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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吕不韦脸上一副像是吞了屎的表情,赵诗雨唇角微咧,继续说道:“如果我合信商会的情报无误,那么相邦早些年的时候,就与嬴政的关系不算太好!相邦不为嬴政所看重,纵然身居相国高位,承先王遗泽,但是到最后,难免逃不了悲戚落幕的下场!纵观天下各国各代,这个道理都屡见不鲜!”
此言一出,吕不韦的脸色就变得很微妙,像是回想起了往昔,明明身居高位却整日心惊肉跳,被卫单牢牢掌握住心中所忌,度日如年。
“延续至今,相邦与王权之间的对峙之态势已经藏不住了,纵然相邦能以自身威望和朝中新晋士子的支持,与王权明面上分庭抗礼,但是这个均衡能维持多久?相邦又能坚持多久?这个问题,想必相邦的心里更加清楚!”
说着,赵诗雨颔首微抬,露出光洁的脖颈,像是高傲的天鹅一样:“这朝堂之上水深火热,满布看不见的刀光剑影,相邦的前景堪称渺茫啊~!换言之,就算是没有任何外界因素搅扰,相邦也根本就挣扎不了多久,毕竟距离秦王加冠,也没有多少年了~~一旦王者及冠,帝王亲政,到了那个时候,相邦若是还不知隐退,那下场如何,还不是秦王嘴里的一句话?”
“公主对我庙堂的局势,还真是上心啊!”许是被这一番尖利的说辞戳中了内心痛楚,又或许是因为赵诗雨所表现出的高傲姿态,吕不韦的脸上很是难看,目光幽冷,字字生硬:“只不过,这朝堂之事,就不劳公主费心了,本相早就有所决断!”
“相邦说的,不会是著书立说之法吧?”赵诗雨脸色不改,笑容依旧。
“……”这一回,吕不韦没有吭声,而是冷眼旁观。
“呵~~”见状,赵诗雨忍不住笑了声:“如果相邦真打算靠着这种法子应对当下困境,那我只能说,相邦的想法未免也太过单纯了吧?!”
“就光是眼下咸阳乱象,难道还不能证明这一点吗?成就诸子立身成书一道,需要海量的时间打熬,极费精力。而相邦身为秦国重臣,为了著书立说,大肆奉养百家学士,士不禁言贤不束法,士人随意议论抨击秦国政务,以致于万民震荡国威沦丧,臣子官吏人心不安,久而久之秦人士气蹉跎,秦军战心钝化,虎狼之军威名不再,到时候相邦就算是写出了一本旷古奇书,于秦国大势而言又能怎样?”
随着赵诗雨小嘴翻飞,诛心之语一句赛过一句,奈何吕不韦面上依旧沉着稳重,丝毫不慌。
只不过,在这一份沉着之下,吕不韦的心里却不那么平静,因为赵诗雨口中的诸多预测,就是当下的咸阳所经历的动荡……
吕不韦想做的是集百家之长,荟聚群英,以傲视古今的士子规模共同修著一部千古奇书,以此来作为秦国文风兴盛之基,治世之参考!
奈何,百家士子大都自恃清高,相互之间更是不屑一顾,敌意满满,根本就拧不到一股去。这样下去别说写书了,不打起来都算好的。
随着文士数量越发冗多,这之间的对立和争辩也就越发激烈,甚至一些论辩参照是以秦政为依据,传出去就捅了娄子,闹得咸阳城内人心惶惶,动荡不安。
而造成这一切的根源,自然就算在了相邦吕不韦的头上。毕竟你振臂高呼喊来这么多人,吃喝拉撒都是你负责,那出了问题自然也跑不掉!
说到半截,赵诗雨抬眼瞧了眼吕不韦,见对方依旧是一副冷脸的模样,当即语气放软,仔细拆解道:“相邦想要以此来助长秦国文风,彻底改变秦国只强耕战的国家生态,这当然是不世之功!”
