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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红萼血宴治王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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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明而残暴的皇后贾南风和贾谧灭了杨皇后及大都督杨骏后,邀赵王司马伦、楚王司马玮和东安王司马繇参与国政,一时间,贾氏权倾朝野。

    石崇也从中得利,升任大司农,拜太仆,出为征虏将军,成为九卿之一。

    贾南风专权后,荒淫无耻至极。她将后宫一座较为背静的如意殿设为专供自己淫乐的场所,那地方别说皇亲国戚,就是傻皇帝也是不能靠近的。就在这座荒淫而血腥的如意殿里,贾南风常常偷运粉面处男到殿中淫乐,玩一个杀一个,再悄悄将尸体运出后宫抛弃。

    正是这位丑陋而满手血腥的贾南风,对第一美男潘岳情有独钟,潘岳越是躲避,她越是心痒痒地千方百计攫取。

    有一天,贾南风单独召潘岳进如意殿,潘岳硬着头皮去了。

    贾南风远远见潘岳进来,迫不及待地招呼道:“潘博士来了?快快坐到我身边来。”

    “微臣潘岳叩见皇后。后宫森严,内外有别。皇后有何旨意,尽管吩咐微臣便是。”

    贾南风色迷迷地望着潘岳:“安仁,闻说你对妻子忠贞不渝,在她病重期间,亲为她引流腹中脓水。如此贴心可依之男人,世间稀有,南风十分敬佩。”

    “皇后过奖了。”潘岳小心地斟酌字句,谨慎地提防着。

    不想贾南风竟流下了眼泪:“唉,我的命好苦!……我那位虽贵为皇帝,却什么也不管我。如今我也腹中肿胀,也盼着有贴心之人为我引流腹水。”

    潘岳打了个寒战:“皇后,我……”

    “安仁,不信你来摸摸。”

    “使不得的,使不得的。”

    贾南风厉声道:“过来!”

    潘岳迫不得已,一步一步走了过去。贾南风突然一把捉住潘岳的手,另一只手撩开衣裙,强行将潘岳的手按在自己那胀鼓鼓尽是赘肉的小肚上。

    潘岳的手触电般缩了回来,高声叫道:“御医,快传御医!”

    早被贾南风屏退的宫女连忙进来。

    贾南风没好气地:“出去,出去!”

    潘岳趁机拜别:“遵旨,微臣告辞。”说完头也不回,快步溜出宫去。

    贾南风看着潘岳背影,恨恨地:“老娘百般挑逗,这潘郎竟能坐怀不乱!哼,我看你又能逃得多久,终究要你逃不脱老娘的手心!”

    不久,潘岳母亲病重,他趁机辞官回中牟侍奉母亲。

    又是一个萧瑟的秋夜,潘岳在桃花坞祭奠爱妻小秋。他含着悲泪,想着那一件件与爱妻相儒以沫的日子,禁不住低声吟唱起来:

    曜灵运天机,四节代迁逝。

    凄凄朝露凝,烈烈夕风厉。

    奈何悼淑俪,仪容永潜翳。

    念此如昨日,谁知已卒岁。

    改服从朝政,哀心寄私制。

    茵帱张故房,朔望临尔祭。

    尔祭讵几时,朔望忽复尽。

    衾裳一毁撤,千载不复引。

    亹亹期月周,戚戚弥相愍。

    悲怀感物来,泣涕应情陨。

    驾言陟东阜,望坟思纡轸。

    徘徊墟墓间,欲去复不忍。

    徘徊不忍去,徙倚步踟蹰。

    落叶委埏侧,枯荄带坟隅。

    孤魂独茕茕,安知灵与无。

    投心遵朝命,挥涕强就车。

    谁谓帝宫远,路极悲有余。

    对潘岳朝思夜想的贾南风,再次指使蠢崽皇帝司马衷召潘岳入朝。使臣来到中牟,向潘岳宣读完圣旨,问道:“潘博士何日启程?”

