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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衣老者的青竹竿扛在肩上,落下的时候在战船铁甲上轻轻一点,坠落的身形凌空横飞数丈,接近鹰头船时迅速下坠,在离水面不到一丈时竹竿在水面一点,身形又瞬间拔高了几尺。老者手中竹竿朝船底一探,竹竿搭在自己的右手臂弯,左手在竹竿尾端朝下一压,轻呵了一声:“起!”
鹰头船头应声朝天凌空而立,几乎笔直立于江面之上,船上一些杂货都噼里啪啦从船尾掉入江中,这一瞬的变故,慕容长菁“啊”的一声就滑向船尾,眼看就要掉入江中,旁边稳稳贴在船楼墙壁上的楚虞瑶轻轻伸手一把拉住慕容长菁,将吓的俏脸发青的小丫头稳稳拉到身边。
船楼二层的慕容红衣轻轻一跃,跳在那张也要掉入江中的檀木八仙桌上,一手负后,一手平伸在身前保持平衡,左脚微曲在前,右脚半弯曲在后,轻吸一口气双脚朝下用力一踏,鹰头船又稳稳落回水中。
身材矮小的灰衣老者眼睛一眯,在鹰头船落回水面的同时双手握住竹竿尾端轻轻插在甲板上,身形向下用力一坠,青竹竿立即弯曲如弓,灰衣老者身形一甩,竹竿立即回弹变直,借着这一股巧劲,老者身形再度拔高三丈,双手握住的竹竿变右手单握,凌空朝慕容红衣刺来。
不先把这红衣年轻人挑落水中,看来很难掀翻这小破船。
慕容红衣微微侧身躲过凌空刺来的竹竿,又弯腰躲过对方紧接着的一记横扫,同时双手抓住竹竿的一端,脚下马步坚若磐石。他双手一轻一重用力一挑,单手握住竹竿另一端的那名灰衣老者竟然右手一麻,竹竿脱手而出,惊慌之下倒也不显慌乱,在竹竿脱手的那一瞬间借力一弹,就要退回铁甲战船。
慕容红衣手中一沉,一脚跨出以膝盖为支点,手中一丈长的青竹竿一抖,“啪”的一声击在空中无法借力的灰衣老者胸口,他淡淡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想回船,我送你一程!”
这一竹杆只将他送到战船的覆甲船壁上,血肉之躯重重撞在冰冷的铁甲上,矮瘦老者闷哼了一声,看来已是受伤不轻,接着又是扑通一声,他整个人就掉进了江里。
战船上的人看见同伴吃亏,叫骂着拉过两张巨弩,对准鹰头船就欲将这小船射成齑粉,这些巨弩原本是用来对付那些大水怪的,现在用来对付你这小破船,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
慕容红衣看了一眼楚虞瑶和慕容长菁,轻轻说了一声:“虞瑶,你先带长菁下船吧!”
楚虞瑶点点头,一手搂住慕容长菁的小腰,单脚轻点甲板,以一个优美的弧度飞向岸边,半空中那从不扎束的三万三千青丝在身后飘散成一个伞形,在红艳艳的晚霞映照下随风飞舞,两人轻轻落在江边一块巨石上,楚虞瑶那飘扬的乌黑秀发又乖乖的依附到她身后,一动一静之间仿佛都有一种如微风轻拂杨柳的美感。
这一幕让战船上那两名巨弩手不禁都看呆了,半天后才猛然醒悟,赶忙扣动机关,两支碗口粗细的弩箭疾射鹰头船。
见两女安稳上了岸,慕容红衣再无牵绊。
他手中竹竿左右一点,两支弩箭纷纷失去了准头,轰隆两声射入江中,在江面上拉起一长串的水花。
