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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下来,王冬枝开始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胡言乱语、梨花带雨。
她其实是个极美的女子,而且美得很有特色。她杏圆的眸子瞪大的时候极大,可在眯起来的时候又有一种狐狸似的狭长,转而让那爽朗大方的气质变得魅惑而清冷。她的鼻梁笔直,不管从正面、侧面、上面还是下面看都极为完美,比刚毅略显柔和,比小巧略显大气。她的唇形薄厚适中,只是嘴角下吊,天然带着几分严厉,但等到笑起来的时候又带起脸颊旁的酒窝,看起来便十分可爱。
任何人看到她的第一眼,都觉得她是个高冷、强硬、不苟言笑的女子,有压人的威风、迫人的气势。
等到接触片刻,便会发现她的个性其实极为慵懒、大气,她并不是一个极具攻击性的角色,反而颇为随遇而安。外人眼中她的冰冷强势,其实不过是一层脆弱的保护外壳。
而如果真正能够深入她的内心,女子那纯真宛若孩童的笨拙本质才会展现出来。她虽是宁宣的师傅,也比宁宣大了八岁,可在生活上的事情却一窍不通,是个标标准准的……巨婴。
就像现在这样。
王冬枝用了一连串语言表达宁宣外边有了人这件事情,并且以超乎寻常的逻辑扒拉出宁宣这次去找何楚是个借口、几个月前做菜多放了盐、刚才看自己的时候避开了目光代表心虚……等等证据。
在这种时候,她的言辞简直比她的刀法更加让人难以招架。
用了很长很长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宁宣才不太清楚地解释了关于武劫和谢易的事情——这其中绝大部分时间,都是用各种形式来表达“我爱你”这三个字。
直到天色黯淡,星夜降临。
在宁宣信誓旦旦的表整下,王冬枝将信将疑地去触摸这柄剑,她脸上的眼泪还没有擦掉,一张像是花猫般的脸皱着眉头、拉着嘴巴、垮着脸颊,像是一个小孩子不情不愿却又不得不去触摸一坨狗屎般,轻轻巧巧地碰了一下武劫。
“她可以信任。”宁宣这时候说了一句话,既是用语言对王冬枝说,也是用心话对谢易谈。
其实最初的时候王冬枝也是碰过武劫的,但当时的谢易看不清楚情况,并没有准备将她拉入阿赖耶识,王冬枝也不觉得这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长剑有任何的异样。直到这一刻,有宁宣这么一句话,谢易也不准备藏着掖着,直截了当地建立起了彼此联系。
“有我在,别想享受了。”谢易的声音同时响彻在两个人的耳边,现在他们三人同在一处桥梁之上,“除非先给我找到肉体!”
“……真的会说话?”
王冬枝十分震惊地瞪大眼睛,像是发现一坨狗屎会说人话。
“你不是要夺舍我吗?”宁宣则纳闷,“怎么现在又变成帮你找肉体了。”
“他要夺舍你?”王冬枝一皱眉,一变脸,看向手中长剑的眼神便阴晴不定,杀气四溢,她还不会以心话传音,当场讲这话说了出来,“小宁,你干嘛留他性命?我看这剑也不是多好,干脆毁掉算了。”
她一伸手,就要去直接将这破铜烂铁扭曲撕裂。宁宣却抢先一步伸手夺剑,然后对她摇了摇头。
王冬枝脸色一黑,却再没动手,只恨恨看着宁宣手中的剑。
“此一时也彼一时。”谢易像是完全没有听到王冬枝的话,也没有见到王冬枝的动作,悠悠然道,“你都知道了夺舍之事,那我就理所当然地退而求其次。”
“说是退而求其次,但要真有夺舍的机会,你肯定还是不会放过。”宁宣笑了笑,“老谢,你挺坏的。”
“我可没说我放弃了夺舍你,说了你也不信。反正我本身就不是好人,你从一开始就该知道这点。”谢易冷哼一声,“怎么,你后悔了?”
“不至于,这点我是迟早要做的。我也很想和活着的你见见面,说说话,这本身就是我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宁宣倒是坦诚地点头,“而且我也不是一个迂腐之人,随便哪个恶人的身体当了你的新肉身,我都觉得是他罪有应得。但我得考虑自己的能力,没有应付复活之后你的自信,我是断然不会将此事提上日程的。”
“应付我……哼哼。”谢易听闻此话,却完全没有生气,只是觉得有些好笑,“我看你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
“我当然很清楚。”宁宣也呵呵地笑,笑道很温柔也很可爱,“那就拭目以待吧。”
“哼哼哼。”
“呵呵呵。”
这一人一剑就这么对着开始笑了起来,其实除开最开始的笑声是有的放矢,到了现在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笑,但对方在笑自己也要跟着笑,气势不能输。
这时候一个声音忽然打断了他们。
“等等,既然你这么说……那在小宁比你强之前,我都没有性生活!”王冬枝一脸的不能接受,“那我什么时候能生孩子?”
