的惊诧。
“东西虽好,但是这其中深意,却不太好!”说着,李斯抬手放下了帘子,冲着驾夫道了句:“走吧,回廷尉府。”
驾夫扬鞭策马,车轴滚动,马车缓缓前行。
原地,高低眉大小眼的章邯,此刻正一脸茫然地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脑袋里面还在想着李斯的话,完全没有头绪。
相府之内。
吕不韦还跪在地上没有起来,面前陈放着一块大若磨石的白玉玉璧,吕不韦愣愣地看着这块玉璧,脑海当中还在想着方才王绾告知的话。
“传达王上之言:奉天阁谋逆,与仲父无关,望珍重!”
玉璧,璧,辟……
简单的言语,配上这一大块的玉璧,吕不韦的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
王上,这是在警告自己吗??还是说,这是暗示……这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