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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红萼勇救落难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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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红萼在竹筒帮压阵,那些邋遢成性的弟兄们一个个老老实实,每天打扫房内房外,连胡子也不敢留,一个个刮得锃光滑亮。当面对红萼时便唯唯诺诺,背地里却戏称她为“女魔头”。有红萼管教,竹筒帮像样多了,余威当然乐见其成。他倒是整天“师姐,师姐”地叫个不停,叫得红萼脸儿也红了,似乎还听出了几分戏谑的味道。

    “余威,以后别叫我师姐了,行吗?”

    “是,我听你的,师姐。”

    “哎呀,你又来了。”

    “你不是听着舒服么?”

    “如今听着别扭!我让师太收拾了你。”

    “师姐就可以收拾师弟嘛,干吗要请师太?”

    “行,你功夫比我了得,你是师兄,得了吧?”

    “你说我是什么?”

    “师兄!”

    “哎,师妹真乖。”

    又气又羞的红萼突然袭击地一拳打来,余威轻轻闪过,逗了几招,余威跳到一旁:“师姐,别打得起瘾了,快到溪边等师太的白鹭传书吧。”

    “你小子惹得人家差点儿忘了正事。”

    于是,两人一起向山边小溪跑去。

    天,蔚蓝蔚蓝的,偶尔看见几片浮云,像是开阔的心胸偏要给你添点堵。是的,他想起了绿珠,想起了那天的蔚蓝,那天的浮云,那天端着洗衣盆从小溪边走来的绿珠儿。

    百无聊赖站在溪流中玩水的红萼看着呆呆的余威,有些诧异:“喂,神不守舍的,有心事哪?”

    余威坐在溪边,仰着头看天空,没有与红萼搭腔。

    红萼用手戽水给余威:“师姐问你话哪。”

    余威这才回过神来:“我、我在看白鹭传书来了没有。”

    “真的吗?你明明是在想心事。师姐我可是能掐会算哦?”

    “那你算算,我想谁?”

    不想这句话勾起了红萼莫名的醋意:“管你爱想谁想谁,反正别来想我。”谁知此话一出,红萼自己反而闹了个大红脸。

    “我想你……想你女魔头?”

    “你、你也叫我‘女魔头’?”红萼又委屈又怨恨地咬着下嘴唇看着余威。

    余威扫了一眼,心中“咯噔”地不知被什么东西触动了:红萼眼中分明闪动着让人不易察觉的泪花,站在溪流中的她,是那么的婷婷玉立,那么楚楚动人。余威似乎刚刚发现,眼前的女孩儿是绝顶的艳丽,像是刚从溪水中绽放的一朵莲花。他自责却带着几分俏皮地说道:“师姐,要不……你也叫我?”

    “我叫你什么?”

    “叫我‘男魔头’呀?”

    红萼“扑哧”一声笑了,笑得是那么的开心。

    从远处飞来了几只白鹭,它们盘旋了一会,飞到了红萼身旁,红萼从一只飞到她肩头的白鹭脚上解下一张小字条,念道:“玉宏大师病故,为师身体不佳,红萼即刻代我到阳城碧云寺吊唁。”

    “玉宏大师?谁?”

    “师太的师兄。”

    “呀,你到阳河,可有千里之遥,一路要小心。我也要回西山,照顾师太。”

    “如此甚好。吊唁完毕,我立即赶回西山。”

    “红萼……”

    “你叫我什么?”

    “红萼……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红萼,你叫我红萼?好呀,想必是托我办一件难以启齿的秘事吧?”

    “听说阳河离京都洛阳不远,我想托你去看看你妹妹。”

    “我妹妹?我没有妹妹呀?”

    “那、那绿珠不是你妹妹么?”

    “绿珠!她是我妹妹,怎么,她什么时候去洛阳了?”

    “几个月前,她跟那石崇石将军走了。”

    “你怎不早说!”

