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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又下雨了。
源稚生站在百叶窗后,隔着窗叶发缝隙看着外面的雨幕。
黑色的本部大厦下是涩谷繁华的街道,霓虹灯已经在昏暗的天幕下亮起,路面上行驶的车子也都开着大灯。
朦胧的灯光下有步履匆匆的撑伞行人,能让他们停住脚步只有十字路口的红灯。
十字路处,一边车停人歇,一边车走人动。
两方之间没有其他的交集,无论走路的人还是停住的人,都自顾自的沿着自己的轨迹前行,彼此之间不会有眼神和话语的互动,冰凉麻木的像一个个被上紧螺丝的机器人。
虽然早就看了无数遍类似的场景,但是源稚生还是难以习惯这个在所有繁华大城市都共通的特性——冷而寡情。
他看过一份社会调查报告,上面说人在大量群聚、高度集中的环境里,性格往往会逐渐偏向社会理性,慢慢丧失自我独性。
简单的说也就是逐渐群体化,失去个体化。
当一个人的行为习惯爱好偏向乃至价值观都保持跟身边的群体高度一致时,这个人跟群体里其他人的区别也就是外表不同,其内核都是在社会这个流水线上复制的。
偶尔有异,大致相同。
在源稚生的心里,他觉得可以给这些人取个名称叫“都市改造人”,都是资本家政治家借用社会政治以及经济这些手段批量灌输、潜移默化出的工具人。
工具人们给上层资源掌握者制造价值,在上层人们引导出的社会价值观里实现自己被压榨价值的价值。
用完一批还有下一批,只要下层人还在繁衍,工具人总会一茬一茬出现用不完。
励志要做正义的伙伴的源稚生自然是很讨厌这种不对等的人际价值关系的,因为他起点就站在高处,轻易就能看见那些在暗处拿捏工具人们的大手。
但是…………
源稚生回头望了望自己办公室墙壁上的大大家徽,源家的龙胆徽记在灯光下熠熠闪耀。
能不闪耀嘛,毕竟是纯金质地,名家打造。
哦,现在不是纠结家徽质地的问题。
源稚生近几年纠结的问题是——当正义的伙伴自身就是该被屠掉的恶龙的时候,他该怎么做?
我杀我自己?
如果真给这种回答,那也太蠢了吧。
一点都不热血励志,而且也没有本质性的改变。
他挂了还有稚女,稚女挂了还有绘梨衣,都挂了也有施了蛤力魔法的雾月哥哥每天续一秒也能续着家族继续经营。
而且就算蛇歧八家都完蛋了,之后也会有猪歧八家,八家佩奇什么的组织出现。
那组织革命吗?
努力实现什么人人按需分配,生产资料按求供应的大同生活?
憋说了,这条还不如直接我杀我自己死的省心。
所以左思右想后,源稚生算是彻底明白当初橘雾月为什么听到他的梦想时一脸鼓励的表情了。
感情那个家伙当时是在哄小孩子呢!
“您站在窗户前太久了。”
一直在旁边侍立的樱终于忍不住走上前去,提醒了一下源稚生。
现在的源稚生是蛇歧八家真正的决策者。
虽然名号还是少家主,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前面那个字早晚会被摘掉。
虽然蛇歧八家这么些年来在大家长橘雾月的手下蒸蒸日上,但是不代表在整个东京或者日本就没有敌人了。
况且蝼蚁尚敢趁老虎打盹时咬几下虎皮逞威风,谁知道东京这么个大都市会藏着什么样的疯子。
“刚刚有些累,现在看看外面好多了。”
源稚生随手拉紧百叶窗,回到座位上坐下。
他一向是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的,尤其是因为自己的任性给别人添麻烦。
樱是他的特别助理,随时都要关注他的安全,还要做大量琐碎的事情,已经够累了,他没有以下属晕猝在办公地点为荣的恶劣习惯。
“需要我联系乌鸦和夜叉,让他们回来帮忙处理公务吗?”