“但是就以当下而论,秦国政务繁琐皆系于相邦一人之手,主政事务繁忙,根本难有分心。而著书立说也绝非易事,相邦招揽名仕不分出身,不分学派,想来最终所图必不只是单单的一家之言。这样一来,要想让百家士子同心同德,齐心共鸣,一起书写出容杂百家精华的奇书,这其中的艰难困苦难以用言语形容啊~~!”
“相邦纵然心比天高,但是有些时候,还是要脚踏实地,一步一行啊~~!”
赵诗雨把话说得很直白,也很清楚。对于吕不韦来说,相邦是正职,而著书立说只能算是副业,如果朝堂稳定,那么吕不韦全身心扎在副业里面搞,倒也还好!
但是目前呢,朝堂之中王权相权相峙,咸阳之内又风声鹤唳百家肆论,不论是正职还是副业,吕不韦现在都搞得一塌糊涂。这也没辙,毕竟前期没经验,难免会陷入一段尴尬的时期~~总要有个过渡!
吕不韦的心里,自然是清明如镜,知道这一切的不顺都只是前期必经的磨难,所以见赵诗雨谈及此处,吕不韦也忍不住辩驳了句:“诚如公主所言,不韦欲纂刻一部千古奇书,那么让百家士子俯首共勉,自然也需要一个过程。只要过了这一道坎,铸起秦国文风兴盛的根基,那么以后的朝臣都会看到,吕不韦做了一件怎样的伟绩!!”
看着吕不韦展望未来的自信模样,赵诗雨忍不住出声打断:“那么相邦有几分的信心,自己能够坚持到那个时候?”
“你什么意思!”吕不韦浓眉一横,眉峰高耸,双目闪着冷芒,定定注视着赵诗雨。
赵诗雨唇角一咧,不紧不慢地道:“先前都说了,相邦引来那么多的士子,声势滔天又不遵法度,这在那些忠君一派臣子的眼中,是利用职权勾揽声名的恶嫌,这已经违背了人臣之本分!纵使相邦有把握能够驯服麾下的百家士子,但是时间呢?在那些朝臣的盯视之下,相邦觉得是自己收服百家士子的动作快?还是百家士子犯事儿的速度快?这万一再被逮到什么把柄,朝堂之上相邦可不好受呦!”
“退一万步讲,就算这些都不是问题,但是俗话说得好啊~~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相邦觉得自己有生之年……或者换句话讲,相邦在下任之前,能完成这一本千古奇书的修订吗??”说着,赵诗雨小脸往前凑了凑,歪嘴一笑,颇有些嘲弄之色。
吕不韦看着眼前的这张小脸,心里那个气啊!要不是看在对方声威显赫,还是个小女子的份上,吕不韦当场就想拍案而起直接翻脸!
什么叫有生之年?什么叫下任之前??这不是咒自己活不长久吗!!这句话要是换个人说,你甭管是哪一国的士子,都少不了秦国大狱十年游的奢华套餐!
当即,吕不韦心里的不悦和膈应就反映在了脸上,表情阴沉冷凝,幽寒的话语当中带着些警告:“公主说话前最好思虑下,否则祸从口出,恐有牢狱之灾啊!”
“没关系~~”面对吕不韦的话中的淡淡威胁,赵诗雨一点儿也不在意,满不在乎地摆手道:“反正就算我进去,最后也会被你们王上放出来的!正好熟悉下大牢里面的环境,给相邦提前查勘一番!”
此女,还真是半步都不退让!!
吕不韦心里有些沉闷,自从甘罗走后,这赵诗雨逼逼赖赖放肆输出了半天,自己不过才顶回去两嘴,这家伙就翻嘴顶了回来,还真是一点儿亏都不吃!