    “这一次,你才告诉我,绿珠是你妹妹呀。”

    “放心,我一定去石崇府上看她……不对!”红萼直愣愣盯着余威看,“啊,原来你的心事全在绿珠妹妹身上。”

    “我是爱她,可我没缘分得到她。”

    “所以就神不守舍的想她。”红萼叹了一口气,“唉,我也想她了。行,这次我去探望她。”

    此时,位于京都洛阳西北,河阳境内的金谷园已大规模动起工来。此处离洛阳说近非近,说远非远,有所谓“朝发晋京阳,夕次金谷湄”之说。

    在三百亩金谷土地上,将是林木蔽日,果园飘香,花卉环绕,药圃怡情。曲桥回廊相通,亭台楼阁相连。崇绮楼雄居正中,瞻溪馆缀之其前,紫竹苑、兰菱阁左右相托,景中有楼阁,楼阁呈美景,确是一处奢华享乐的奇妙之所。

    如此宏伟的工程一动工,自然引起了朝廷上下的轰动。特别是那打从内心深处就极为藐视石崇的王恺,更是酸溜溜的不是滋味。他毫不犹豫地参了石崇一本,说是石崇以采访史之名出使交趾,居心不良,欺下瞒上,私吞贡品,现又将贡品变卖,大兴土木,兴建奢华无比的金谷园。此乃重罪,应严惩不贷,要求武帝将石崇满门抄斩,以儆戒朝臣。

    武帝看后甚觉有趣,便在朝廷之上让黄门高声宣读王恺奏折,然后问石崇道:“石爱卿,国舅参奏你的罪名,属实否?”

    石崇答道:“属实,非实。”

    “何为‘属实而非实’?”

    “陛下英明,无须微臣明言。”

    武帝笑了笑,问朝臣们:“石爱卿真有罪吗?”

    司录校尉刘毅答曰:“此乃上行下效,罪与非罪,当然是陛下你自己心知肚明。”

    “石爱卿的罪名倘若属实,他该当何罪?”

    刑部答道:“满门抄斩。”

    “如国舅所奏不实呢?”

    “国舅当斩。”

    王恺跳将起来:“嘿,我这项上人头,还要留来吃饭呢。”

    武帝笑道:“国舅既知项上人头要留来吃饭,何故还弹劾他人,惹是生非?”

    众朝臣跪拜:“陛下英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起来!朕并不糊涂,石爱卿出使交趾,是朕亲口答应将交趾各州县上贡之物,全数赠予石爱卿,以表他战功赫赫,清正廉明;是朕亲口答应,变卖这些贡品,在洛阳择址建他石崇一座别馆,以蓄养在交趾买回的美女。他有战功却不知享受,朕教他享受了,你们眼红什么!”

    朝臣们齐声唱诺:“陛下英明!”

    “石爱卿,以后你就显摆给他们看。国舅你也不要吃醋,他石崇来钱哪有你国舅快?哪天他石崇比得上你,我才要拍手叫好呢。”武帝言罢,当众烧了王恺奏折。

    这下石崇的金谷园可就出名了。大臣们都围着石崇,争相询问何时完工,以好庆贺。

    石崇卖起了关子:“季伦何德何能,敢有如此胆量建这金谷园?陛下赠之,不敢不受。此工程均由那菱云阁的弘拂天师操持,他下知地理,上通天庭,何日完工,亦由天师决断,我等凡人,未为知也。不过一旦落成,季伦定请各位,到金谷园一聚。即便是国舅参了我,我也不会与之计较,照请不误。”

    眼看金谷园工程一天一天铺开,渐渐显出个规模来,石崇看着拔地而起的兰菱阁和紫竹苑,想起了被绑架失踪的缪兰和紫鸢……

    说到缪兰紫鸢,我们话分两头。

    这里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阴暗潮湿的山洞是那么的阴森恐怖,偶尔听到“扑喇喇”蝙蝠飞进飞出的响声。紫鸢被关在山洞里的一间木栅栏“房间”里,说它是房间,确实是用栅栏围成,粗糙的还算平整的地面,有床、有木桌木凳和一盏小油灯。一日三餐,吃的倒还能保证,虽然是粗茶淡饭,勉勉强强算得上是人吃的食物。

