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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滚滚英雄气 悠悠侠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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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太平道”护法大师“铁笔书生”邢玉海与徐州香堂堂主“金笛秀士”牧琛,在农户家中将“精水山庄”李显等众家丁打得落花流水,狼狈而逃。两人收拾行装、马匹一路北上,一路上牧琛将徐州教务向护法作了介绍。一日到了徐州境内,“金笛秀士”牧琛邀护法邢玉海到徐州逗留几天,一来牧琛要尽地主之谊;二来希望护法大师能在徐州为众教徒开坛讲道。

    “铁笔书生”邢玉海因急着赶往幽燕处理教务,婉言谢绝了牧琛的邀请。牧琛将随身银两交与邢护法,以作去幽路上盘程,邢护法谢了,并将徐州教务向牧琛作了交代。两人互道珍重,彼此洒泪而别。

    邢玉海一路早起晚宿,风尘扑扑赶往幽州。这日来到黄河岸边,此时己是五月初旬。黄河水涨,浊浪排空。黄河两岸麦割茬黄,到处是麦杆乱草;远处有几棵瑰树,上栖一只老鸦,树皮已被剥光,树因此而叶萎枝裒,老鸦昏昏,树枯将死。有几个农夫仍爬在地上刨树根或挖野草充饥,一个如同枯蒿,无神打采。纵观黄河两岸,到处是一派萧条景象。

    邢玉海沿着河岸走了四五里,想找船渡过黄河,可茫茫江面无半片帆影,橹迹消踪。他只好继续沿河而上,来到一片芦苇荡边,见路边有一块麻石碑,碑上刻着“大风渡”三字。便下马想憩气一会,人马也饮水解渴。他把马牵至石碑前河边饮了回水,后将马拴在石碑上。邢玉海拿出随身携带的酒葫芦,喝了几大口解劳止渴。这时从对岸划出一条船来,船上一位汉子年约四十,蓬头垢面,一件白布褡衫,黑面赤须,身高体壮。那汉一边划桨一边高唱渔歌:

    嘿嗨——

    老子生长在黄河,河中鱼虾认识我。

    贪官豪强要过渡,只认银钱不认官。

    官家有钱多娱乐,黎民无米下瓦锅。

    若是老子生了气,教皇帝小儿滚下河。

    “铁笔书生”邢玉渔听了,一时兴起,和声唱道:

    好个皇帝滚下河,江山本应轮流座;

    英雄难展大鹏志,船家大义渡黄河。

    那汉听到有人对歌,而且歌声嘹亮悦耳,歌词豪迈气慨,心中惊奇。向南岸眺望,见岸边一位文雅书生,迎风伫立,风度翩翩,气宇不凡。心忖道:此人英雄气慨,心藏大志,一定是豪侠之士。我不如再吟歌一曲,试以探之,便朗声唱道:

    嘿嗨——

    万里黄河长又长,客官过渡为哪桩?

    麻雀那有鸿雁志,天涯路远早回乡。

    “铁笔书生”心道:真是“莫道渔樵尽俗子,常有蛟龙困荒洲”,看来此渔夫非等闲之辈。有胆有识,但不知懂武艺否?若身怀武功,定是一位文武奇才,如能加入本教,将来一定有所倚重。

    邢玉海便大声叫渔船大汉道:“那位大哥,相烦借船渡小弟过河”。

    那汉高兴道:“请客官稍候,咱家就来也!”说罢桨上加力,船使如飞。一会船泊河岸,飞身下船,那一飞如“苍鹰展翅”,轻轻落在岸旁。邢玉海见渔夫轻功了得,心理喜欢。那渔夫放好铁锚,请邢玉海上船,他没搭上跳板,就让客人上船是想为难客人。邢玉海会心一笑,将身一纵,已稳立船头,抱拳施礼道:“有劳大哥摆渡,失礼了!”那汉见书生有如此功夫,又文雅礼节,心里凭增几分敬意。渔夫还礼后,将那马儿的疆绳解开,把手在马殿上一拍,将马赶上船来,随后也飞身上船。邢玉海见了心中大喜,心里赞道,“好身手!乃侠义之士!”忙向前谢其牵马之情。

    那渔夫让邢玉海到仓内落坐,递上满满一大碗凉茶,自已去船梢撑船开渡。邢玉海开言问道:“壮士尊姓大名?”那汉忙答道:“在下姓郭名河伯,别人称我为‘钓嫂’,取妻何氏,因待人豪爽,加之随父学得武功,人称‘渔哥’。在下祖居黄河北岸郭家庄。祖父郭义龙,在光武时曾任兵部大将军。后因‘党固之争’被削去官职,充军到北燕,从此家族败落。前两年父亲迁返原藉郭家庄,以打鱼为生”。

    邢玉海听罢起身抱拳道:“哦,原来大哥乃将门后裔,失敬了!”又接道:“刚才听大哥歌词中充满对当今之世痛怨之意,不知何故?”