樱给他端来一杯咖啡,加了半勺牛奶半勺糖,这是他的一贯口味。
“不用,他们好不容易从我手上赢了个假期,没有紧急事务还是不要叫了。”
源稚生喝了口咖啡,看着桌子上的文件揉揉太阳穴,这话他自己说的都有点违心。
因为那个假期是他故意输给乌鸦和夜叉的。
这两个家伙也老大不小了,该考虑一下人生的一些问题了。
当然,他们俩要考虑的肯定不是源稚生现在考虑的正义伙伴这个议题,而是娶妻生子娶妻生子的问题。
不要说为什么要重复两遍,绝对不是在水字数,而是因为有俩人。
源稚生实在是为这俩货担心,因为这两个家伙除了工作之外,其他时间就没去过什么正经地方。
不是在玉藻前就是在玉藻前玉藻前。
照他们这样霍霍下去,源稚生觉得自己有望能在某一天听到这两个人做软体截止手术的新闻。
该提醒一下他们考虑考虑正常生活了。
源稚生就是这么打算的。
当然,他不可能直接找到夜叉和乌鸦,一脸严肃的告诉他们老大我觉得你们两个天天划船不靠桨是不对滴,你们要积极向上规律自己。
这不符合东京的职场文化,也不符合源稚生的性格。
所以他想到的办法就是给这两个人放个假,然后让靠谱的老人充当人生导师角色在私下给这两个家伙念叨念叨,顺便相个亲就更好了。
嗯,虽然我在人生路上还有迷茫,但不能否认我是个体贴下属的人呐。
源少家主喝了口咖啡,如此想到。
…………
某和屋茶室。
夜叉和乌鸦耷拉着脑袋凑在一块窃窃私语。
“老大不会是觉得我们知道的太多所以想在上位前搞死我们吧?”夜叉眼皮直跳。
“我觉得肯定是你把上次撸串的钱放到公账上的事情被老大知道了所以才这样惩罚我们!”乌鸦眉目凝重。
“卧槽,就因为三千日元也太绝情了吧!”夜叉呲着后槽牙勉强抬头看了一眼坐在他们对面的两位“女士”。
两座大山般的女相扑手看见他的目光,顿时嫣然一笑。
笑的夜叉和乌鸦血都凉了。
门外,玉藻前负责人犬山宁次露出一抹腹黑的笑。
让你们两个家伙每次去玉藻前都欠账!
哼,逮到机会整你们了吧。
反正他找的这两位女壮士的情况基本都符合少主纸条上写的要求嘛。
第一条健康就不用说了,能做女相扑手的想不健康也不行。
第二条自制力强也不用说了,相扑运动员每天要做大量训练并控制饮食,没有自制力长的都是肥肉就完蛋了。
第三条有独立性能容忍丈夫时常出差,只要到时候夜叉和乌鸦不埋怨她们时常比赛就不错了。
第四条能勤俭持家,嗯,据他所知两个女相扑手都挺不是沉迷奢侈品牌的人,就是吃的有点多,这不是缺点,看看她们一膀子腱子肉,做起家务绝对好手。
自己这是不仅完美完成了少家主的要求,而且还起到了对欠账不还的家伙警示的作用啊。
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犬山宁次摸了摸自己稀疏的头发想到。
…………
“师兄,你可真是个机灵鬼!”
当路明非听到芬格尔要找副校长大人拉赞助的时候,由衷的发出了这样的感叹(吐槽)声,
“我们靠什么打动副校长他老人家啊!”
“想解决这个问题就要投其所好了,正巧师兄我知道。”
芬格尔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张油画,画上一溜肤白貌美的女孩穿着红色舞裙和高跟鞋,手拉着手冲着观众席抬腿。
“这是什么404画面?”
路明非捂脸,然后透过宽大的指缝看画。
“红磨坊啦红磨坊!当年盛极一时呢。”
芬格尔拍了拍师弟的肩膀,
“咱们出三分之一的费用,也有三分之一的节目决定权,你懂我的意思了吧?”
“师兄,你节操到底在哪?”
“早就在水平线下了。”
芬格尔理所当然的回答。
……………
“不要在床上跳舞,会崴到脚的。”
橘雾月无奈的拉住绘梨衣的手,把她从床上抱下来,
“哥哥刚刚给你说的话听到了吗?我一会儿要出门做点事,所以你要在屋子里………”
“乖乖的!”
绘梨衣拿起小本本抢答。
“嗯乖。”
橘雾月揉揉她的头,然后给她整理了一下衣服,
“无聊可以去找零玩,多交一些朋友哦,绘梨衣。”
“姆!”
绘梨衣嘟了嘟嘴,这次是慢腾腾的写字回答,
“好叭ヾ(′A‘)ノ?。”
等礼服改完了,绘梨衣再给那个女人在绘梨衣心中重要等级调一级好啦。
坐在床上的女孩沉思了一下,在小本本上记了个笔记。
———
且看且珍惜。
嗯,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