    刚开始,她高声呼救,竟无一人应答,后来听到了同样的呼救声,仔细辨认,才知是那缪兰也关在了洞中。

    慢慢适应了黑漆漆的山洞环境,缪兰也勉强能看到一些影影绰绰的东西:这是一个高约两丈,宽约十丈的石洞,似乎有一条弯弯曲曲的梯级路从洞口延伸进来。

    缪兰原本对紫鸢是一肚子委屈,一肚子不满。她清清白白与世无争地过着清静日子,你紫鸢凭什么要血口喷人,栽赃给自己?但如今遭人绑架了,紫鸢她也被绑了吗?她也与自己同被关在一处吗?唉,刚才还牙痒痒地恨着紫鸢,如今一同沦落在地牢里,反倒有点牵挂她了。于是,缪兰试探地呼喊:“紫鸢,紫鸢!”

    “我在这儿哪,缪兰姑娘。”紫鸢的回答明显带着哭音。

    缪兰刚要继续说话,却被一个凶神恶煞似的声音打断了:“别说话,找死呀!”

    只剩下“嘤嘤”的低声抽泣。

    没有人来问她们,没有人来理她们,好像经过那一夜的劫难后,她们就彻底被世人遗忘了。

    最是忿忿不平的当然数紫鸢了,她做过无数次的揣测:是绑票吗?偶尔看到一两个看守,也都是蒙着脸的,不是绑匪是谁!绑匪一定正在向石崇石将军勒索好多好多银子,石崇舍得用银子来解救自己吗?要是绑匪一怒而撕了票,这才刚刚开始的、滋滋润润的生活,岂不彻底葬送了?她有点后悔,后悔捉弄那两个可怜的丫环,后悔无事生非地找缪兰的岔儿寻乐子。但绑架与这些都无关呀,凭什么我紫鸢就挨来这鬼地方受苦受难!日子一久,她快要发疯了!于是乱吼乱叫成了紫鸢每天“必修课”。

    这一招果然凑效,那些看守烦透了,一位看守骂了紫鸢几次,见制止不了,一怒之下,打开栅栏门,冲将进去,动手撕剥紫鸢的衣裙:“我让你吼!今天我就要活生生将你吃了!”

    紫鸢挣扎着,更大声地吼叫着,没用!三下五除二,紫鸢竟被撕剥得一丝不挂。就在紫鸢绝望地惨叫时,那看守不明不白的被一支飞来的飞镖深深插入后脑勺,倒在紫鸢怀里,死了。吓得紫鸢惊叫着推开尸体,摸索着自己的衣裙,退到栅栏边边,再也不敢出声。

    “紫鸢,你怎么啦?你怎么啦?”缪兰在另一间栅栏房中只知出事,其他的什么都一概不知。

    回答她的只有紫鸢的抽泣声。

    尸体被抬走了,抬尸人也不吭声,也不看紫鸢一眼,紫鸢惊恐中隐约听到抬尸的人走到不远处便小声嘀咕:“他刚来,不懂规矩。”

    “谁杀的?”

    “嘘——别多嘴!”

    缪兰也听到了。一切都安静下来以后,她问道:“紫鸢,谁被杀了?”

    “……看守。他想欺负我,无缘无故……被杀了。”

    这次没人干涉她们讲话,是看守们抬尸去了。于是缪兰问道:“紫鸢,你还好吗?”

    “兰姐,你恨我吗?”

    “同是落难之人,没有什么恨不恨的。”

    “石将军会来救我们吗?”

    “会的。不过……”

    “不过什么?”

    “我也说不好。我只觉着我们这次被绑票……怪怪的。”

    “怎么叫‘怪怪的’?兰姐,我觉察不出。”

    “你想哦,那绑匪想欺负你,无缘无故就被杀了……不是无缘无故,是有缘有故。”

    “何谓有缘有故?”

    “年轻女子被绑架,十有八九是被糟蹋的。他刚想糟蹋你,就被杀了……你想哦,像是有人一直在暗中保护我们?”

