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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峰当天又赶到了滏新区公安分局,提出了质疑,并且说据自己掌握的一些情况,此次案件另有隐情,
只不过暂时还没有新的线索出现,有必要再重新调查此案。
他强调,如果现在就定案的话,一旦以后出现了问题,那么作为公安执法部门,
如何去面对公众的质疑?如何去向受害者家属做交代?
而钟山更是跑到县公安局和老战友也是顶头上司的局长拍了桌子骂了娘!
县局局长赵庆心里不满,这关我什么事?你跟我这里发火有个屁用啊。
不过赵庆倒也没有去在意钟山的这种暴脾气,他太了解自己这位战友的性格了,
若非如此,也不能混到现在还在派出所所长的职位上晃来晃去,
即便如此,还是有他这位做局长的战友硬挺着帮衬着,不然钟山连所长都做不成。
无奈的赵庆答应再次向上级部门反应,并且允许花乡派出所私下里就此案展开调查。
虽然明确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但是钟山和吴峰都知道,这件案子基本已经被定下来了,没什么翻案的可能。
原因很简单,吴峰和钟山,都不可能找到新的证人证物,抓到真正的犯罪嫌疑人。
然而莫名其妙的是,这件案子再次被搁置了下来,有待于进一步调查……
他们并不知道,这件案子就如同一颗定时炸弹般,被滏新区公安分局、市局甚至市政府的一些领导层人员重视起来,
相互间为了夺取引爆这颗炸弹的主动权,以达到自身的目的而明争暗斗起来。
吴峰,钟山,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稀里糊涂的做了马前卒,又憋着一股气被排斥在了外围。
暗流涌动中,曹川和张浩两个渺小的如同草芥般的人物,在看守所里无奈到只能骂骂咧咧的等待着重见天日的时候。
双方都在较劲,小心翼翼。
一方在等待时机,一方却在竭力保护着自己一方的利益。
其实双方涉身其中的许多人,都会在偶尔的时候犹豫着,考虑着,有没有必要因为这么一件小小的案件,
而去和对方生正面的冲突,引难以预料的后果?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
有人要立刻给曹川、张浩二人定罪,判刑入狱。
有人却是强调要重新展开调查;也有人,在暗暗的施加压力,不要再查这件案子了;
当然,还有人暗示不要怕,查下去!
不仅仅是查这件案子,还要查公安部门内部的某些人。
如果这些事情让任间知道的话,他肯定会拍着桌子指着电线杆子骂娘,他喵的你们到现在就顾着互相内斗打击争权夺利,
俺那俩好哥们可还在看守所里满腹委屈的待着呢!
你们这样拖下去,知道耽误他们俩挣多少钱工资不?
眨眼间,半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
这天早上,任间再也不好意思蹬上自行车出门换小米去了,他没脸再看到曹川和张浩的父母。
所以躲在屋里面像是只饿急了的狼一般,龇牙咧嘴的来回转磨着,心里面骂钟山,骂钟志军,骂吴峰,骂郭天郭海军……
自从曹川和张浩二人被抓之后,俩人的母亲天天去土地神庙上香祈祷请愿,求土地神帮忙,救他们家的孩子。
任间无奈之下,只好在意念中说出了让两位婶子尽管放心,两个孩子不会有事的话。
他觉得俩婶子肯定是感应到了他的话,所以都兴高采烈的连连磕头感激着,
并且承诺俩孩子平平安安的出来之后,就在家里供奉上土地神的牌位,每月月底上香上供。
虽然被供奉信仰的感觉,让任间无比的享受和舒适,可他心里却难受的很。
愧疚啊!
这都好几天过去了……钟志军那傻子,明明说市局领导关注此案,曹川和张浩不会有事的!
咋到现在人还不放出来?任间打了几次电话,钟志军都是无奈的回答说,
这种案子,就像是打官司一样,哪有那么快就给办了的?
让任间别着急,再等等……
等,等,等个球啊!
任间都快愧疚死了,甚至都后悔当年和陈朝江二人不应该年少冲动,不能忍受一点气的和郭天生矛盾,
结果导致了后来剧烈的冲突殴斗,陈朝江和刘宾入狱,兄弟们都被拘留罚款。
这还不算,和有钱有势的郭天结下了梁子,到如今又害的曹川和张浩无辜受冤。
在滏河市跟着家里人做生意,平时很少回来的周强听说了这件事后,回来过一趟,他瞪着眼说:
“任间,要不我在市里找几个人,把郭天家给抄了!特么的,不给那玩意儿长点记性,还疯了他啦?”