    内心充满矛盾的潘岳沉吟良久:“可否请使臣代我呈书,以谢皇恩。”

    “怎么,潘博士不想赴任?你可想好了,石崇石大司农让我托话于你,赵王和孙秀已进京辅佐朝政,赵王司马伦为右将军,握有兵权,若不为官,恐怕潘廷尉与孙秀将军之隙会对廷尉不利。”

    潘岳猛地想起了孙秀那句阴森森的话“心中藏之,何日忘之”,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送走使臣,潘岳到后堂面见母亲,禀报了朝廷召他回京之事。潘母内心十分清醒,她早就耳闻贾南风勾引儿子之事。于是提醒儿子道:“为国效力,匹夫之责。然此次朝廷召我儿入京,看来是贾皇后使的阴招,我儿不可不防。”

    潘岳不便向母亲明说与孙秀有隙之事,只能以大道理搪塞:“既然是朝廷召唤,孩儿不得不从。母亲提醒之事,孩儿时时处处注意便是。”

    潘母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说什么。

    潘岳护着母亲及家眷回到洛阳后,奉命就任著作郎,编修国史。他埋头撰写,生活十分低调。潘岳在洛阳城南洛河旁结庐居住,闲暇里或养花植柳,或驾车陪母亲悠游郊外美景,一时竟博得甚大孝名。

    那日,石崇和绿珠邀潘岳在崇绮楼饮酒。

    绿珠见潘岳已从爱妻小秋病逝的阴影中渐渐走了出来,很为他高兴,张罗着为他续弦。

    潘岳淡淡地笑了笑:“垂暮之人,哪还有姑娘眷顾?”

    “姜尚八十还垂钓江边,得文王青睐。潘兄年方五十,当年天下第一美男之风采依然,不信潘兄稍加打扮,沿街而过,必定还会有大群姑娘‘掷果盈车’。”

    “不可能,不可能!潘岳老矣,尚能炫否?”

    石崇拍拍胸脯:“只要安仁兄点头,三日之内,季伦包管寻十数名贤淑美女,让兄从中挑选一位续弦,如何?”

    绿珠笑道:“人家安仁兄乃天下第一美男,岂能乱选乱挑?还是让珠儿我为安仁兄尽力吧。”

    “绿珠姑娘不必为安仁操劳了。尽管阴阳两隔,此生安仁只厮守小秋一人,忠贞不变。”

    绿珠与石崇正为潘岳始终不渝之心感动,忽然潘岳家人匆匆来到金谷园中。

    潘岳心中“格噔”了一下:“何事慌里慌张?”

    家人悄悄附耳道:“后宫来传,贾皇后有要事相商,请老爷立即到如意殿。”

    “啊……我随后就去。”

    “安仁兄,何事令你如此神不守舍?”

    潘安打发走了家人,回到案前:“贾皇后又来找我麻烦了。”

    绿珠一听,很是反感:“别理睬她!”

    石崇沉吟良久:“不,就目前安仁兄的处境,仍未能与孙秀抗衡。随着赵王司马伦之权力越来越大,孙秀也会越来越狂妄。如今季伦我虽与赵王、孙秀交好,但也无能力遏制他们。唯有贾氏集团是他们之克星,贾皇后既能将赵王扶上禁军首领、右将军,参与国政之高位,就能压制他们的恶行。君不闻,如今朝廷下旨,均出于贾后之手。那傻皇帝……摆件一个。而况,我们金谷二十四友,又推贾谧为首,如此算来,我们与贾家更为亲近。安仁兄,权衡利弊,还是依仗贾氏集团为上策啊。”

    绿珠听后,不禁眉头一皱:“堂堂正正做人,何必要依仗谁人?投靠谁人?”

    “珠儿不参与国政,尚不明个中奥妙。”

    潘岳一直不言,末了,他低垂着头,轻轻说了一句:“我去了。”说完头也不回,策马离开了金谷园。

    绿珠不解地问:“安仁兄此去若何?”

