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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计划,“百王宴”在春节前的两天举行。
此次宴席主办人为明朝太子——朱炎,参加人有明帝,吏部尚书,三十五位皇子,北域(旧朝)皇子及使臣,东域新罗、高丽皇子及使臣,南疆各国皇子及使臣,共计一百零五人。
明帝自先皇后殡天后,一直未曾再立后,是以不曾带后宫入席,所入席者,皆为当年栋梁。
这是一次注定载入史册的宴席,后世史书多见此宴记叙。有极尽歌功颂德者;有异想盛况,凭空杜撰着;有以传说奠基,神话宴会者。
但……
没有任何一部史书,记叙了这次宴会的详细情况,甚至没有人知道,这次宴会到底召开了多久,什么时候结束的。
人们只知道,这次宴会结束的第二年,就发生了那件震惊天下的大事——朱炎病逝。
也因此迎来了天下格局的再一次大逆转。
当日,有明帝率领吏部尚书先行到场。
明帝已经很老了,在民间传说里的王者之气,锐利的眼神,刚毅的身躯都已经不复存在。
有的只是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眼窝深陷,面容枯槁,须发皆白,但好在精气神尚在,一国之君的底气还在。
明帝将搀扶着自己的老太监尚英拦在了明常寺外。吏部尚书连忙上前搀扶,亦步亦趋的迈入了明常寺的大门。
看着大雄宝殿庄严的佛祖雕像,明帝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漫声问道:“禅师,此是佛门圣地,我是否需要跪拜天佛呢?”
两名接待和尚汗水涔涔,不敢言语。
禅海连忙上前,双手合十道:“帝乃天下君,佛是众生佛。陛下已脱了凡尘,可与我佛同行,自是不需跪拜的……”
明帝叹了口气,在大雄宝殿里漫步一圈,说到:“这一点,你们就不如你们的师傅了!”
禅海当然知道那个传说,当即低下头,不再做声。
明帝行至佛祖雕像下,伸手抚摸着雕像的底座。这些雕像建造不到五十年,又是纯金镀体,是以保存的相当完好,很少能看出破损。
“我当年就这样问过你的师傅,他说,天下皆是佛土,陛下心中有佛自会下跪。陛下心中无佛,跪下也无益。我当时二话没说就跪了下去,天下佛土,我佛慈悲啊!”
明帝似乎很是缅怀当年那段时光,眼神也有些迷离了起来。
禅海却只觉得后背发凉,不敢多言。
枯影禅师与明帝的故事,天下传说很多,但真正得到印证的只有一个,就是将军山。
据说最初的皇衍寺并不在这座山上,明帝推翻旧朝建立新朝后,回到皇衍寺问枯影禅师自己需不需要跪拜,枯影禅师就是如明帝所说的那般回答。
但随后,明帝就在这座山上建了明常寺,并说出了那段拜山为将的话,。
天下人都说明帝仁义,为了枯影而断了天下将脉。
但枯影至死也没能走出这座牢笼,明常寺的僧人,没有一个人可以自由的出入山门。
小和尚去了趟昆仑山,明帝就急不可耐的跑过来兴师问罪。天下间的仁义,有时候真的说不清。
“听说有个小和尚前几天下了山,这天下,真就那么好看吗?”明帝年岁大了,走了几步就靠在案台边喘着气。
禅海面色煞白,但还是勉强回答道:“那人不是寺内和尚,是燕王殿下送来的。”
“朱森?”明帝招呼着让吏部尚书顾朱彤过来扶自己一把。
顾朱彤年过六十,但看起来比明帝强壮许多,此时上前扶着明帝也是四平八稳,不颤不抖。
“那就算了吧!”
明帝顺势不再纠缠这件事,毕竟五年前的那个晚上,送那孩子来明常寺的事还是自己指示的。
“玄儿最近怎样了?”
“玄王殿下近来苦修有所顿悟,这几日都在后山修行。”禅海连忙答到。
“那就好……!”
明帝面容终于露出了笑意:“算起来,这孩子最近也能有清玄境的实力了吧……”
“殿下武道修行不同凡人,两年前就有清玄境的实力了!”
“比你师傅如何?”明帝突然问到。
“家师本领微末,生前便说殿下实力远超于他。到了如今,家师那点本事,只怕难在殿下手里走上十招。”
“哦……”
明帝听了,脸上的笑意逐渐收了回去,在顾朱彤的搀扶下出了大雄宝殿,向着镇魔殿走了过去。
“武力一徒,终究是异类!回头告诉玄儿,差不多就回宫里吧!”
“贫僧记下了。”禅海答到。
从大雄宝殿那近半米高的门槛跨出家,两名接待的和尚早早就到了镇魔殿门口等候。
推开门,各属国皇子使臣宴席列席完毕,此时正在桌子后面静静的看着推门进来的明帝,齐齐行礼。
明帝缓缓的走的下首左侧第一张桌子的后面,准备入席了。
按礼法,家眷是不能入正席的,各方面有带了家眷的,此时已由寺里几个禅字辈的师兄带去后院,另外开席,等候召见了。
顾朱彤的位置在下首右侧第一张桌子,与明帝正对。这让他很是惴惴不安,毕竟天下敢与陛下对席者,自己应该是第一个了……
明帝没有招呼着众人坐下,用手撑着桌子,挺直了腰板站稳。毕竟,今天的主角,并不是他……
镇魔殿内一时寂静无声,没有人坐下,也没有人有动作,甚至很多使臣还保持着行礼的动作。
明朝这头雄狮过于强大了,没有人愿意因为这些礼节上的事,给明帝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
“镇魔殿”的门缓缓关闭,殿内早早的就点起了明灯,照的本该阴暗的大殿,亮堂无比。
执灯鬼拿着青铜明灯从旁边绕了过来,从一开始,他就在那里。但,没有人注意他……
执灯鬼的步伐稳健非常,虽然目不能视,但是从两侧的桌子中间直直走上台阶,一步未错!
上得台阶,转过身来,执灯鬼把青铜灯放到一边。
佝偻的身影,丑陋的面具。
从没有人会觉得一国的皇子会是这种形象,但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就这么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向了那个象征了最高主人的位置……
“大家,辛苦了……”
执灯鬼的声音依旧嘶哑,但听在每一个人的耳里都重如千斤,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出声,也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提出任何的疑问。
“我大明之朝,威服四海,当此盛世,天下太平!”
“明太子朱炎,有幸主办此次百王宴,是我的荣幸。大家能与我共同见证此盛事,也是大家的荣幸……”
“那么,大家请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