她拍拍自己平坦的肚子,“我不能没有孩子的。”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宁宣收起了笑容,叹了口气,然后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的剑,“那怎么办,现在大家好像僵住了。我是不可能妥协的,即便有点对不起师傅,但如果我不够强大,我还是不会帮你寻找肉身。”
“我也不妥协,你要么丢了这剑,要么帮我重塑肉身,要么杀了我,否则你永远也别想有性生活。虽然这其实挺下三滥的,但我连装女人这事情都做过了,也不在乎这点了。”谢易倒是无所谓,“那事情就很简单了,我们交易吧。你之前不是嫌弃我当不好金手指吗,现在我可以帮你提高境界,等你到烘炉境……不,武道元神境,就帮我找个肉身,如何?”
王冬枝愣了一愣,“洪炉境?可是小宁你……”
“好的。”宁宣制止了王冬枝说接下来的话,点了点头,“非常好。”
“合作愉快,你要早说这么明白,我早就传你神功了……不过有件事情我要问一下。”谢易道,“……你们俩到底什么情况?神雕侠侣吗?”
“什么虾驴?”
王冬枝没听懂,她怀疑地看了看剑,又看了看好像很明白的宁宣,总觉得这两货有点自己不知道的某种不可告人的联系。在今天之前,小宁从来没有瞒过她任何事情。
“这种事情也很常见吧。”宁宣像是在解释什么,“我们俩就差八岁而已。”
“而且小宁的能力很强。”王冬枝补充一句,脸上不禁洋溢起幸福的光辉,“经常能让我死去活来的。”
“额……这个就不用说了。”宁宣红了红脸,王冬枝对欲望的坦诚是十分惊人的,一点儿也不像是一个女人——但老实说,这也是这个世界的常态。武功能够弥补男女先天的差异,一些肌肉含量对依靠着真气的武者而言根本不值一提,所以男女之间的关系相对于前世反而更加对等。
妙我山的姑娘们便是最大的明证,人人都说,她们上男人就好像是吃甘蔗一样简单——这个比喻的精妙之处就在于,她们上过的男人也和没了汁水的甘蔗渣没什么区别。
“……我只是一把剑,别跟我说这些。”
谢易有点懵逼,他还是不明白自己间接创造的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说正事儿吧,你要什么武功?”
“等会儿,我还没有说话呢,你们怎么就自顾自地说上了?”
王冬枝忽然打断了两人的话语,“你要教小宁,起码得问过我这个正牌师傅吧?我从最开始就看你不爽,一直没说而已。你这也不知道多少年的大叔了,封印在一把破铜烂铁里边儿,也没见有什么本事呢,口气倒是大得很。”
“师傅……”
“小宁给我闭嘴,他这话就是在挑衅我作为你师傅的身份。”王冬枝瞪了宁宣一眼,“你真把我当你老婆了?我先是你师傅呢,是你帮我生孩子,不是我给你生孩子,我才是当家做主的,你明白吗?”
“草……”宁宣翻了个白眼,“行行行。”
“你除了是个妈宝男,居然还是个气管炎。”谢易在剑中如果有实体,大概也翻了个白眼,“我真服了,不会打女人啊?”
“打不过啊。”
宁宣苦笑了一声,抬头一看王冬枝举起了手刀,于是又补了一句,“打得过也肯定不愿意打,没有怕老婆的男人,只有尊重老婆的男人。”
就在这时候,谢易忽然道,“女人,你觉得自己的刀法境界很了不起?”
王冬枝愣了一愣,然后女人那张艳丽精致的面容便绽放出一个满是骄傲的笑容,“也不是很了不起,只能说很厉害吧。”
宁宣给她举了一个大拇指,她的笑容便更加浓烈了。
谢易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如果我是宁宣,我起码有五种方法杀你。”
王冬枝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宁宣也狠狠看了一眼武劫:挑衅就挑衅,你带上我干嘛!
“不用放狠话了,直接试试手吧。”谢易的态度还是那般洒然自信,“你们俩以手为刀也好,用普通木刀也好,你出招,我指挥宁宣破招。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求着让我教宁宣武功了。”
王冬枝当即点头。
片刻之后,她嚎啕大哭,稀里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