    石崇答道:“若依之,飞黄腾达;若拒之,凶多吉少。”

    “贾皇后会杀了潘兄?”

    “非也,是安仁兄难寻靠山,易被小人吞噬也。”

    “难道你不全力保他?”

    “我当然会全力保他,只恐事到临头,我石某也无力回天!”

    绿珠有点儿失神:“孙秀……这么坏吗?”

    “管他坏与不坏,我们还是为安仁兄寻个伴吧?”

    “此事包在珠儿身上。”

    “你?莫非珠儿早已成竹在胸了?”

    “不瞒你说,前几日我与红萼姐姐去白鹤镇散心……”

    “你呀你,别告诉我又是女扮男妆!”

    绿珠也乐了:“正是。我们在镇上见到一女子,年方二八,美丽娴淑,与小秋姐姐的为人十分相似。”

    “行呀,我这就与你去会会这位佳人!”

    二人来到白鹤镇上,果然见到了这位少女。一打听,名叫可心,是镇上一户酒坊人家的养女。石崇见到可心,十分满意,当下就与其养父养母商议,愿以千两白银买走姑娘。其养父本是个赌徒,欠着别人好几十两纹银。听到石大人要用千两白银买走养女,当场就给石崇跪了下来,连连磕头。

    就这样,可心跟随绿珠进了金谷园。

    却说潘岳急匆匆回到家里,母亲正襟危坐等着他。

    “岳儿,后宫召你,恐怕不会是什么好事。”

    “禀告母亲,孩儿正为此事揣度。”

    “常言道,‘跟着好人成好人,跟着师公跳鬼神’。我儿不给后宫迷惑了心智,为娘就放心了。”

    潘岳无言,深深向母亲鞠了一躬,到内室换了套旧衣衫,也不梳理风乱的鬓发,坦荡荡进宫了。

    后宫如意殿里,贾南风见潘岳不修边幅的样子,乐了。

    潘岳抬头一看贾后,浑身鸡皮疙瘩“唰唰”地竖了起来:只见那贾南风身披一件霓裳,坏就坏在那霓裳薄如蝉翼,坏就坏在那贾南风连个小兜肚也不穿,两颗深褐色的东西若隐若现,特别的扎眼儿!

    潘岳眉头一皱,低垂着脑袋,冷冷地作了个揖:“潘某刚从乡下回来,衣衫褴褛,面容枯槁。请皇后不要见怪。”

    “嘻嘻!”贾南风开口一笑,露出满嘴爆突的黄牙,“潘郎如此随心所欲来见我,足见潘郎不把南风当作外人。”

    “你……”潘岳被噎住了。

    “潘郎,你要给我点好脸色。此次召你进宫,实为救你也。”

    “我!”潘岳刚想耍性子,突然想起了石崇的告诫,他闭上眼睛想了想,平静地言道:“皇后救我,恩重如山,不知所因何事?”

    “你可记得,有人曾对你说,‘心中藏之,何日忘之’?”

    “潘某对此言亦‘心中藏之,何日忘之’。”

    贾南风笑了:“此人参你一本,告你身为著作郎,不专心修史,却整日里种花养草,驾车陪母,四处闲逛……”

    “这,这,这真是一派胡言!”

    “此人要灭杀你全家。奏本在此,你……过来看看?”

    一听此言,潘岳吓得脸都绿了。他慢慢地抬起了头,朝贾南风看去,她手中的确拿着一卷奏本,可奏本上方,分明是她变得红润的双颊!在他眼中,这两朵红云似的东西仿佛是两团烈火,会点燃他和他一家人相聚下去的希望,点燃他今后官场上火红的未来!

    “奏本……我看看!”潘岳猛扑上去,贾南风以为这美男会紧紧抱着自己。没想到那奏本真到了潘岳手中。

    定睛一看,奏本是假的。贾南风却得意地笑着。

    潘岳眼珠一转,言道:“皇后,岳知皇后母仪天下,今日系试探安仁之忠诚也。放心,日后有召,安仁定万死不辞!”