战船上的人快速换过弩箭还想再射,慕容红衣轻轻一点竹竿跃上高大的战船,甲板上十几个精壮的汉子操起刀枪就将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团团围住,左右船舷各有两名巨弩手也纷纷调转弩头,四支碗口粗的弩箭对准了慕容红衣。
只不过这么近的距离,甲板上又全是自己的同伴,那四架巨弩倒也不敢乱射,最多也就是做做样子罢了。
慕容红衣微微一笑,一根青竹竿舞得如毒蛇出洞,眼花缭乱之中那十几个舞刀弄枪的壮汉都被打倒在地,一个个装模作样的在甲板上痛苦哀嚎,其实慕容红衣出手并不重,只不过是这些人自己在耍心机罢了。
被这个看上去温文儒雅的俊俏公子一竿子打入水中的灰衣老者其实就是这条船的负责人,一身修为深不可测的他都被这位红衣公子打得跌落江中,生死不明,他们这些小喽啰就更没有必要来送死了。
青竹竿再次轻挥,那四架巨弩也悉数被打成一堆碎渣。
慕容红衣将手中竹竿丢在甲板上,抬脚在船舷上轻轻一点,悠然飘落上岸,在空中还不忘念动口诀收回了那只鹰头船。
落水的灰衣老者从江中冒出头来,看着远去的三人,恨恨的拍打了一下水面,口中含恨说道:“好小子,给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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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魏紫实在是百般无奈了,这家伙除了舌头喜欢使坏之外,伤势好了不少之后,连双手也能“自由活动”了,每次助他修复气脉就没有哪一次能安安心心做完的,好在如今他的伤势已经完全恢复,总算不用再被这家伙“欺负”了。
姚魏紫长长舒了一口气,感觉全身都轻松了几分。
杨牧之爬起来嬉皮笑脸的说道:“魏紫,我感觉还没有完全好呢,说不得以后还要劳烦你帮忙……”
姚魏紫将他的脑袋从自己的脸蛋旁推开,一双大大的丹凤眼微垂,突然幽幽的说道:“你知道为什么我会来彩云城找你吗?你也不问问我到底是谁吗?”,她缩在车厢的一角,双膝曲起,一双雪白的手枕在自己的膝盖上,娇嫩的下巴再贴在手臂之上。
杨牧之的确没有想过这些问题,为什么来找他,她又到底是谁,这些都不重要,他只知道她不会害自己,这就足够了。
沉思了一会,杨牧之试探着问道:“你住在白堤,那该不会是公羊前辈透露了我的消息吧?”
姚魏紫轻轻点头说道:“嗯,正是公羊前辈告诉我的,我族的宝库非得拥有强大的神识,才能打开宝库大门,而你能炼制七品灵丹,自然是神识强大无比……”
杨牧之无奈笑了笑,想不到这个棋剑双绝这么快就泄露了自己的行踪。
姚魏紫低垂着脑袋,幽幽说道:“玉佩认可了你,多半是它认为只有你才能打开宝库,至于我的事情……到时候我自然会全部告诉你的……”
杨牧之毫不在意的摸了摸她的狐狸面具,呵呵一笑,“你是什么来历大可不必告诉我了,即便你真就是个狐狸精幻化成人形,我都是……顶喜欢你的……”
姚魏紫抬起头,美丽的大眼睛中光芒流转,腻声道:“公子,真的吗?”
杨牧之点点头,“当然是真的啦!我从来就没有说过假话……”,他似是想起了一些什么,用一只手掌在胸膛上按压了一下,眼神也失去了那一份光彩,他轻声说道:“我出去练会拳,车顶上可以踩吧?”
“娘亲,我会好好保护你的!”……这是他五年前说过的一句话,也是他此生最在意的一句话,可惜,就偏偏没有做到。
最重要的诺言都只是一句空谈……又何谈从来没有说过假话?
