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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内,李云泽寻思,碰到了中行道,此地不能再待了。乱石岭寻宝的事只能以后再说。又付了一天上房的灵石,直接往城外走去。
离开勒帆城最便捷的方式是坐船走水路,但此时航运都被无妄剑派把持。李云泽不愿冒险,后悔没听余书元的话,立即远走高飞。走到城外没多远,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房钱还有两天呢,怎么就走了。”
李云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一个黑影在四五十丈外迅速接近,到跟前一看,不是中行道是谁。
李云泽五识惟一术略有小成,百丈之外听人足音不是问题。此次却毫无觉察,可见这中行道身法了得。忆起汪不屈曾对他说过,身法是对战中第一利害的本领,若有高明的身法,对手的攻击摸不到自己的额一片衣角,未战已输了好几分。
李云泽心中戒备,冷冷看着中行道不说话。中行道嘻嘻一笑,道:“别紧张。在下只是怕兄弟你碰到什么歹人,暗中保护,暗中保护而已。”
李云泽冷冷道:“明人不说暗话,有些事兄台还是少管的好,免得祸及自身。”说完撤身便走,刚迈开两步,中行道如鬼影一般竟闪到他身前。
李云泽心道,此人身法远在自己之上,须得先下手为强。趁中行道身形还未立定,手中捏好的火羽术咻地使出,直奔中行道胸腹。
中行道哎呦一声,腰往左一扭,堪堪躲过。
李云泽借机靠近了一步,又是一记火羽术,中行道本想后撤拉开距离,没想到李云泽施展灵术如此之快。仓促之间,只能向方才一样扭腰躲避,又给了李云泽靠近的机会。
中行道看李云泽再有两三步就要进到身前,暗道:自己的专长是身法,比拼灵术和近身格斗可万万不行。一咬牙,喝道:“你也吃我一记。”在躲避李云泽灵术的同时,发出一记土镖,散发着淡黄色的微光,射向李云泽。
李云泽不知这是什么灵术,但瞧中行道身法如此高明,术法想必也不赖。不敢大意,手诀连施,一面土盾挡在身前。本以为土盾未必能挡得住,哪知土镖撞到盾上,应声而散。土盾依旧完好如初。心知上了当,回看中行道已借机退远。
李云泽叹了口气,他本想仗着灵术施展快的优势,出其不意,连续快速施术,牵制住中行道,使其无暇他顾,消解其身法的优势。近身后,再以泓光剑一举制敌。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了。
中行道看李云泽露这两手,心头着实有些惊讶。练气初期就有这么个本事,门派弟子实力果然要比散修高上一层。见李云泽要走,怪声怪调地道:“你要是一走,明天勒帆城就会爆出大消息。那孙邕朝的遗府,是有人做的局。”
李云泽霍地回头,道:“你到底想怎样?”中行道知道拿住李云泽软肋,嘻嘻笑道:“不想怎样。你只要帮我一个小忙,有些事我就烂在肚子里。”
李云泽道:“你让我信一个贼会遵守承诺?”中行道脸色骤变:“年轻人,莫要觉得自己有什么了不起。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力量在你们那一边,道理自然也在你们那一边。在我中行道看来,你们这些煌煌名门大派,动动手指就能死个万把人。做的恶事,我中行道是拍马都赶不上。”
李云泽想辩驳,蓦然想到漠北死去的那些人,不管是漠北人还是云中人,辩驳的话就难出口。而且他所说的,也是一面道理。最起码东华派伪作洞府的事就算不上光明正大。不再做口舌之争,道:“你总得给我个保证。”
中行道脸色稍缓,道:“这样吧,我以父母师傅的名义发誓。”李云泽冷笑道:“快别。些许小事,不用累及尊长,以你自己的名义起誓。”鬼才知道你有无父母师长。
中行道被看穿心思,干笑一声,道:“好好好,你们这些门派间的事,我掺乎不起。”按李云泽所说,以自己的名义认真起了誓。李云泽问道:“你要我做何事?”中行道神神秘秘地道:“大事。”
两人又回到原来的客栈,无论李云泽怎么问,中行道就是不肯说要让他做何事。李云泽无法,只得事先言明,绝不做偷盗之事。
中行道一脸讥讽:“还真瞧得起自个。你想干,我还信不过你的手艺呢。”