    此时贾南风深知,潘岳为情专一并非传言,即便拉不进温柔乡,能收他为己所用,此愿足矣。想到此,她那满嘴黄牙裂得更开了。

    看见皇后端坐正位,俨然“母仪”了天下,潘岳松了一口气。

    贾南风为了讨好被她擒获而可任意御用的猎物,她将潘岳擢拔为廷尉,掌管朝廷司法。

    潘岳当年对妻子的忠贞虽能保住,但为巴结贾氏集团而从此听命于长相丑陋、又黑又矮的贾南风。很快,潘岳升任散骑侍郎,再升任给事黄门侍郎。

    石崇和潘岳一同投靠贾氏集团,极尽阿谀奉承之事,每每贾谧到金谷园饮酒取乐、吟诗作对,石崇都带着成群的美女作陪。偶尔,贾谧也会在金谷园留宿。此时,便是石崇巴结贾谧的最佳时机。他会时时细心观察贾谧的眼神,对哪一位相陪的美女感兴趣,就会命该名乃至数名美女侍夜。

    贾谧每次离开金谷园回洛阳时,石崇与潘岳都要送至园门。那天,贾谧上车端坐后,忽然紧执石崇手道:“石司农乃我世间难觅之知音也!”

    石崇闻言,心中一热,竟不由自主地跪伏地上:“贾侍中,真比季伦之亲生父母更知季伦!”

    潘岳见状也跟着跪了下来:“潘岳亦仰仗贾侍中也!”

    从此,石崇、潘岳每每与贾谧分别,都向这位比自己儿女还小的贾侍中“望车尘而膜拜”。

    有一天,侍女枣儿看见平日里如此威风八面的石大老爷对一个后生家望尘膜拜,在旁哑然失笑。

    贾谧的车辇走后,石崇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神情古怪地看着枣儿:“很好笑么?”

    枣儿看着石崇古怪的眼神,脸上哪里还有笑意?剩下的只是恐怖!果然,噩梦很快降临到枣儿身上:她被活活勒死在黄河边。

    此后,石崇的脾气越来越怪异,动辄就要杀人,而且越杀越不回避。

    这天,贾谧又来金谷园了,石崇陪着他在园中漫步。刚走近崇绮楼,可心从一侧跑了过来:“老爷,绿珠姑娘请老爷去赏牡丹。”

    贾谧看着水灵娇美的可心,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哟!这儿就有一朵人见人爱的小牡丹嘛!”

    石崇看了贾谧一眼,转头对可心言道:“告诉珠儿,我一会儿就陪贾大人过去。”

    可心低着头走了,贾谧盯着可心的眼神却一直在闪动着:“这丫头……真娇嫩!”

    石崇绿珠陪贾谧在崇绮楼旁欣赏牡丹的过程中,贾谧显然神不守舍,色迷迷的眼儿一直四下里搜寻可儿那娇美水灵的身影。石崇看在眼里,并不做声。好几次,石崇都想悄悄与绿珠商量,是否先让可心陪贾谧一夜。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是呀,可心是他与绿珠为好友潘岳物色的小女伴儿,虽不知潘岳是否领情,满意与否,但终究是赠与至交的待选女,怎好又转送入贾谧这大色狼的口中?也不对!可心的事毕竟没有与潘岳说过,未言之事,即可更之变之。况且,巴结贾谧、依附贾氏集团比一千个潘岳都重要呀……

    终于,石崇当夜将可心悄悄带到辅仁斋,送到贾谧手中。

    第二天清晨起来,石崇到贾谧下榻的辅仁斋问安:“贾侍中,昨夜可心否?”

    贾谧“哼”了一声:“好一个贞洁刚烈的女子!费了我好多周折也无法享用她!瞧,至今双臂尚酸痛不已。”

    “贲礼,将那不知好歹的贞洁刚烈的可心给我带来!”