无奈之后,吕不韦心态放正,知道不能再跟赵诗雨这么绕下去,否则自己迟早要被忽悠过去,陷入赵诗雨编织的话题当中。
当即,吕不韦面容复归古井无波,淡淡地看向赵诗雨,从容平声道:“都说嬴凰公主辩论无双,才智近妖,今日一见果真了得!不韦这个秦国相邦,竟然也差点儿被公主绕进去,真是令人心畏啊!”
“绕??”赵诗雨脸上笑容微顿,复而又道:“相邦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诗雨所言不符实吗?难道相邦对这朝堂之上的事情就不怕吗?”
“怕??有何可怕?”吕不韦以退为进,想要彻底摆脱赵诗雨的主动态势,淡然回道:“方才的讲诉不过是公主一厢情愿的臆想罢了,不韦为官之路行的端站的正,又如何会怕那些虚妄幻象?!”
“哦~~虚妄幻象??”赵诗雨嘴角一勾,看上去很感兴趣,双眸桃花妖媚,直勾勾盯着吕不韦,声音轻飘飘地:“昔日朝堂之上,相邦可是反对过秦王的提议,不想让嬴凰入秦的~~!难道相邦不是在害怕?害怕我合信商会的到来,会打破朝堂上的局势均衡,对你接下来的筹算不利吗??”
“再者,相邦这一派系的臣子,对我合信商会的成见可是很深的呀~~诗雨可是听说了,这些人都等着两日之后,在朝会之上狠狠批驳我呢!相邦对底下的这些动静,不会不知道吧?”
“这些种种,难道也都只是虚妄吗?”赵诗雨的声音很轻,但是吕不韦能够听得出,那话语当中所蕴藏的讥讽!
稍加思索了下,吕不韦就紧跟着正色道:“不韦身为秦国相邦,卫国卫君,王上举措若有漏失,不韦自该当为我王查漏补缺,此乃相邦一职的本职所在!况且,公主入秦这一路上的所作所为,不也证明了不韦的顾虑并非空穴来风,不是吗?”
“这么说来,相邦还真是为国为民的良臣呢~~”赵诗雨听到这里,不禁再度嬉笑开来,不过这一次的言辞当中,却没有任何讥讽的意味,反而充满了……真诚。
“相邦高义,诗雨由心感佩!”赵诗雨端端正正的一礼,反倒是把吕不韦看得心里迷糊,不知道赵诗雨这整的又是哪一出。
礼节过后,赵诗雨抬起小脸,看见吕不韦脸上的疑惑,立刻巧笑嫣然,眯着眼说道:“诗雨最敬佩的就是像相邦这样的忠义臣子,既然相邦为国之心如此贴切,那么诗雨也不愿看到相邦在朝中如此被动为难,特此有一法相助,不知相邦意见如何?”
“愿闻其详!”吕不韦盯着面前这张笑脸看了许久,最后仰首一点,作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当即,赵诗雨笑着为吕不韦分析道:“相邦如今所遇到的困境,是在于百家学子统一思想修著书论之前的磨合,这个阶段说好过也好过,说难也难,但只要方法得当,很容易就能让这些士子归心于一处,摒弃学派隔阂,专心为相邦修订这部吕……千古奇书!”
说到这里,吕不韦的眼睛明显一亮,显然对赵诗雨口中的“方法”很好奇。
“不过……”赵诗雨经典式的停顿,见勾起了吕不韦的兴趣,便直接谈起了条件:“我助相邦达成修书这一目的,相邦礼尚往来,怎么着也得意思意思吧??”
“……”吕不韦正认真听着,没承想赵诗雨直接搞起了谈判,这让吕不韦一时没有防备。
都是商人出身,礼尚往来也是应该的……
吕不韦一脸的无奈,随性地甩了甩手,道:“公主不必客套,直接说吧!但有所求,不韦会尽量满足!”
