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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也不知跑去了哪里,发现了甚么,才让鼎人玉有此一问。
见少年反而怀疑自己,她没好气道:“师姐我可是在帮你啊!”
此话一出,让村民更认定是这些仙使在有意偏袒真凶。
戎胥牟听到小九在山林里的叫声,心下猜个七八分,必是它发现了甚么与护卫有关之事,告予四妹。
他环顾四周,将各种疑怨的目光尽收眼底,暗忖:“若四妹就这么把人带了去,定要引起更多的麻烦……
于是指指自己早就发现的几处血迹,抢在她之前言道:“你们看这几处血迹,并不是努吒尔回返时滴落的兽血,之所以这样说,是从形状和浓淡方向来看,只有疾速掠向那边树林,才会留下这等斜落的血痕。再看土地被磨的痕迹,是两脚拖在地上所致,被拖拽的方向同样是那边的树林,显然不会是洞中阿月姑娘的细足所留,故此师妹才会猜测,可能有护卫遇到了甚么凶险,我们快去看看……”
他这一番引说,吸引了所有人的心思,跟着他一路寻去,百丈外的林子里,只见小九跳窜,身旁树丛中躺了一具尸身。
众人走近查看,果然是努吒尔的随从,面色极为苍白,面容狰狞,目露恐色,脖颈下两道齿咬的孔痕,半指之距。
“阿尔克!”努吒尔当先扑了过去,抱起尸身呼喊,原本就红肿的双眼又挂满了泪水。其余三名护卫也都一脸悲凄,或攥拳砸树,或捶胸顿足。
“他失血极多,但看周围稀少的血迹,如同从脖子这里被吸尽了全身之血,这绝不是寻常野兽所为。”戎胥牟神情凝重,他发觉了两具尸身的不协之处。
“到底是甚么凶兽?都怨我,我不该留阿尔克一人守护阿月姐!”努咤尔陷入了深深的悲痛自责中。
夸娥师兄倒是眉头一松,“大家都看到了,努吒尔师弟的人也同样遇害,可见阿月姑娘的死并非是师弟所为!你们要相信师门的问魂之术。”
此时,村民见努吒尔哭得伤心,知道死者是他平日最为亲近信重之人,也开始相信两人真是凶兽所害。
怨愤渐渐平息,恐惧却在人群中蔓延。
专食人内脏,吸人鲜血的凶兽听也没听过。
“会不会是土蝼?”忽有年岁大的村人提起。
“土蝼不是早绝迹了吗?”
“是啊,那传说中的怪物,谁也没见过!”
“阿公生前说他早年见过的!”
“当真?你不早说,你阿公也真是,这等凶兽,要提请仙门来处置才行!”长者训斥着说话的年轻村民。
“土蝼是甚么?”鼎人玉好奇地问。
“传说我昆仑山中有一种恶兽,其头如羊,生四角,身如狮子,会吃人。”夸娥巨留转头对她耐心解释道。
“那不是与开明卫玄甲上的图刻相似?”
“人玉师妹,传说咱们昆仑,上古便是天帝的下都园圃。帝君派大神陆吾下界掌管昆仑,陆吾之族便是开明神兽一族,人面而狮虎身,守护昆仑山,这才是开明卫之名的由来,也是玄甲所刻。而土蝼比起开明神兽的人面,却是四角羊头,只是一种从上古存活下来的凶兽罢了。””
“帝君可是轩辕黄帝?”
“师妹,那只是凡俗的见识,上古万年,还不曾有我人族神农氏和轩辕氏。帝君是娲神族的帝君盘,前有帝君开天辟地,后带娲神族造育我人族,更补天之缺漏,拯救我人族之难……”
鼎人玉怕被一众师兄弟们小觑为凡俗见识,忙道:“我见过娲神遗迹的,只是不知道原来传说中开天的盘古,造人补天的女娲都是娲神族的。三哥,不,嬴师兄,你说都是狮虎之身,那土蝼不会是开明神兽与羊的杂血后裔吧?”
戎胥牟没有回答,而是盯着死者肩膀上留下的几道深深爪孔出神,不自觉摸了摸自家肩膀。碎骨虽长合了,但尸女的凶狠一爪仍记忆犹新,甚至想起来都隐隐发痛。他更记得尸女曾当众饮血,“难道是尸女所为,她怎么也来到了昆仑山?”
先后两具尸身,他看出的东西远不止这些,却并未声张。不但解释起来麻烦,而且心中隐隐有种不安,因而选择了默然。
有一点可以肯定,村女阿月当真不是努吒尔师弟所杀,这就足够了,至于真凶,绝不是他们能应对的,还是留给师门里的师伯们吧。
他拉着四妹退离了树林,等了半刻。众村人便陆续散去,有的收殓阿月的尸身,有的回村。前有仙使的问魂,后有努吒尔亲信之死,不管是不是还有村人如阿山之属,心有不甘,也再无理由能阻拦努吒尔的离去。
他平复了心绪,将其余三名护卫留下打理阿尔克身后事,便随师兄们启程。
一行十余人,翻越数座峰峦。
其间,路入数道山阵,皆由花树水石筑成,其中寒暑不一,光影幻象,地形无常,让人寻不到出路,更藏有些致命的机关,被他们一一避开,除一少年粗心下受了重伤,被夸娥师兄弃留原地。
原来这些山阵也是入门的考验一环。
之后又遇更凶险的一阵,布满了奇花迷香,花阵暗合六十四卦无穷变化,内藏玄机,发出一种诡异的声音,与迷香配合,能致人癫狂,乱人神智。夸娥巨留与开明卫们暗中吃过解药。而戎胥牟等人却大多没能察觉,更不懂抵御之法,便一个个陷入幻梦之中。
他再度看到了那日被黎师引发的恶境恶念,只是这次他有了经验,心智未迷,凝神眉心,以自己独有的巫血定了神念,驱散了幻象与幻音,从那满是血尸的戎胥城乱中退了出来。
忙看向鼎人玉,她满脸泪水,一动不动。
再看努吒尔,正狂乱地挥舞长矛刺着周遭,口中还不时喊些听不懂的话语,也偶尔夹杂了“母亲”之类的言语。
戎胥牟想喝醒他们,却被夸娥巨留阻止。
二人倒是很快也自行清醒过来,其余人也回神得各有快慢。
唯有一青年,倒在地上翻滚不停,全身陡然抽动,嘴唇转黑,吐出了口黑血,便努着双眼,死在了花丛里。
戎胥牟喊道好险,虽不明阵理,却也清楚,若非有师父山巅的指点,提前泄过自己的杀意,自己必会如那时的狂乱,最终就算不反伤,也必然过不了关,上不得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