    强力抗拒贾谧强暴的可心散披着头发,面颊还残存着泪痕,一步一挪地来到辅仁斋前。

    石崇看着贾谧颈部的咬痕:“可心呀可心,你就是如此侍候贾侍中的吗?”

    可心咬咬牙,恨恨地盯着贾谧:“父母所赐之身,岂容淫贼玷污!”

    石崇大怒,拔剑直抵可心咽喉:“给你两条路:要么如今立即将你的身子献给贾大人;要么将你的身子献给我的宝剑!”

    话刚落音,只见可心往前一顶,剑锋瞬间刺进咽喉,可心当场血溅辅仁斋前。石崇不知所措地扔下宝剑,贾谧却笑盈盈挽住石崇:“哈,够意思!”

    “可是……”石崇的脸抽动了一下。

    “女人,皆玩物也,何足惜哉!”说罢与石崇笑哈哈离去。

    绿珠听说后立即下楼,冲到辅仁斋,此时的可心体温已渐渐散去,唯一留下的是那还微张着的眼睛和透出的不屈眼神。

    绿珠气得发抖,她不明白,自己亲手导演的一桩喜剧尚未开演,为何转眼间成了一出惨剧!

    任凭石崇如何赔不是,如何解释,她就是不理石崇。

    石崇丢下一句话:“记住:只有你,是我的唯一;其他女人,不过是我手中任我摆布任我处置的棋子!”

    绿珠茫然了,她不知道为何会发生这一切,她不知道万分尊崇、倾心相爱的“大英雄”石崇会变得那么不可理喻!既然自己是他的唯一,那么,只有自己才能打动他,规劝他,影响他,将他已在自己心目中渐渐扭曲了的形象重新改变过来!

    可是,任何美好的愿望注定是要与现实的残酷拼一场你死我活的。

    有一天,石崇宴在辅仁斋请大将军王敦,两人饮得酣畅淋漓。

    石崇为了灌醉王敦,命菊儿前去劝酒。

    王敦突然想起当年与石崇喝酒时的约定,故意不喝,说道:“昔日石公在敝府所言,敦若不喝侍女敬酒,公当如何?”

    石崇故作糊涂:“年老忘事,记不得了。”

    “敦却记忆犹新,敢莫提醒石公一二?”

    “如此……但说无妨。”

    “公言道:以后都尉到我家喝酒,我便让美女劝酒,酒毕,那美女便送予都尉,可有此事?”

    “好像是有此事。”

    “当时我答道:要是不听那美女劝酒呢?”

    “哦,石某是怎样说的?”

    “石公许诺:‘嚓’的一刀,将她杀了!”

    石崇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猛拍案几:“来人!取这无用贱人的血给王将军垫酒!”

    侍立一旁的贲礼当即挥出手中利剑,斩了菊儿。可怜这位在越城岭受尽“飞天八足”蹂躏的女孩,被石崇救下后如今反而血溅辅仁斋!

    辅仁辅仁,是谁来培养仁德?培养什么仁德?分明是专供西晋巨富们取乐的杀人场!

    此时,只听见席间有人轻轻地“啊”了一声,瘫倒在地上。石崇眼一扫:“馨儿,给王将军敬酒。”

    吓瘫在地上的馨儿早已魂飞魄散。听到动静的紫鸢刚好赶到,她挺沉着,上前扶起馨儿:“馨儿,别怕。男人有男人的软肋,女人有女人的本事。去,拿出点儿女人的勾魂术,迷住那不知好歹的小老头儿,定能躲过一劫。”

    馨儿只能豁出去了!她硬着头皮,强装一付笑脸,尽力地卖弄着风骚为王敦敬酒。

    王敦无论馨儿如何卖弄,就是不喝。

    石崇一怒之下,又命贲礼斩了馨儿。

    杀红了眼的石崇忽然乜斜紫鸢一眼:她太工于心计了,知道自己的底细太多了!顿时,石崇萌生了灭口之心:“紫鸢,王将军都不领她们的情啊。看来只有你亲自出面敬酒了。”

    “我……”这下紫鸢也吓傻了!