第二日一大早,中行道拉李云泽出门,先是在街上晃了一圈。而后直奔城主府而去。一城之内,最重要的设施一般都建在城主府,如传送空门,如飞信驿使,如护城大阵阵眼,所为的是便于守卫。
中行道直奔传送空门,买了两张飞票。所谓飞票,乃是通俗的说法。实际上是一种灵符,用于传送之时抵御空间撕扯之力。依据传送距离的远近,飞票售价在几十灵石到几万灵石不等。其本身并不值这个价钱,其中包含了传送阵运行所需的灵石成本。
花了四十灵石买了两张便宜的人头票,即要等人满才传送的飞票。而另外一种则是时辰票,按时按点传送,无拘人多人少。
李云泽还是第一次看见传送空门,只见院落中间的地面上,一片长九尺宽七尺的晶莹区域,非金非石,不知是何材质。其上画了两扇门,纹路奇异,样式古朴。李云泽知道,门只是外表,是为了掩饰真正的阵法。垂头看了半天,头昏脑胀,也看不出所以然来。
等了大半天,才凑够了人。地上阵法的纹路光芒渐渐亮起,随即李云泽只觉进入了一片绝对静寂的空间之内,目无色,耳无声,只有一阵阵的拉力撕扯周围,被贴在身前的飞票挡住。
一瞬之后,这种感觉便消失,脚下是另外一个传送空门。守阵的营卫吆喝道:“快走快走,别站在上面耽误工夫。”
李云泽反应过来,看中行道正在镇外笑嘻嘻地看着自己。待走出了城主府,中行道面带疑惑地道:“你们门派弟子出门不都是坐这个么?看你的样子,以前没坐过吧。”李云泽不知该如何说,闷头不理他。中行道又恍然大悟状:“哦,明白了,肯定是第一次下山做师门任务。”
两人所到的是商邑城,在勒帆城之西,夹在无妄剑派、江津派、临江门三者之间。商邑城是一个家族城市,整个城市中的人都是商姓。外姓可以出入,但不能定居。
而且它的地位很奇怪,与九盟有名义上的隶属关系,但又不像九盟辖境内的城池一样受节制。好像只在名义上属于九盟,其他一切都是自主。而九盟好像对这个成员也没什么兴趣,这里地恶灵薄,农商不兴,一无资源,二无人才,只能勉强自给自足。连周围势力都对他不敢兴趣。
与勒帆城相比,商邑城是另一幅面貌,全城无华屋高楼,建筑朴实无华,街道弯曲随意。零零星星的小摊贩沿街游走,街道两边的小店铺大开着门,门口往往聚集了一堆人,或下棋,或聊天,或小酌,一派宁静闲淡的景象。走在街巷中,仿佛不是在城市之中,而是置身于一个巨大的乡村里。
中行道拉着李云泽走街串巷,来到一处废旧的宅院前。让李云泽在外面等着,一个人进去,过了半天方才出来。面上带着满意的神情。而后又转了半天,走到东南城角一处民宅,门口一个老汉看起来一点修为都没有,闭着眼睛抽旱烟,似在享受烟雾带来的满足。
中行道走上前,道:“老人家,赶路。”老者睁开眼睛,竟然只有眼白,没有眸子。李云泽吓了一跳,中行道似是早知如此,一点惊奇都没有。老者问道:“山道?水道?”中行道答:“水道。”老者道:“进门往左。”
进门后看到的不是庭院,而是一条黑乎乎的甬道。左转行了约有十余步,甬道斜斜向下。跟着中行道走了约有半里路,来到一处黑色大门前,一人守在门口。依旧是盲人。
中行道向前低声交涉几句,付了五百灵石才换了两张飞票。李云泽看了心道,果然是人无横财不富,没想到这做贼的这么有钱。
其实,他一路跟来,压了一肚子的疑问。知道问也不会有答案,索性问也不问,老老实实跟在后面。进门是一座传送空门,站在空门中,先是阵眼乳白色的光芒亮起,紧接着像流水一样淌过灵弦,激活位点。
嗡的一声,眼睛里再有光线,已是在一片荒野外的院子里。院内好像一个人也没有,中行道拉着李云泽急匆匆地出了院落,外面是一片稀疏的柳林。
走了一段距离,李云泽终于忍不住问道:“刚才那到底是什么地方?”中行道:“我刚才还在心里夸你沉得住气呢。嘿嘿,什么地方!你最好别知道。跟你是两个世界。”
李云泽尽管好奇,想了想还是压住不再问。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环顾四下无人,中行道便开始往外掏东西,青青翠翠的颜料,白白粉粉的胭脂。让李云泽坐好就往他脸上涂。
李云泽一把拨开,怒道:“你干什么?”
中行道没想到他反应如此大,道:“易容。懂不懂?”
李云泽冷笑道:“我虽然是外行,可也从没听说过拿女人胭脂易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