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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修将家族的许多辛秘倾述告知孙女孙儿，一个时辰后，林修吩咐孙子道：“林璟，你先去通知你姐夫一声，我与你姐姐慢慢走回去。”
“是，爷爷。”林璟先行告退。
眼看着孙子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之中，林修沉沉唤了一声孙女的名字：“瑶青啊......”
苍白无力的呼唤声中透着一股凄凉，林瑶青望向祖父，只听祖父又道：“瑶青啊......我知道你心里怪爷爷，是爷爷对不住你。”
“......”
“当初都怪爷爷为成全道义，逼你嫁给了一个不喜欢的人。前些日子你母亲跟我提过和离的事，可张家族长亲自登门说你肚子怀的是个男孩，按照族规将来是要继承族长大位的，说什么也不肯放你走，爷爷实在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林瑶青搀着爷爷的手臂道：“爷爷，孙女都懂的，孙女不怪您的。”
“爷爷知道你受委屈了，是爷爷耽误了你的幸福......”
林瑶青摇摇头，惨然笑道：“爷爷，有件事在我心里憋好久了，一直想当面问问您。”
“什么事？”
“张家提亲时拿来的婚书是假的，您知道吗？”
“假的？”林修略显震惊，“十几年前爷爷确实是许过这段婚约的，爷爷记得很清楚，绝非造假。”
“孙女不是说婚约有假，孙女是说提亲时的那份婚书是伪造的。”
“婚书？你如何得知婚书是伪造的？”
“有人给孙女看过婚书的真迹，您手上那份是后期伪造的。”林瑶青肯定道：“爷爷，孙女不是想推翻这桩婚事，孙女只想让您警惕一些，仔细查查到底是谁能模仿出爷爷的笔迹，又是谁又仿制了您的印章想要瞒天过海，保不齐那人在幕后还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有损林家的声誉。”
林修记得自己的承诺，所以当时收到张勋的婚书后并未打开查验，就直接应下了。他顺着话题道：“瑶青啊......如果......我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们这些老家伙都不在了，你生下孩子后也是可以考虑自己的幸福的。林家永远是你的家，爷爷就算走了，也会在天上好好守着你。瑶青，你记住，你永远姓林。”
“爷爷？”
“但是你在婚内千万不要有逾矩的行为。咱林家儿女要堂堂正正的，每一步都不能踏错，林家传了几十代的优良家风不能毁在咱们的手里。”
林瑶青难以置信，脱口问道：“爷爷，您同意我与张彻和离了？”
那些本不该开口的隐晦之言还是被林修说出了口：“如果将来有一天，林家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旁人想要联合起来屠戮咱们林氏整族，弟弟们又无人出来扛起重担时，林家就只能靠你了。”
“爷爷，您这话什么意思？”
林修的耳边依稀想起张勋葬礼之上的愤恨杀贼之声。万一幕后凶手真的不幸被他猜中，林家只恐有灭种之灾。他深切嘱托道：“爷爷知道你是女儿身，也知道你已经嫁出去了，可你那些弟弟你也都看见了，各个推脱耍滑的，爷爷也是没有办法。”林修拍拍孙女的手，“瑶青啊，只要你拿到了和离书，你就不再是张家的少夫人，你还是姓林，你还是咱林家的人。”
话音一落，林瑶青只觉毛骨悚然，她哑声问道：“爷爷......咱家是不是出事了？”
“没有，没有......”林修连连否认，“没有事，爷爷就是年纪大了，唠叨了点，你听过就忘了吧！”
林瑶青再问，林修就什么也不肯说了。
祖孙两个慢悠悠来到大门口，见林泽与沈氏准备了许多回礼正让仆人抬到马车上。林瑶青上前福身：“父亲！母亲！”
沈氏眼眶泛红的抱住女儿，“臭丫头，又要走了！如今天冷了，千万不要再吃凉的了，孕期的饮食一定要格外注意，听见了吗？”
“哎呀，母亲，女儿听见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您都嘱咐了好几遍了。”
林泽也嘱咐道：“回去一定要好好孝敬婆婆，别仗着自己怀孕了就失了礼数。”
“哎呀，父亲，知道了！”林瑶青撅撅小嘴。
林瑶红背着空手道：“长姐，妹妹也准备了礼物，可是姐夫不愿收。”
今日的阴霾一扫而净，林瑶青嘻嘻笑道；“没事，妹妹的心意姐姐知道了。”她瞄了一眼张彻，“别理会那个小心眼！”
张彻的余光也回视了她一瞬，躬身与长辈拜别。
*
一路寒风萧瑟，回到竹园之后，张彻哪里也不许妻子再走动一步，只命她躺在床.上静养。
林瑶青扒着被子道：“干嘛呀，我今天又不是去做苦力的，一点事也没有。”
张彻把安胎药递到妻子身前：“今天出去的太久，被你逃了一顿。”
“我不想喝了！明明孩子早就稳住了，我根本不用再吃安胎药了，这碗里全是些大补之物，都害我长胖了！”林瑶青捏着腮下的肉道：“吃饭的时候弟弟们各个都笑我有福相，可不就是拐着弯的骂我胖嘛！”
“你是我媳妇，又不是他们媳妇，我这个当丈夫的都不介意他们瞎管什么闲事？”张彻捏了捏她的小脸道：“再说你哪里胖了？之前瘦得皮包骨头的一点也没有手感，现在才将将好。”
林瑶青被逼着灌下苦汤，张彻把空碗递给白瓷，然后替妻子盖好被子。
立冬之后一夜凉过一夜。
屋里已经开始烧起火炉，但张彻还是怕妻子冻着，又命丫鬟抱来加厚的棉被。
*
夜深人静，身边响起丈夫均匀的鼻息，此前装睡的林瑶青睁开眼睛，在黑暗中辗转难眠。
今天爷爷究竟是什么意思？是把自己和林璟叫来安排后事么？
想起祖父提起的桩桩件件，林瑶青觉得连环命案的突破口不在四大家族身上，倒是那林家的那三个侍卫死得稀奇。
若魔宗只是对四大家族有仇，那刺杀几个没名没分的小侍卫做什么？还颇有仪式感地砍断他们的手臂？
一个更坏的念头在林瑶青心中萌芽。
凶手，可能和林家有关。
*
天权十五年十月十七。
昨天累了一天，张彻怕孩子有事，一早就让屈眠过来请了个平安脉。
屈眠隔着纱巾诊了许久，才抱拳回复：“大少爷，少夫人与胎儿一切康健。”
“看！我就说没事吧？”林瑶青锤了丈夫一拳，“就你天天神经兮兮的，我不就是回趟娘家吗？至于你那胆颤心惊的样儿！”
“是啊，少爷。”屈眠笑了笑：“五个多月的胎儿已经相对稳固了，只要饮食得宜，避免剧烈活动，应再无大碍。”
张彻还是不放心，问道：“那三月前是怎么回事？你们几个郎中不都说这一胎可能保不住吗？”
屈眠答道：“孕妇的心情对胎儿的影响很大，彼时少夫人心情忧郁，引发了木僵之症，所以极易滑胎。可如今少夫人心情渐好，再加上少夫人从小习武本就体健，顺利生产应该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