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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旬最后一日,余书元都要给东华弟子授课,讲解修行之道。李云泽可以旁听。这日授课之时,余书元看着其余东华弟子,问道:“修行之人,除了自身自身资质,还要善用资源。你们说说,最重要的资源是什么?”
一众东华弟子,有的说是灵石,有的说是丹药,有的说是名师,有的说是道侣,有的说是机缘,有的说是道法。余书元摇头:“皆不中,差得远。”又问李云泽:“你可知是什么?”
李云泽想了想,摇头,心中的答案都被说过了。余书元没有说出答案,而是道:“李云泽,今日之课,你来讲授。”李云泽看余书元不似开玩笑,忙道:“真人,晚辈能讲什么东西?”
余书元笑道:“就讲一讲你近日何以由忙而闲。”李云泽听到让他讲这个,松了口气。
筑城伊始,李云泽手忙脚乱,分内之事每每难以如期完成,而后事事堆叠,越积越多。他寻思,长此以往,不是办法。琢磨良久,找何云同要了工图,将他所要做的事逐日分解,定好先后、主次、难易之序,日清日结。
从此以后,事虽未减,然而桩桩件件有条有理,井然有序。顿觉轻省不少。而后随着阵法造诣日渐增长,各门修行日渐熟练,越来越觉轻松,每日竟然能空出不少闲暇时间来。
李云泽措置好言辞。就将他被诸项事务缠得心烦意乱,忙碌不休,而又事倍功半。直至耗尽心力,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想清楚,问题症结在于事推人走,而非人推事走。事推人走,则有什么事干什么事,一团乱麻,渐次积压,越来越忙,却又忙而无果。人推事走,则是将所谋之事,从头至尾,长远规划,分清主次轻重难易先后次序,一切若网在纲,有条而不紊。
李云泽讲完,余书元又问道:“修行最重要的资源是什么?”李云泽不敢确定地道:“真人,是时间么?”余书元点头:“没错,就是流水光阴。”众人都是一愣,没想到答案竟是这个。
余书元接着道:“阴阳交替,十二个时辰一昼夜,这流水光阴,其实是一个人最重要的资源。不管是谁,不管想做何事,先要付出时间才行。只不过人人享有,谁也不多一分,谁也不少一刹,所以大家都视而不见,很少有人把它也当成资源对待。所思所想,都是人无我有或人有我无的东西,自己与他人有所差异的,才视之为资源。”
“你们自小便被师长叮嘱,一寸光阴一寸金,也知道光阴的可贵。但可曾想过如何执掌光阴为我所用?若想修行有成,第一步不是炼气吐息,不是食丹服药,不是读书学法,而是学会执掌光阴。”
“有人百年之内,功成名就;有人百年之内,碌碌无为。有的人勤奋刻苦,不舍昼夜,学不通达;有的人六分用心,四分玩乐,艺业秀出。何哉?其中因由,固然千万,但执掌运用光阴的差别必然是撇不开的。”
“一个时辰做成三件事,和三个时辰做成一件事,所能达到的成就岂可同日而语。如何执掌光阴,是一门学问。李云泽说人推事走,实际上就是在同样的时间里做成更多的事。你们可以视之为执掌光阴的范本,好好借鉴。”
一众东华弟子和李云泽都陷入沉思之中。诚如余书元所言,他们虽然心知时光之珍贵,却谁也不曾真正重视过,更不曾思考过去执掌光阴。
门外传来一声鹤唳,打断了众人思索。余书元袍袖一挥,房门打开,一只仙鹤落在门口,悠悠然缓步走到余书元面前停下。鹤背上一封书信和一张大红色的请柬。
何云同取下信封和请柬,交到余书元手中。余书元阅后,道:“今日就到这里,都散了吧。李云泽收拾收拾,明日随我出门。云同师侄,我去后,镇中事务由你全权做主。”
江蒙城乃是江津派辖地首城,位于江蒙山下,沌河岸边。之前,李云泽所见过的最大城池当属武梁城,方圆数十里,人口上百万。与这江蒙城一比,又远远不如。
江蒙城依山临河而建,带状分布,南北宽约十里许,东西竟长百余里。沌河两岸,鳞次栉比,街陌纵横,店肆林立,车马骈阗,行人密如夏夜繁星,叫卖声、吆喝声、招呼声、调笑声混成一片,一派世俗繁华盛景。此之外,远方可观山间野墅,近处可见河边水阁,平添了许多风雅之气。