    “哪能?”

    粗鲁而蛮横的声音又在地洞里炸开了:“不许说话,你们找死呀!”话刚落音,“嘭”的一声,什么东西重重地敲打在木栅栏上,吓得缪兰和紫鸢缩成一团。

    看来这日子,又要在这种恐怖和黑暗中一天天耗下去。

    却说红萼顺着官道北上,时而雇车,时而步行,虽然劳累辛苦,倒也平安无事。到了阳城碧云寺,代师太吊唁了玉宏大师,听说嵩山景色特别壮观,于是便自个儿上嵩山游玩。

    红萼年轻,轻功又不错,因而爬嵩山对她来说,并非难事。她从中华门拾级而上,一口气走到遥参亭、黄中楼、宇宙坊、崇圣门、化三门、峻极门、嵩高峻极坊,一直到中岳大殿,走马观花般看了个大概。玩到黄昏,红萼一点也不觉着累,她听说嵩山尽兴游至少要十余天,于是打算在嵩山脚下随意寻处住所,再玩两三天才到洛阳去。

    鬼使神差,红萼走着走着,竟然走到了少林河边早已废弃的桃花草庐。看着破败的草庐,枯萎的桃林,她觉得周围的一切好像都蒙上了一层荒凉灰暗的色彩。红萼不由得认真观察起四周的景色来,莫非是这座废弃的草庐,将四周的景色全抹上了荒凉灰暗?你看那嵩山上的松树,好像全垂下了枝叶;你看那破上的草地,好像全枯萎发黄;你看那天边的云彩,好像涂上了一层浓浓的灰色……

    突然有所发现,那是什么?

    红萼一阵毛骨悚然!

    武功较为深厚的人,眼睛是比较“毒”的,红萼猛然看到了对面小山腰上一丛林荫中的异常。是什么呢?明明是看见林荫中有人影晃了一晃!在那深山密林……可能有人吗?不对,那一定是山洞。

    好奇心的驱使,红萼决定上那座小山探寻一番。

    悄悄地猫下腰,不要惊飞了归巢的小鸟;轻轻地探着走,不要吵醒了蛰伏的虫儿。那丛林荫慢慢地接近,接近。终于,红萼来到那丛林荫的旁边,她定睛一看:这里果然是一个大山洞!只不过洞口不大,且被四周的参天大树遮蔽,在山下很难看出是山洞而已。

    正当红萼睁大了双眼,正往洞内细细观察之时,更大的惊奇出现了:只听见“嗖嗖”几声,十余条黑影从天而降,跳入洞中。

    红萼屏住气息,惊异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怪事:

    那十余条黑影刚跳进洞,从洞中却冲出几个蒙头之人,双方竟刀光剑影地打斗起来。双方的武功都十分了得,刀剑的碰撞声令人胆颤心惊。

    有人在喊:“缪兰,紫鸢,你们在吗?”

    “在,我们在这儿!将军快快救我们!”

    听到这里,红萼一切都明白了,这明明是一名“将军”来搭救两位被绑架的少女!一股侠义之气陡然在红萼心中升腾而起,她义无反顾地纵身跳入山洞,对准蒙面守洞之人捉对厮杀起来。红萼的功夫更是了得,只见她手中利剑舞得“呼呼”直响,剑影所到之处,全是夺命之锋!一时间,连进洞救人的好汉们也愣住了。

    就在那些救人好汉们愣神的功夫,红萼竟然一口气斩杀了七八名绑架者。眼看蒙面绑架者快被红萼斩杀完了,却突然闪出一名不知是救人者还是绑架者的蒙面人,截住红萼便是一番厮杀。

    这场搏杀确是精彩绝伦!从剑法上看,两人都是上乘,一招一式都十分正规,也十分精妙;从剑术上看,两人都是智者,既能巧妙化解对方的招式,又能不失时机地转守为攻。平心而论,两人大战了半个时辰,最多也只能算是战了个平手。

    这时怪事又出现了:蒙面绑架者居然一个都不见了,那十余个救人好汉只管在一旁观赏打斗,一个个默不做声。

    红萼用剑架住对方来剑:“喂,你是救人者还是绑架者?”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浮屠’个屁嘛!我也是来帮着救人的,我们打打什么!”