任间牙齿咬的嘎嘣响,当即就点头答应下来,却被随后赶来的钟志军制止,要他们千万别轻举妄动,
这事到现在,没咱们想的那么简单了,一旦现在你们胡来的话,上面肯定会一查到底,再等等…
具体这事怎么个不简单,为什么上面会如此重视,钟志军没有说,他也确实不清楚,只是从他们组长那里听说了一点消息而已。
冷静下来后,任间也想明白了,还真不能胡来,曹川和张浩还在里面呢,现在要是动手打击报复,一旦被查出来,对他们二人也不利啊!
可心里明白归明白,那股火憋在心里头实在是难受。
他又不好和谁把心头的这些话说出来,所以越的难受,憋屈……
任间招出本土录,在里面寻找着,希望这两天全乡会死个人,然后找到那鬼魂,命令它去郭海刚的家里捣乱去,折腾去,喵的!
折腾死你个死东西!
让你们知道啥叫做了亏心事,夜半鬼敲门!
可惜,全乡人都身体健康,之前倒是死了几个,可现在早就没了影。
他掏出手机,正准备再给钟志军打个电话过去问问呢,就听着院外有人敲门。任间有些疑惑的抬起头来,心想谁这么礼貌,竟然还敲门?
要知道,农村大部分家庭在家里有人的情况下,院门都是敞开着的,谁来了都是直接进到院子里招呼一声,有的关系好的直接就进了屋。
今天家里除了任间之外,没有其他人,父亲去上班了,母亲和妹妹去徐庄村舅舅家串亲戚了。
任间走到屋门口掀开竹帘,只见院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三十多岁的年纪,
短发,戴墨镜,穿着白色的短袖衬衣,黑色西裤黑皮鞋,正在用粗壮的手指磕打着敞开的木门。
有些眼熟,却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
“你找谁啊?”
“唔,你好。”大汉看到任间,摘下墨镜微微一笑说道:
“我们家小姐,来看看你。”
“啊?”任间一愣,这才想起这个人不就是半个多月前,在火车站遇到李冰洁时,给李冰洁开车的司机吗?
“唔,李冰洁来了?她人呢?”
司机笑了笑,扭头走了出去。
任间挠头,不由自主的向院外走去,客人来了,总得接一接的。
心头原本的愁绪,因为这突然而来的人而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诧,一点喜悦,一点……期望?
还未走出院门,一身纯白色休闲运动装的李冰洁出现在了门口,看到任间后,表情和眼神没有一丝变化,
不等任间说什么,便举步往院里走来,就好像是到了自己家一般,那么随意,那么……不客气。
任间苦笑着迎上,嘴里说着客套话,往屋里请李冰洁,心里琢磨着回头得往家里安装空调了,
这大热的天,李冰洁来了家里面却只有一个破吊扇……
哦,房子也得翻盖,屋内连吊顶都没有,裸露着横梁、砖头、椽子,太难看,太没面子了。
没想到李冰洁毫不理会他的客套,只是稍稍停了下脚步,便转身走到了院子东侧的葡萄架下,坐在了那处用砖头垒砌支撑起来的石桌旁的小凳上。
任间无奈,只得跟着过去,坐在了旁边的石凳上,扭头招呼司机过来坐,
司机却是微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戴上墨镜,旁若无人的站在了院门口,虎背熊腰的大个子站在那里,像尊门神似的。
然后……
沉默,李冰洁就那么面色平静,眼神平静,平静的没有一点人味儿的看着任间。
被这样一个美若天仙的姑娘家盯着看,让任间感觉尴尬,难堪,不知所措,眼神飘忽不定,
看看这里望望那里,嘴里时不时的蹦达出几句短的让他自己都闷的话来。
“唔,我给你们摘葡萄吃。”任间忽然省起,赶紧没事找事的从西屋拿出两个小塑料盆,登上椅子摘下几串紫色的熟透了的葡萄,
到手压井旁压了些沁凉的水上来,洗涮干净,给司机端过去几串,又放到石桌上一盆,微笑着说道:
“尝尝吧,自己家种的葡萄……”
于是又是沉默。
过了好一会,就在任间无奈的想要去屋子里找出笔和纸,和李冰洁重温当年同桌时期写字条的时候,
李冰洁却出乎意料的伸手,摘下一颗洗得干干净净还带着水珠的葡萄,轻轻的放在嘴边,咬破了,一点点品尝起了葡萄。
唔,很好。
任间美的眼睛都眯缝弯了。
于是李冰洁一点点儿的吃着葡萄,眼神依然放在任间脸上,似乎连眼睛都不会眨一眨。
司机站在门口看着外面,毫不在意院内二人在做什么,微笑着,品尝着农家小院里种出来的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