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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夏以来,锦凉城一直是干旱少雨。
傍晚,城郊的天色一暗,滚滚乌云翻涌而至。
电闪雷鸣之后,瓢泼大雨轰然而降。
皲裂的土地得到了滋润灌溉,花草树木重新焕发了生机。
干枯的溪流渐渐注满新水,条条小径汇聚成急湍一起朝山下的大河涌去。雨帘密织,一条条瀑布陡然成型。
大雨连续冲刷了两个时辰,半山坡的泥土终是招架不住,化作泥石流倾塌而下。
怒涛翻滚,咆哮奔腾。
再下了几个时辰,郊外的山洪终是决了堤......
*
主城之内,滂沱的大雨从屋檐上落下,变成无数个化开的水圈。
闪电的亮芒消逝之后,天地合为一体,一起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吞没。
震耳的雷音和大雨的嘈音掩盖了妙仙楼的一夜的余音回荡......
*
这场大雨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停歇。
濛濛水雾之中,太阳从游移的乌云之后照耀而出,闪烁着七彩的光芒。久违的雨水洗涤出一个晴朗纯蓝的澄澈天空。
*
妙仙楼。
林瑶青做了一个羞耻的梦。
她梦到了张彻,那个令她又爱又恨的男人。
反正是梦而已,林瑶青便放纵了自己一次。她在意识不清醒的状态下只得跟随着自己的本能,抱住那具强壮的身体如扁舟泛海般起起伏伏,徜徉到极致的快乐。
*
下午,林瑶青从宿醉中醒来,一睁便看见张彻沉睡的俊颜。
当她再往下一扫视,发现彼此之间竟一丝不挂!
脑袋一阵轰鸣,林瑶青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难道昨晚的一切不是单纯的一场梦而全部都是真的?
林瑶青惊慌失措,小心翼翼地举起张彻压在自己身上的胳膊,掀开被子,蹑手蹑脚地下榻穿上小衣中衣。
她多次腿软得险些摔倒,幸亏了扶住桌子才勉强维持平衡。
林瑶青懊恼地揉着脑侧的穴位,暗暗自责于昨晚到底干了什么蠢事?她竟然强迫了她的前夫?她不知道自己是喝了多少酒才犯下如此不可饶恕的错误。
手忙脚乱之中,林瑶青连腰带还没系好,就听背后传来一个粗噶的嗓音:“想跑?难道你不打算对我负责吗?”
林瑶青羞愤转身,指着张彻咒骂道:“昨晚只是一个意外,我喝醉了!你一个大男人跟我计较什么?”
张彻故作姿态:“可是你强迫了我,你要对我负责。”
“过去一年你强迫过我多少次了?我只不过才强迫了你一次而已!”
张彻佯装严肃的回答道:“以前咱们再多次也是婚内的、合法的。但昨晚那次是婚外,情况不一样,你要对我负责。”
“那你想怎样?”
张彻半倚在枕边,趁机答道:“跟我回家,尽快复婚。”
林瑶青好不容易才逃脱他的掌控,自是不想再被他囚禁到张家的一方小小院落之中。她试图以商量的语气与他对话,“抱歉,昨晚我只是喝醉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请你把昨晚的事忘了就好。”
张彻单手撑住头颅盯着她羞红了的小脸,若有所思的坏笑道:“你若喜欢这个,回家我天天让你玩。”
林瑶青惯听不得他的诨话,再加上他那嘚瑟欠揍的表情,林瑶青言不由衷地反驳道:“不好意思,是我昨夜把你当成雪岩哥了。昨晚的一切都是一场误会。”
张彻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松下手臂后半坐起身,轻嗤笑道:“哼,可昨夜你一直喊的是我的名字。”
听罢此言,林瑶青犹如被人踩中了尾巴,扭头推开房门仓皇逃窜而出。
张彻回味的玩笑着,这辈子他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被林瑶青压榨的感觉。
积攒了长久的爱意得以痛快释放,张彻当下竟有些疲惫。他再度躺回榻上,抱着被子闻着她残存的体香,回忆着她的美好。
昨夜的林瑶青是他从未见过的迷人模样,张彻一度感受到比神仙还要逍遥的滋味。
如果他能一直拥有她该有多好......
沉思着,沉思着,张彻的眼神变得肃杀。
他绝对不允许任何别的男人占有她。
她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
整整一夜的嘈乱之声全部被隔壁房间的顾影粼听在了耳中。
柔弱的女子双目微微泛红,木讷地靠在墙边,五脏六腑皆被嫉妒填满。
顾影粼认识张彻那么久,明里暗里向张彻示好了那么多次,可他却从未碰过她。
原来张彻不是因为高冷寡淡而不喜小情小爱之事,原来他只是不想和自己进行而已。
原来张彻在心爱之人的面前会有如此狂嘢的一面,原来他雄壮起来竟如此的令人热血沸腾。
那位林家大小姐是唯一能得到他垂爱的女人。但那个林家大小姐根本不知道珍惜,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于他。
顾影粼气得握紧了拳头,誓要将林瑶青碎尸万段方能解恨。
*
一夜大雨,击落了满地残花。
林瑶青捂着脸快步跑出花衣巷,白玉也紧紧跟了上去。
主仆二人跑到一处空阔无人的地域,林瑶青刹住脚步,转身问向丫鬟:“白玉,昨晚你一直在门外吗?”