    那人也停下手中剑:“救人也得分个时候,分个场合。不然,便是那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什么?你敢说我是狗?”红萼二话不说,又与那人厮杀起来。两人斗了几个回合,轮到那位截住了红萼的剑,言道:“姑娘,你的武功也蛮了得。常言道,男不与女斗,今日你多管了闲事,我不与你计较。刚才狗拿耗子之说,石某道歉了。姑娘,你请回吧。”说完那位石某带着救下的两位姑娘,一溜烟消失在夜幕之中。

    红萼茫茫然了,不明不白地卷进了一场不明不白厮杀,不明不白地累成了不明不白的“狗拿耗子”,不明不白地救了两个不明不白的姑娘,最后连声道谢也没有,便不明不白孤零零被遗忘在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山洞里,真是天大的窝囊呀!

    红萼再也没有心机游嵩山了,第二天一大早,她告辞了碧云寺,一个人无精打采地向洛阳走去。

    花了大半天功夫,红萼来到了洛河边。这下她精神气又恢复了不少,快要见到好妹妹绿珠了嘛。她叫了渡船,恨不得马上飞过洛河去,找到石崇府,见到绿珠妹。

    虽然是第一次来到洛阳,红萼哪还有心情观赏京都街景?她只管用心打听那石崇府在何处,以便上门拜访。倒也不费什么周折,很快,大名鼎鼎的石崇府打听到了,红萼急忙赶到安阳乡侯府门前拍门。

    “请问姑娘找谁?”一位家丁开门问道。

    “我想见见我绿珠妹妹。”

    “绿珠?我们这里没有什么绿珠红珠的。”

    “哎哎,是石崇石将军从交趾带回来的绿珠……”

    “哪个在门外争吵呀?”一位富态女子悠然地从府内走到大门旁。

    “夫人,这姑娘要找什么绿珠红珠的,还说是老爷带来的。”

    “绿珠红珠?没听说过。关门!”

    大门“吱——嘭”地关上了。红萼在门外被惊得一愣一愣的。是呀,明明是石崇府,为何没有绿珠?莫非绿珠被石崇抛弃了?莫非绿珠被石家卖了?莫非绿珠被人杀害了?红萼不禁打了个寒颤,连忙再上街打听。

    连问十余人,好不容易才从一名老者口中得知,石崇有三处住所,石府是他与贾夫人的住所,不大常住;大司马府是其先父石苞之府第,石崇也常回此处居住;还有一处是金谷园,闻说刚刚建好,尚未入住。

    红萼汲取了刚才鲁莽乱闯石府的教训,再不敢贸然从正门进入,如果绿珠真的被害了,只能增加自己的危险。她要凭借自己的一身轻功和胆气,悄悄夜探大司马府。

    入夜,红萼换了一身男儿装扮,来到大司马府前,只见大门紧闭,并无兵士看守。再沿着围墙,细细观察一番,天哪,这围墙比其他府第的围墙都高出许多,足有一丈七八,她心中估摸,要想跳上此围墙,玄!于是,在附近找了间依傍着洛水的小酒家,要了二斤卤牛肉,一斤上好水酒,边细嚼慢品,欣赏洛水夜景,边琢磨如何才能进入大司马府。

    这时,三个少年嘻嘻哈哈也来到了小酒家,他们向店家要了三碗芙蓉蛋,坐下便吃将起来。

    “坚石、越石,”那位稍长的少年笑道,“如此你望我,我望你的吃鼓眼蛋,一点也不好玩,要不我们来对对子,对得好者奖一羹芙蓉蛋,如何?”

    那位叫做坚石的答答道:“庆孙兄,好便是好,不过,你兄弟二人,我单独一个,谁来评判孰好孰次呀?”

    “如此……请那位大哥来做评判如何?”