杨牧之真的爬到马车顶上,还是踩着贺霸的肩膀才爬上去的。回头看着他那伸懒腰一般的花拳绣腿,贺霸就有些嘴角抽搐。
世人常说问心无愧,其实只是一个借口罢了,于自己心中无愧,却多半是有愧于人。世上大多的问心无愧也只不过是身不由己,越是无愧于心几分就越是身不由己多了几分。
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身不由己也罢,心不由身也好,又何必在意那是不是一句空谈?我只管秉着初心,负重前行就好了。
总有一天,我会向世人证明,我杨牧之许过的诺,就一定会做到!它虽然会迟到,但从来不会缺席。
站在车顶上练拳完毕的杨牧之,长吁出一口浊气,在呼啸而过的风中盘膝坐好,引导着大日金焰进入太冲窍穴,以大日金焰来锻造那支剑芒点绛唇,熊熊的金色火焰中,剑芒浴火涅槃,华光万丈……
杨牧之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来,本命飞剑点绛唇,已经完全成形了。
贺蛮曾被杨牧之一拳打得昏厥,倒也毫不计较,他笑呵呵问道:“杨公子,你那软绵绵的拳有什么名堂啊?看你练起来也不咋地,打起人来却是老痛了……”
杨牧之嘻嘻一笑,一脚踩在贺霸肩头跳下车顶,在两位虬髯车夫中挤了挤就坐了下来,“蛮哥,我这拳啊,的确软绵绵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倒是蛮哥你还有酒喝吗?”
贺蛮摇头,小姐不喜欢他们两个喝酒。
杨牧之又转过头:“霸哥,酒还有吗?”
贺霸更是连话都懒得与他说,不想见到杨牧之太过尴尬,贺蛮没有好气的接话道:“前面就快到鲛姬镇了,听说那里的鲛人酒别有一番风味呢……”
杨牧之悻悻起身,咕哝了一句:“么得意思,还是去陪我的魏紫好了……”
这一天黄昏,一驾精致华美的双头马车在鲛姬镇唯一的客栈门口停下,杨牧之与姚魏紫一起下车,贺蛮与贺霸则负责将马车停好。
美酒客栈。
四人才走进这间宽敞精致的客栈,就发现楚虞瑶她们一行人也在里面,还真是冤家路窄呢。
贺蛮盯着正在吃饭的三人嘿嘿一笑,伸出拳头挥了挥。
慕容长菁吐出舌头,扮了个鬼脸来挑衅对方,打不打得过是一回事,但在气势上,绝对不能输给对方。
杨牧之四人找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杨牧之与姚魏紫共坐一条长凳,贺家两兄弟各坐一方。
楚虞瑶冷冷哼了一声,慕容长菁不明就里,莫非虞瑶姐姐跟这帮人有什么过节吗?她悄悄拉了拉楚虞瑶的衣袖,低声说道:“虞瑶姐姐,是不是这些家伙得罪过你,可以让哥哥帮你出气哦……”
看见与小狐狸挨坐在一起不时打情骂俏的杨牧之,楚虞瑶嘴角噙着冷笑,对身旁的小丫头轻声说道:“你不是说要有你哥哥十之八九的风采才能般配你楚玉姐姐吗?你看到了,这位便是……”
慕容长菁顺着虞瑶姐姐的眼光看去,顿时站起身捧腹大笑起来,她走到四人桌边,指着那个一脸麻子的家伙,哈哈笑道:“你,你就是杨牧之啊,哈哈,笑死我了……”
杨牧之脸不红心不跳,伸手拦住正要发怒的贺蛮,嘻嘻一笑:“小丫头,有何指教啊?”
慕容长菁捧腹大笑不止,“指教倒是没有,哈哈……就是看见你就想笑呗……哈哈……”
杨牧之假装一本正经道:“小丫头,虽然你杨哥哥生得风流倜傥、魅力无双,但是你的年纪是不是小了一些呀,等你长大了再来找你杨哥哥,好吗……哥哥等你!”,说完还装作一副很不舍、很惆怅的模样。
他这话一出口,堂内其他的酒客都是一阵哄笑,见过脸皮厚的,可没有见过这么厚的,饶是皱眉冷笑的楚虞瑶都是忍俊不禁的“噗哧”一声笑出了声来。
慕容长菁瞬间噎住了笑声,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杨牧之怒道:“你,你,你……”
慕容红衣无可奈何,起身将吃瘪的妹妹拉回桌边坐好。
原本都在偷看楚虞瑶的酒客们,此时的视线都向杨牧之这一桌看了过来,这所谓“风流倜傥、魅力无双”的家伙实在是长得太磕碜了一些,不过这家伙身边那位娇滴滴的娇俏小娘却是真的太过妩媚诱人了一些……唉,所谓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太熨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