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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县录收回到体内,任间侧过身靠在窗沿前,
隔着楼道门上的窗户望向抢救室门外焦灼不安悲恸欲绝的那些家属们。
他轻声说道:“崔瑶,这次你借尸还魂重生,本官会耗费巨大心神,
望你重生后,多多行善,不可作恶,不要让本官失望。
倘若让本官发现你有行恶事之举,本官定会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生。”
“谢谢功曹大人了!”崔瑶匍匐在门前,极泣出声:
“只是我丈夫什么时候能够还魂?如果只有这一次机会,我愿意让给我的丈夫。”
“这个,你不用担心,过不了几日,你们夫妇会在人间重逢。”任间摆了摆手,说道:
“虽然你身为鬼魂时,无法看清楚本官相貌,
但是这么些日子过来了,你应该能猜测到本官也是这滚滚红尘中的一个人。
也知道本官的家庭住址和名称,但是你再世为人后,绝对不能泄漏本官的身份。”
“是是,我知道天机不可泄露,我绝对不会的。”崔瑶连连磕头保证。
“也不要太过于小翼谨慎,遇到恶人行恶事,还是可以去想办法惩治他们的,
同样是行善,比如你这次借尸还魂,总要为这个叫那文静的女孩子,做些什么。”
“我,我这人笨,请功曹大人明示。”
任间一滞,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去吧,自己慢慢想,我这里会有安排的。”
“遵命。”崔瑶匍匐跪拜着,飘飘荡荡的穿门而过,向抢救室的方向荡去。
与此同时,抢救室的门打开。
两名医生从里面走出,面对着家属无奈的摇头说着些什么。
虽然距离远又有门隔音,任间听不到在说什么,
但是想来也是一些“我们已经尽力了,对不起”之类的话语。
几个大老爷们愣在当场。
那名妇女凄厉的哭嚎声在楼道间急蔓延,充斥在了整个县医院中,飘飘荡荡,直入夜空。
忽然,两名护士急匆匆从抢救室跑了集来,
吃惊的叫着已经摆脱开家属,无奈叹着气准备摇头离去的两名医生:
“病人醒了,醒了!呼吸有了,心跳有了!”
两名医生猛然回头,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往回跑去,一边吩咐着:
“赶紧准备抢救,快!快!”
病人家属全都怔住,满是期望的看向抢救室那紧紧关闭的门。
任间点上颗烟,靠在窗边,隔着玻璃关注着那边。
看似表情平静,实则后背上已经生出了一层冷汗。
意念,早已经通过存于体内的县录,查看着抢救室内的情景。
刚才崔瑶的灵魂在进入已死的那文静体内时,也就是任间心神力的时候。
当意念间出权限的那一瞬,他只觉得体内的血液在一瞬间全部涌入头颅,
然后穿破了头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附出去,双腿一软差点儿就瘫倒在地上,
头晕眼花,肚腹中翻江到海,他强打着精神倚着窗台双手后扶墙壁站住,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只是短暂的几秒钟时间,却让任间感觉到了一种由生到死又由死复生的恐怖经历。
自成为神以来,不,是长这么大以来,任间从未有经历过如此让他心惊胆颤的事情。
好在是,当崔瑶的灵魂迅即的附体在邓文静的尸体上,
强大的神力迫使尸体已停止的心跳和肺部呼吸,再次缓缓运作起来后,任间终于从那种魔障内跳跃出来。
医生和护士都在忙碌着,
抢救台上,邓文静依然如同一具尸体般,毫无动静。
但是医生和护士们都惊喜的清楚一个事实,让他们都感到吃惊和不可思议的事实。
邓文静,被抢救过来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那文静的体内,一个原本不属于这具身体的灵魂,
正在一点点适应着这具身体,适应着她的思维,她的记忆,她的一切,
终于,邓文静睁开了眼睛,似乎长时间习惯了黑暗,一时间感受到光线还有些刺眼,
她迅即的闭上眼睛,继而缓缓的睁开,看着上方的光亮,两旁站立着面带轻松笑容和喜悦的医生护士们。
她眼角流出了两串晶莹剔透的泪水,
她知道,自己重生了!
当她被护士推出抢救室的时候,熟悉却又陌生的家属们呼啦啦围了上来,哭泣着,轻唤着,,
崔瑶,哦不,现在应该叫她邓文静,却吃力的抬头,向楼道尽头那两扇关闭着的门上看去。
透过玻璃,她终于看到了那个人,
很年轻,脸庞有些瘦削,眯缝着眼,嘴角叼着一支烟,也在平静的注视着她。
泪水涌出眼眶,邓文静再无力用脖子撑起脸庞去多注视那年轻人几眼。
无力的躺下,意识陷入了疲累的昏沉中。
众人簇拥着推车进入了电梯。
任间缓了缓神,抽了几口烟后,迈着沉重的步伐,扶着楼梯扶手,一步步的慢慢走了下去。
不知不觉中,那场小雨过后,天就转凉了。
...