    “好。”另二人高声赞同。

    刘庆孙来到红萼面前:“这位大哥,我兄弟三人想对对子取乐,请大哥帮忙做个评判。”

    红萼早就觉得有趣,便应承下来,而且也想顺便打听进入大司马府的门道。于是便乐呵呵将自己的酒菜一并搬到三位少年桌上。

    “不想大哥如此豪爽,将酒菜都一并合拢过来。”刘舆向红萼做了介绍,“小弟刘舆,刘庆孙;这位是欧阳建,欧阳坚石;这位是我弟弟刘琨,刘越石。请教大哥大名?”

    “哦,我姓洪名鄂。幸会,幸会了。”

    “洪鄂,莫非是洪亮之洪?鄂州之鄂?”

    “然也。”

    欧阳建道:“我们不妨就以洪大哥之名为题,坚石我先出上联:三水共流,齐汇鄂州荆、汉、滠。”

    刘舆听后大叫道:“绝对,绝对,坚石你占尽了便宜。三水共流为‘洪’,荆江、汉水、滠水亦为‘三’,哪还有其他什么数字能兜得拢来?对不上,对不上。”

    刘琨不假思索,对曰:“一心同醉,吓醒洛江欧、洪、刘。”

    欧阳坚石笑道:“有点意思。一心同醉为‘恫’,我等四人三姓欧洪刘当然就会吓醒夜幕中的洛江了。虽然工整,但还是差强人意。”

    红萼道:“再怎的差强人意,人家刘越石还算是对了上来,这次应为刘庆孙输了。来,将他的芙蓉蛋舀一羹来。”说罢用大汤匙狠狠地舀了一大羹。

    刘舆心疼:“哎哎,洪兄下手莫恁凶狠!”

    红萼笑了:“庆孙,这回轮到你输家先出上联。”

    “你们听好了,我便以这芙蓉蛋为题:采莲思卿,日久情疏芙蓉淡。”

    “哪个‘蛋’?”

    “褪色之‘淡’,白头格。”

    欧阳建挖苦道:“不好,不好。庆孙兄小小年纪,怎的就采莲女思起春来?”

    “别管。芙蓉为莲之别称,芙蓉淡乃芙蓉蛋之白头格。坚石,快对下联来。”

    “嘻嘻,哪个在这儿思春呀?”酒家闯进五六个醉熏熏的男子,摇晃晃来到他们酒桌前。

    “啊,原来是四个小毛头。没有女人相陪,思什么春哟?”

    来者不善,看来那五六个醉鬼要寻衅闹事。

    别看刘琨最小,最有胆也是他,他“嚯”地站了起来:“几位大哥,各有各的乐子,想喝酒请向店家讨。”

    “哟,这小子讲话还挺冲。这不就有现成的酒吗,兄弟们,我们一起来喝!”那为首的拿起红萼的酒壶灌了一大口,揪着刘琨的头发就想灌他一口,刘琨哪里受得这窝囊气,于是一掌,将那醉鬼打出五尺开外。

    这一掌如炸开了锅!醉鬼们一拥而上,挥拳乱打。红萼忍无可忍,猛拍桌子:“够了!”

    这一招还真凑效,醉鬼们停下了手。可为首的却看出了什么,他色迷迷地盯着红萼:“呀,这兄弟长得真像个娘们,细皮嫩肉的……来,来,来,陪哥哥玩耍去。”说罢便拉红萼。

    红萼反手捏住他的手腕,用他那还沾着酒气的手“噼里叭啦”连扇了几个耳光,淡淡地说道:“醉鬼,你这只狗爪碰了我的身子,恐怕它要断了。”

    醉鬼勃然大怒,“嗖”地抽出一把尖刀:“小白脸儿,老蔸今日让你见识见识,是我老蔸的手断还是你细皮嫩肉的脖子断!”说罢猛地用尖刀朝红萼咽喉刺来,只听“咔”的一声——

    众人惊叫起来。此时红萼已闪过一旁,拍了拍衣襟,招呼刘昆兄弟,还是那淡淡的口吻:“兄弟们,我们对我们的对子。”

