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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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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长与宋雪相识相知不过几月,便已决定成婚。

    我下旨令他二人结下婚约,选个黄道吉日便成礼。兄长欣喜的模样,看上去对我这道旨十分满意。

    宫中前前后后忙了半月,终是迎来了这一天。

    我坐在一旁,看着他们二人礼成。

    谢允与知涸自然也在。我转头,瞧见知涸笑着看我,我便忙移开了视线。

    说起这大婚之礼,我与谢允并未举办。当时我让他入宫,又封了凤后,只凭一道圣旨,再无其他。

    我也知宫中有不少宫人不拿正眼看他,我欠他的,怕是此生都无法还清。

    “陛下?”我回过神来,见知涸不知何时走至我身边,“想什么呢?”他笑道。

    我摇摇头,“不,没什么。”

    礼已成,众人皆举杯相邀,交谈甚欢。

    我确是没有经历过大婚之礼,要说心中没有向往那是不可能的,可没了他,我的喜礼办再多次也没有意义。

    我独自一人来到后花园,此时夜色正好,在此处凉亭内赏景最为舒适惬意。

    我在亭内坐下,取出方才在喜宴上拿来的一壶酒,倒了一杯,仰头全数喝尽。

    待我放下酒杯,便见对面多了一人。一袭白衣,又让我有些恍惚。

    “陛…邵儿,为何一人在此喝闷酒?有什么事说与我来听听。”知涸问道。

    “这世间忧心之事千桩万件,要是桩桩件件皆能倾诉于人,那还要这酒作甚。”

    我看着酒杯,将它倒满。

    “那我陪你喝。”

    知涸也递来一个酒杯,我笑了笑,也为他盛满。

    不知不觉一壶便已喝光,我感觉到几丝眩晕,勉强睁开眼睛望向知涸,他的酒量似乎好得很,喝了不少酒,却看上去并无任何反应。

    我很少喝酒,只在不得已时略饮几杯,今日是我第一次愿意喝,酒虽烈,却好似真的可以解忧愁一般,我大概也能明白为何天下有那么多好酒之人。

    “邵儿,你……”我见知涸坐过来扶我。

    好像是他回来了。

    我将手抬起抚上他的脸,“贺……”还未说完,我便失去了知觉。

    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我回到了四年前的那个时候,俞城外,小溪边,我第一次看见他,吃了一只他亲自做的烤兔,好吃极了,我笑着看他,他也笑着看我。

    不知过了多久,待我醒来时,已身处我的寝殿之中。我转头望向窗外,天已亮了,叔母正在我床边站着。

    “邵儿,你醒了。”叔母轻声问道。

    我坐起身来,点点头。

    “以后不准你再喝酒,本就不胜酒力,还喝那么多,还好凤后将你送了回来,并将此事告知于我,不然啊,你在外面一宿可要冻坏了。”

    凤后…谢允?是他送我回来的?可我记得,我当时看见的明明是知涸……

    “好了,你再休息一会儿,叔母还有事,这就要走。”

    “叔母慢走。”

    我目送着叔母离开,这才将衣物整理好,站起身来。

    刚踏出殿门,便见谢允在门口等着。

    “…进来说吧。”我将他迎进来,在桌前坐下。

    “你,为何在殿外等我。”

    “陛下,昨夜是我送你回来的,今日一早来,也是为了看看陛下好些没有,可否有头痛。”

    “并无,让你费心了。”我答道。

    谢允点点头,却将手伸了过来,我不经意间习惯性的向后一躲,却未曾想,有多伤人。

    他的手在空中停住了,几秒之后,谢允笑了笑,将手收回,攥紧了衣袖。

    “陛下,昨日喜宴过后,我见你一人出来不甚放心,便一路偷偷跟着。见到你和许中将在亭内饮酒,你不胜酒力,不过几杯便倒了。”

    我心下一怔,“想到过去忧心之事,便去饮酒。”

    谢允未作答,只站起身来走至窗前,任由微风将他的发丝吹起。

    “陛下,许中将他……是男子吧。”

    “什、什么?”

    听到这话,我心中一紧,谢允怎会察觉,莫非是昨日我晕倒后,他又与知涸相谈一番。

    “陛下,你不必瞒我,我已看出他是男子。”

    我轻叹一口气,“是,他是男子。但他有将之才能,纵使是男子也无大碍。”

    “陛下,我自然不会将此事与任何人说,我想知道的,只有一个问题。”

    谢允说罢转过身来,看着我。

    “你说。”我亦站起身来看着他。

    “我只想知道,为何陛下可以爱任何人,却独独不肯爱我?”

    我一惊,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眼睛泛着泪光,眼眶也红了。

    我……并没有爱别人,自始至终,不过只有那一人罢了。

    我看到一滴泪自他眼中滴落,未挨着脸颊,直直落到了地上,渗入地上铺着的绒毯中。

    我转过身去,声音有些沙哑,低低道,“对不起。”

    我听见他跑出殿门外的声音,回头望去,只看见一个远去的背影。

    我跌坐在凳上,低着头。

    谢允以后便不会再爱我了吧。

    这样也好,免得他因为我整日忧心。

    左思右想,我还是决定出门去找他。

    谢允本就孤苦无依,不要做什么傻事才好。

    他若是不开心了,定会去大殿后的白玉亭,那是他常去的地方。

    我悄声走至殿后,望眼看去,他果然在那里坐着。

    执一酒杯,不断饮之。

    我从未见过谢允这般喝酒,他虽生于将才之家,性子却温文尔雅,不喜舞刀弄枪。

    我在暗处站着,终是没有走上前。

    此刻我不出现,才有机会让他彻底死心。

    我攥紧了拳,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