上午十点左右,任间穿着随意的浅色上衣,下身盖着薄被,
斜着身子坐靠在床上,背后垫着棉被和枕头,捧着一本《山海经》,漫不经心的阅览着。
床头陈旧的榨色书桌上,擦拭的干干净净,桌子的一角码着几本书;
书桌边上,搁着一束淡雅的剑兰花,一杯白开水。
穿着一身淡蓝色休闲运动装的李冰洁坐在桌边,双臂撑在桌上,手里捧着本《上下五千年》,
微低着头,入神的看着书里的内容。
细腻白净的脸颊泛着浅浅的晕红,扎起的马尾辫垂在一侧,
遮挡了半个脸颊,长长的睫毛俏皮的弯曲向上。
终究是静不下来看书,任间侧头注视着李冰洁,依然是那么的美丽,让人心静的美丽。
“唉。”任间叹了口气。
这哪儿是来看望自己这个病人的?
一句话不说,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任间甚至可以肯定,这束鲜花都不是她做主买的,而是李成忠想到的。
那天傍晚在县医院让程金昌的借尸还魂。
任间拖着疲累不堪的身体回到家中后,就病倒了。
高烧,烧的一明糊涂。
偶尔从沉沉的昏迷中醒来,任间内心里就会怀疑,就会担心。
难道这就是有违天条,天庭降下了惩罚吗?
会不会导致死亡?
这种昏昏沉沉头痛欲裂的感觉,让他真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高烧起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任间在昏迷中痛苦的呻吟声,惊醒了父母。
慌张的父母急忙拍开了韩大山家的门,叫醒韩大山开车把任间连夜送往县医院。
在县医院住了整整三天,任间才终于退了烧,出院回到家里静养。
到现在,已经一个星期了。
其实现在的任间身体已经基本康复,只不过在母亲的一再严厉要求下,
他不得出门,必须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养病。
今天李冰洁的突然到来,而且捧着一束鲜花,明显知道任间生病了。
这倒是没有让任间太过于惊讶,以他们家对自己的关注,不难打听到自己生病的事情。
即便是如今已经没有了监视跟踪自己的人,但是时刻关注打听自己消息,他们还是能够做到的。
李冰洁把上次借走的《山海经》还给了任间,现在又捧着任间前些日子抽空买的《上下五千年》在看。
自从来到屋里,到现在,李冰洁没有说过一句话。
嗯,难得的是,她进屋后望向任间的第一眼,带着一丝让人清楚察觉到的关切,并且拿着那束花递给了任间。
之后,眼神恢复了空灵淡漠。
静静的坐在了桌前,自顾自的拿起本书看了起来。
即便是袁素琴碍于礼节,进屋说了句客气话,倒了杯水,李冰洁依然没有任何的表示。
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书。
好在是有李成忠,这个现在和任间有些熟悉的保镖,代替李冰洁表示了礼貌的谢意,
并且在外间坐下,和袁素琴清清淡淡的闲聊了几句,同时替李冰洁解释了几句。
“我没事了,放心吧。”任间轻轻的说道。
李冰洁转过头来,淡淡的看了一眼任间,继而又扭头看书。
“上次来监视跟踪我的人,是你家里人派来的吧?是谁?你母亲?还是父亲?”
任间貌似随意的说道,好像这一切都无关紧要。
“爷爷!”
李冰洁就像是自言自语,侧着脸看都没看任间,轻轻的吐出了这两个字。
“哦。”任间掏出烟来,准备点上一支。
李冰洁扭头,看着他,眼神空灵淡漠,没有丝毫的情绪。
于是任间尴尬的笑了笑,把烟和打火机放回了床头,笑道:
“我不怪他们,都是为了你好。”
李冰洁嘴角一翘,露出一个很难得,很不易被人察觉的微笑。
继而恢复淡漠……
“在长城上的时候,你说了几句话,我很高兴!”
任间转移话题,不想再提这个有些让双方尴尬的事。
大概是听了任间这句话,想到了这件事吧,所以李冰洁轻轻的应了声:
“嗯。”
“我啥时候能去你家里做客不?”任间乱扯着没边的话。
李冰洁看着任间,好一会儿,朱唇微启,轻柔的说道:
“爷爷说,宗教信仰自由,迷信是违法的!”
“还有吗?”
任间眯缝着眼,脸色平静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