    那钓嫂道:“不久前我父在黄河打渔,遇到一官船经过,见渔仓内有几条大鱼,便强令父亲送上船去。父亲不敢怠慢,忙将鱼送上官船。船上兵卒不但不给鱼钱,见父亲讨要,一顿毒打,父亲忍无可忍便还起手来,终因寡不胜众,加之有一武功高强的护卫在船,将我父亲打倒,用绳索捆住,抛入河中。可怜父亲一生打鱼,到头来葬身鱼腹。当我与媳妇闻讯赶来时,官船已远航没了影儿,我执意要去寻仇,被媳妇劝住。后来打听那船上坐的是兖州刺史滕延。从此,我发誓凡有官府船只经过,必让其船覆黄河,为父亲陪葬。”

    “钓嫂”讲得悲慨,“铁笔书生”听来义愤。邢玉海走出船仓,站立于郭河伯身后,对钓叟道:“大哥有一身武艺,且胸藏文才,理应报杀父之仇!”钓叟叹息道:“父仇要报,但想我上有老母,下有妻室儿女,且‘独木不成林’,报仇一事谈何容易哟!”

    “铁笔书生”见说忙道:“大哥,可曾听说过当今一‘大贤’的名字?”“钓嫂”郭河伯摇头。邢玉海道:“巨鹿张角人称‘大贤良师’。他为拯救黎民,受上苍所托,创下‘太平道’,救难治病,普济万民。现入教徒众已达十余万之众。不知大哥可否加入此教么?”“钓嫂”郭河伯接言道:“太平道教义感人,扶难济贫,倡太平之世,救民众之生。在下早有耳闻,只是无人引见,高攀不上,”交谈中船近北岸。邢玉海连忙叫“钓嫂”驻船入仓细谈,“钓嫂”用竹篙将船泊于离岸十余步的河面,与邢玉海对坐船仓。

    “铁笔书生”拿出酒葫芦,每人倒了满满一碗,对饮促膝而谈。邢玉海把自已的身世告之,又将“太平道”教义细细讲解。钓叟听后心花怒放,忙拜倒在护法跟前。起誓:“忠于太平道教,听从教主号令,为护教肝脑涂地,在所不惜!”邢玉海忙将其扶起,两人将船划至岸边,邢玉海跳下船来,又将马儿牵下船。郭河伯把船划入芦苇荡中泊了,帮护法牵了马,邀去家中小憩。“铁笔书生”听了“渔哥”之名,也想一见,便欣然前往郭家。

    北行里许,有一片村居,约有百十来户人家,但多数是芦窝草房。钓叟手指庄东一栋土墙青瓦房道:“这便是咱家”。随即大喊道:“渔哥,来贵客了”。只见从屋里走出一位面容端正的女妇。但见她:素装秀发,黑色脸庞,眼大眉浓,身高体胖;一双赤脚走忙忙,大手一挥风扑扑;大大方方巾帼女,风风火火假须眉。

    “钓嫂”忙向媳妇介绍邢护法,她走到护法“铁笔书生”跟前一抱拳,施丈夫礼道:“邢大侠好,小女子见礼了!”“钓嫂”哈哈大笑道:“你这像个小女子么?”邢玉海忙道:“好个‘渔哥’!真有男儿气质,丈夫精神。”一番客套后,便一起来到屋里,那“渔哥”从丈夫手中接过鱼篓,去后院准备午饭。

    邢玉海听到郭河伯曾在幽州住过,便与钓嫂扯起幽州习俗人情来。别看钓嫂是个渔汉,从小在家风醺陶下,却颇有见识。幼年时因祖上留有点家资,他曾随祖父练武习文。后来在黄河边遇一高人,送一根铁钓杆给他作兵器,又指点他不少武功。他生长在黄河边,跟水结缘,又习得好水性。他为人仗义,爱济给穷人,当地人都十分信赖和尊重夫妻两人。地方恶霸见他夫妇武功好,也不敢过分怠熳。所以周圆十里内的百姓,如有难事必找这夫妇俩帮忙。

    邢玉海有意将来向教主推荐主持幽州教务,又经夫妇盛情挽留,便答应在他家住宿了下来。几天来,“铁笔书生”收夫妻俩为“太平道”教友,并结拜为金兰。郭河伯按护法的授意将周围十里贫民夜聚郭家,请护法传教授义,只七、八日工夫发展教众达三百余号。

    这一日,邢护法将幽州教徒内讧之事告知于“钓嫂”夫妇,而言道:“本护法明日欲前往燕城堪查内讧之事,这一带教众烦郭兄主持,等教主鹤驾幽州时,再邀你夫妇二人去燕城商议教务”。郭河伯夫妇领命称谢。

    第二天邢玉海告别钓嫂、渔哥,临别时“渔哥”交给护法一个布袋道:“兄弟此去幽燕路遥水远,一路多多保重,这是小女子特意为大侠准备的食品,望勿推辞!”邢玉海心中感激不已,忙谢道:“连日来打扰兄嫂,多谢大嫂关心,嫂子盛情难言谢!后会有期”。

    钓嫂、渔哥依依不舍,一直送去十里。“铁笔书生”邢玉海再三劝阻,夫妇两才洒泪而别。邢玉海说罢飞身上马,向兄嫂告辞,驰北而去。

    这真是:“金兰缔结手足谊,侠义同心赤胆情。

    要知“铁笔书生”邢玉海此去幽燕后事如何?请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