李云泽目不暇接,走到一家名为九福的客栈前,转身进到店内。
余书元指名让他住在这家店内。离开西林镇后,跟随余书元先是一路向南,到了北凌城后,折而向西。每碰到一样李云泽没见过的事物,便详细解释说明,倒像是长辈带着晚辈出远门长见识一样。直到快出江津派的边界时,余书元有事先行,让他随后而来,自行到城中玩耍,长长见识。
柜台后面站了一位中年掌柜,李云泽道:“掌柜的,住店。一间稍房。”掌柜的随手拨了两下算盘,满脸带笑道:“稍房黄金一两一天,客官要住几天。”
李云泽暗叹房费之贵,余书元只说会与他联络,至于什么时候没有确定。想了想,先付了一天房钱。掌柜的报了房号,有跑堂小厮带路。房间狭小,只有一床,旁边一条可容一人转身的过道。李云泽放下行李,便迫不及待出了门。
跟着长辈出门,虽然不必操心行程安全等事,但是难免身不自由,心不自在。这下好了,可以随心游览一番。
李云泽漫步闲游,感受着巨城的繁华,街市之上处处灯火通明,人来人往,摩肩接踵,更胜白昼。不觉间走到一处修士散市。修士沿街排坐,各占三尺之地,面前铺上一片丝布,摆上所售物事。不少修士在摊位前翻拣,议价之声盈耳。
想起上次遇到火怪时,身上连件兵器都没有,很是狼狈,寻思买上一把防身的兵器。
顺着摊位走马观花,当真是林林总总,卖什么的都有。且不说各种名称骇人的功法、光芒耀耀的灵材、功用奇特的灵丹,竟连某某仙子的内衣、某某家族的秘闻、某某大修士坐化的洞府地点都有人卖。
李云泽暗自摇头,这散市之中水分太大。看到一个修士摊位上摆了几把兵器,正好也无人选购。李云泽便走过去蹲下,先拿起一把长剑,拔出一看,只是凡器而已。
那摊主看李云泽衣着神态,眼前一亮,在李云泽拿起长剑时,便滔滔说开来:“小哥真识货,这把剑乃是铸剑大师敖昆仑的亲传弟子许昌平的新作,内含乌金华八两,坚不可摧。”
看李云泽摇头放下,拿起旁边的二尺短剑,马上接着道:“这把更了不得,此剑名为惊世,乃是敖昆仑大师炼制失败的一把废品。虽是废品,但出自大师之手,谁敢说是废品?自有不凡之处,大了不敢说,练气期内的灵器,罕有能匹敌此剑的。”
李云泽也不知这敖昆仑是谁,让此人如此推崇,物物皆与其脱不了干系,貌似他是敖昆仑的代卖商人一般。李云泽看了一遍,笑吟吟地对摊主道:“老板莫要欺我年幼,这些个全是凡器,若实心要卖,便说个实诚的价钱。”
摊主听了,心道:现在的年轻人不好骗啊!咬牙做出痛心模样,道:“我与小哥投缘,这样吧,五个灵石,小哥任选一把。”
李云泽冷笑一声,起身便要走。摊主连忙道:“小哥留步,留步。”看李云泽复又蹲下,转头朝左右神神秘秘看了一眼,身体探向李云泽,压低声音道:“实话跟小哥说,老哥是做别的买卖的,这些兵器不过是幌子。”
摊主看李云泽来了兴趣,从怀中掏出一本厚厚的书籍,遮遮掩掩露出个书名,便收了回去。
李云泽只看到《神州英华录》五个字,不知其所以然,疑惑地看向摊主。
摊主以为李云泽对书的真假有疑惑,一脸真诚道:“小哥尽管放心,此书乃是依据不空山止水潭的《神州英华录》玉简原版,而且是前年新出的一期。想那不空山止水潭一枚玉简要卖一百灵石,简直是将我等修士当冤大头宰割。正是不忿其所为,老哥才做起了这门生意,为让天下的修士公平的知闻天下事出一份力。这本书只要区区十个灵石,价钱不过止水潭玉简的十分之一。怎么样,公道吧?”
李云泽心道,原来这人是卖盗版书的。《神州英华录》曾听何云同等提到过,貌似是记录的都是当今云洲的英华人物。至于具体内容和价值李云泽一无所知,听摊主说玉简竟然卖到一百灵石,顿时起了好奇之心。
不过一本盗版书竟然要十颗灵石,着实贵了。道:“人家是玉简,你的是凡纸,人家是正版,你的是盗版,岂能相提并论。再说了,不空山止水潭的玉简我又没有读过,怎知你的书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