说到这里,吕不韦的心里已经有所思虑,估摸着赵诗雨想要的也是借助自己的影响力,得以在秦国立足。
只是,赵诗雨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吕不韦脸上的神情再度僵硬,又一次阴沉了下来……
“诗雨别无所求,只要相邦能还政于秦王,彻底放弃在朝堂之上的声量,遵奉王命,做个听话的臣子,诗雨保证,相邦既能保住眼下的荣华富贵,也能卸下重担,一心一意修著书经,成就百家诸子之名!”
赵诗雨这话,说得很平和,很清淡。但是即便吕不韦再平心静气,也无法对这一条件无动于衷。
“呵呵~~”吕不韦气极反笑,冷眸死盯着赵诗雨这张脸,嘴里的自称再次转变,一脸冷笑着感叹:“想不到啊想不到,本相数次三番高看公主,高看你合信商会,不承想这到了最后,还是小瞧了公主的野心!你合信商会,不是想在秦国立足,而是要将本相取缔啊!!”
面对着吕不韦的冷笑嘴脸,赵诗雨嘴角微扬,回得依旧云淡风轻:“相邦误会了,诗雨只是想让相邦还政于秦王,并未有染指相权的意思。再者,诗雨也并未有取缔相邦的意思,因为诗雨想要的,远远不是相邦能够给得起的!”
“哼!!”吕不韦被看轻,心里自然很不舒服,沉闷着声哼道:“公主出身赵氏宗族,又屡次放出绊足我秦国发展的传闻,一入我秦国就欲染指高位,还美其名曰还政于王,两面三刀,莫不是想要靠着与我王旧日恩情,把持我秦国朝政??!”
赵诗雨小脸明媚,双眸光亮闪动,淡然应道:“相邦莫要心急,两日之后的朝议,这一切~~自会揭晓!至于当下,相邦应该考虑考虑,是否同意诗雨的提议?”
“无须再多言!!”吕不韦一声冷喝,瓮声瓮气地说道:“先王重视,委以吕不韦重任,旨在辅佐少年的王上,不为别有用心之人算计!为此,纵使我吕不韦沉沙朝堂,被万民唾弃,也不容得尔等赵国宗女肆意妄为,祸乱我秦国庙堂!!”
“哎呀哎呀~~相邦可真是义愤填膺呀!”赵诗雨抬手捂着嘴嗤笑了声,摇头感叹道:“只可惜,诗雨又不是祸乱朝纲的罪人,相邦这一番正义执言,听上去倒像是作戏一般虚伪!”
“来人,送客!”吕不韦脸色冷淡,直接朝着屋外喊了一声,却是不再与赵诗雨虚与委蛇,直接准备送客了。
“相邦,这就不准备再谈了吗?!”赵诗雨脸上的笑容褪却了些,心里泛起了嘀咕:要不要现在甩必杀呢?
吕不韦冷着脸哼道:“公主之言论,太过荒诞谬论,久坐无益,还是就这样散了吧!反正公主对两天之后的朝议信心满满,到时候不韦倒是想看看,面对我朝百官,公主还有什么话说!”
“看来,相邦对刚才的提议很有怨气呀~~”这时,听见外面传来了细碎的响动,赵诗雨嘴角微微一勾,笑着说道:“如果相邦只是为了出一口气,那就毫无必要了!因为诗雨所言句句,都是为了相邦着想啊!”
说着,不顾吕不韦的难看脸色,赵诗雨接着说道:“相邦一职和百家著说之法,这可是两个极其耗人精神的差事,相邦想要一个人独揽,这显然是费力又伤神,更容易一事无成百般不堪!”
“而诗雨想让相邦做的,不过是放下争权夺利的心,不要执迷于虚妄的权力,专心于著书立说,跻身诸子百家!早日做成这件事,可是对相邦有百利而无一害啊!”
“至于职位,诗雨可以向相邦保证,只要相邦还政于秦王,这个相邦之位,还会是你的,芈系纵然借着忠君的皮囊,也无法奈何相邦!如此,相邦之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