    大家再看那醉鬼老蔸,只见他呆呆地站着,拿刀的手已垂了下来,良久,那尖刀“当”地掉落地上,老蔸突然捂住右臂,痛苦地大叫一声:“哎哟,我的手断了!”说罢转身,晃荡着那只断臂,与其他那几个醉鬼没命地逃出酒店去。

    店家此时忙凑了过来:“哎呀,你们闯大祸了,那几个是有帮有派的无赖,等一下就会招来大帮打手。小兄弟们,我知道这位小弟武功不凡,但是寡不敌众呀,你们还是快快逃走吧。”

    红萼道:“我还不信了,大司马府就在旁边,他们还敢翻了天不成?”

    刘舆特别的胆小,他拉住红萼:“洪大哥,我们就住在大司马府。那儿离此地虽近,但深院高墙,未必能叫来援手。我们还是避一避吧。”

    红萼一听刘舆说是“我们就住在大司马府”,心中窃喜,忙说:“庆孙言之有理,我们快快走吧。”

    于是四人匆匆进了大司马府。欧阳建一进府便大声嚷嚷:“舅,舅老爷!我给你带来了一位高手!”

    红萼此时心跳“卟卟”,她拉住欧阳建:“你舅老爷真是石崇石将军?”

    “不是他是谁?洪大哥,我敢打赌,你的武功不在我舅之下。舅!快来呀。”

    有人下楼了。红萼屏住了呼吸,是的,绿珠早就在她耳中灌满了石将军的溢美之词,她虽然从未见过石崇,但石崇早也就成为了少女心目中的英雄,少女心目中崇敬的偶像。可她又觉得这位偶像是那么的高不可攀,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如今,竟然可以近距离地看到他了,可以和他说上话了。

    果然,石崇的闪亮登场,让少女之心为之一震!那英武的神态,那轩昂的气宇,那穿透人心、炯炯有神的双眸……一时间,红萼有点儿醉熏熏、昏乎乎了。

    “坚石,你又出什么馊点子了?”

    “舅,快来认识认识,这位是洪鄂洪大哥。洪大哥,这位便是我舅老爷,石崇石将军。”

    红萼这才回过神来:“久仰石将军威名,如雷贯耳。”

    “洪鄂贤弟,幸会,幸会。”

    “舅,刚才有几个醉鬼寻衅滋事,刘家兄弟吃了亏,幸得洪大哥出手相助,才为我们解了围。”

    “呀,那叫老蔸的醉鬼用尖刀戳洪哥,洪哥叫他手断他手就断……神!”刘琨说着说着,还心有余悸。

    “谢谢洪义士了。”石崇认真打量了红萼一眼,心中却着实地“咯噔”了一下:太美了!如果说潘岳是天下第一美男,那眼前这位,明明就赛过潘岳。突然,石崇心中打了个激愣,莫非眼前这位不是男儿,会是个女儿身?

    “舅,洪大哥的武功真是了得,我看不会在你之下。”

    “啊?哪天我与洪义士切磋切磋。”

    “还用哪天,眼下就可切磋切磋,如舅舅真是觉得洪大哥可用,不妨请他为刘琨弟的师傅,或是当舅舅你的助手。”

    “好呀。洪义士,可赐教否?”

    “我?与石将军比试?不敢,不敢。”

    石崇并不做声,突然闪电般出手,一个“饿虎掏心”,直接朝红萼的前胸掏来。

    红萼出于女性自我保护的本能,闪身躲过,却已吓出了一身冷汗。于是,她也不客气,出招与石崇比试起来。确是一场好斗!不过刚交手不到七八回合,两人同时都惊讶了:拳路如此熟悉,莫非曾经和对方交过手了?两人几乎是同时跳出圈子。

    红萼道:“嵩山?”

    “嵩山,狼牙洞。”

    红萼脱口问道:“石将军,原来那两位女子是你救的呀?”

    “红萼姑娘,原来是你出手相帮呀?”

    “红萼姑娘……女的?”这下轮到那三位毛头小子惊愕得目瞪口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