    石崇低声喝道:“敬酒!”

    紫鸢战战兢兢地端起托盘,怎么也迈不动步子。她双腿紧紧夹着:可怜的紫鸢,裤裆湿了。

    缪兰也赶来了,她自恃石崇对自己的百般珍爱,同时也为了姐妹们不再受到杀戮,于是默默接过托盘,替紫鸢前去敬酒。

    不想王敦还是不喝,他想让杀疯了人的石崇将绿珠逼出来。

    果然,石崇立即命贲礼斩了“紫鸢”,贲礼见来者并非紫鸢,却是曾经拒绝自己挑逗并责骂自己好色的缪兰。一阵复仇的快感涌起,手起刀落,诛杀了这位在石崇心目中至纯至圣的女神。

    石崇发现杀错了人,欲阻止,可惜已经迟了,可怜的缪兰当场气绝身亡!

    石崇的脸猛地抽搐了一下,他再命瑟瑟发抖的紫鸢敬酒。

    这时闻讯赶来的绿珠与红萼也惊呆了,绿珠愤然拿起托盘,冒死敬酒。

    红萼想了想,笑了笑,从容接过托盘,款款来到王敦面前。王敦一见红萼如仙女般走来,全身都觉着一阵轻飘,似乎自己也飘飘欲仙了。他误以为红萼就是绿珠:“绿珠姑娘,终于见到你了。”

    红萼头微微一侧,轻声道:“王将军,我叫红萼,不是绿珠。”

    王敦略略惊讶,随即头一偏,不想喝红萼端来的酒。

    岂知红萼一把捏住王敦手腕,悄声说道:“王大将军你听好了:这酒,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王敦刚要发作,红萼暗暗使劲,“王大人,听话哦。”

    王大人扭头瞟了石崇一眼,竟看见刚才还凶神恶煞的贲礼已如蔫了劲的病大虫呆立石崇身边,大气也不敢透一下,手中剑也垂了下来。因为贲礼知道,即便是“修武五匹狼”联手,也难敌红萼一人。

    红萼再加了点劲:“不然,你的手废了,你的老命就丢在金谷园了。”

    王敦顿时觉得钻心的疼,已经说不出话来!他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脸面,老老实实喝了红萼手中的酒。饮罢,王敦悄悄低头一看:手腕上,被红萼捏过的地方,已乌黑了一圈。

    红萼轻轻拍了拍王敦的面颊:“王老将军乖,腕上黑圈没事,半月即自行消去。记住,玩火者终自焚也!”

    石崇似乎也听到了最后那句话,嘴角抽搐了一下。

    王敦呆若木鸡,讪讪地:“红萼姑娘的酒……好喝,好喝。”

    红萼将手中空杯使劲往地上一摔,头也不回地走了。

    是夜,绿珠呆呆地坐在崇绮楼顶的翠香亭。晚风一阵阵吹来,似乎还夹杂着阵阵腥风血雨。

    红萼越来越感觉到了石崇的可怕。于是,她力劝绿珠离开石崇,返回合浦。绿珠内心苦极了,眼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变得如此骄奢和残暴,她心已淡,望已绝。

    可是,绿珠无法摆脱对石崇的感情,她还指望着用自己的真心真意,唤回当年那位英姿勃发的、朝气蓬勃石将军。她如今不望别的,只求与石崇共荣辱、同生死。

    吓破了胆的紫鸢既不敢揭露石崇的真面目,也不敢留在这个杀人恶魔身边。她权衡再三,毅然跟红萼商量逃跑之事。

    这天夜里,在绿珠的委托下,红萼和紫鸢带着玉儿、洁儿、冰儿、清儿、竹儿和翠儿,悄悄离开了金谷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