“奴婢在。”
林瑶青迫切想要知道昨晚事实的答案,“那你可听见我对张彻做了什么?到底是我把他怎么样了.......还是他把我......”
白玉如实答道:“大小姐,昨晚好像是您先强迫了张族长几次,不过后半夜奴婢因雷声太大就听不真切了......”
果真是自己强迫的他!
林瑶青恨不得找个地缝立刻钻进去。
原来昨晚的一切根本就不是一场梦!而且还真是自己主动发生的!
“大小姐......”
林瑶青推了丫鬟一下,斥责道:“白玉,昨晚你怎么不拦着我?怎地让我喝那么多酒?”
白玉委屈道:“大小姐,昨个您喝醉了怎么拦也拦不住,后来张族长来了,奴婢刚要去搬救兵就听见张族长把门反锁了,奴婢怕出事就留在了门外,然后就听见您说您要报复回来,然后就听见布帛扯碎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林瑶青懊恼不已。
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喝酒误事!
林瑶青抓狂地挠着头发,警告自己以后再也不许喝酒了!
林瑶青望着衣冠不整的自己后悔不迭,忙又对着丫鬟道:“白玉,昨晚的事千万不可以告诉雪岩哥!你且说咱们出去喝酒了,万不可多提一个字!”
“奴婢明白。”白玉应下。
因两人是穿着男装的出去的,很多眼线未能认出林瑶青的身份,后面跟踪的尾巴也没有追上来。
主仆二人回到主街之前,林瑶青先钻进了一家女装店,与丫鬟换回女装才返回林府。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折笎与主仆二人擦肩而过。
折笎先是一晃,然后停下脚步后退道:“大小姐,您昨晚去哪了?可是让我家少爷好找。”
林瑶青掩饰着心虚道:“哦,我昨晚出去喝了点小酒,就睡在了私宅。”
折笎道:“昨晚又是打雷又是下雨的,我家少爷可是担心坏了。”
林瑶青摆摆手:“没事没事,我就是喝醉了头有点晕。”
折笎问:“大小姐可要仆人为您煮点醒酒汤?”
“不必了,我回去睡一觉就好。”林瑶青又嘱咐道,“你告诉雪岩哥让他不必担心,我先回去休息了。”
“是。”
折笎回到据点朝叶雪岩禀报道:“少爷,昨晚上林大小姐买醉去了。”
“去了哪?”
“昨天盯梢的人跟丢了,大小姐没说属下也不敢多问。不过少爷也不必太过忧虑。许是大小姐过去一年的生活太压抑了,只是出去玩玩散散心吧。”
叶雪岩道:“她若想喝酒在家里喝就好了,外面总归是不安全。折笎,你去给我进一批桂花酿回来,青儿最是爱喝。”
“是,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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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瑶青焦躁地跑回闺房,一头倒在榻上蒙住了被子,连续躺了三天不敢出门,生怕再遇到张彻和雪岩哥这两个令她纠结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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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天后,叶雪岩抱着一坛酒进屋,笑道:“青儿,快起来尝尝,这是新酿的桂花酒,我特地托人从杭州运来的。”
林瑶青心里咯噔了一下,雪岩哥怎会冷不丁地突然送她酒?莫不是雪岩哥听到了她和张彻的什么风声?
她悄悄睨了一眼雪岩哥的眼神,见其没有怒气后才微笑拒绝道:“不好意思,雪岩哥,我戒了酒。”
叶雪岩纳闷道:“我的青儿可是能喝酒的。”
林瑶青圆话道:“是,之前是能喝的,但自从这次受伤之后我的身体可能变差了,一喝完酒之后就很是难受。我决定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叶雪岩举着酒坛的手尴尬的选在半空之中。
林瑶青转圜道:“雪岩哥,我真的戒了。不过以后若是雪岩哥想喝一杯,我一定以茶代酒奉陪在侧。”
叶雪岩目光深邃地望着林瑶青,收回酒坛不再多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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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独有偶,前脚叶雪岩刚送来一坛酒,后面月无影也代表张彻送来几坛佳酿。
月无影朝林瑶青躬身行礼道:“林族长,我家族长最近寻来一批好酒,特地送给林族长尝尝。”
林瑶青早把张彻看透了,他分明就是借送酒来提醒她负责的!林瑶青果断拒绝道:“无功不受禄。张族长突然送如此厚礼,恕我不能收。”
“林族长,您不收奴婢不好交差啊......”
林瑶青再道:“你回去告诉你家族长,我戒酒了,请他以后不要再送了。”
月无影了解林瑶青的脾气,也深知自己劝之不动,于是弱声问道:“林族长可还有什么话要稍给我家族长?”
“喝酒容易犯错。毕竟我现在已经是林家族长了,不能再轻易犯错。”林瑶青说完后又想了一阵,补充道:“请他善待白姐姐,不要辜负了白姐姐的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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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彻眼看着送出去的酒水被退回来,心底十分不痛快,索性将退回的美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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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林家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后,白嘉骞开始着实着手筹办与林瑶红的婚事。
白嘉骞与新任林家族长约淡了几次,一起敲定了婚礼聘礼的诸多细节,并将婚期定在五月廿六举办。
此后,合欢、嘉禾、阿胶、九子蒲、朱苇、双石、棉絮、长命缕、干漆等聘礼依序送入林家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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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前夕,林瑶青来到了妹妹的闺房,姐妹二人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