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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人野从裤兜里掏出船票,把船票放在庄隐面前,笑着说票上的这趟船怎么停开了,他在这个小县城耽搁了一晚。庄隐看了看票,又看了看狼人野,问:“就你自己?”
狼人野说:“还有一个,我朋友。”
还有一个?庄隐眼里泛起一道光,他想了想说:“我明早出船,你们上午8点到。”
狼人野说:“没问题,好。”
水路也不好走,我不保证几点能到,搞不好,我们永远也到不了天水山,庄隐笑着说。
狼人野听了一愣,迟疑的望着那张自信坏笑的脸。
庄隐咧嘴又是一笑,牙齿雪白,他说,这条水路倒是没问题,只不过好几处盘山绕弯,每年都会有不熟悉这条水路的船在里面绕弯弯迷路,反反复复兜圈子,大多数船能兜出来,给水鬼抓走几船笨的也不奇怪。不过最近,这条水路有些古怪,出的事情特别多,好多个人莫名消失在这条水路上。我不保证你们的安全,当然了,我自己的我也保证不了。说完,庄隐吸溜吸溜的笑起来,笑声尖锐而古怪,像是在嘲笑。
狼人野心虚了一下,还是点点头:“行吧,我很多年在这里跑水路了,应该不会迷路,我知道路。”
庄隐收起平板电脑,将手里的烟头最后抽尽了一下,一身的疲惫随着香烟在身体里弥散开来,看古籍比开船游荡累。庄隐起身,对狼人野说:“明早8点准时开船,到时候见不到你们,船可就走啦。”
第二天早上八点,雨田坐进了狭小黑暗而气味难闻的船仓,那是条有些年头的黑色木河船,船身扁平,像一只发霉的草鱼。上船后,船夫庄隐盯着雨田定定看了一会儿,目光里仿佛藏着某些黑色的、不好的意思,然后庄隐突然肆无忌惮的咧嘴笑了。雨田不知道庄隐在笑什么,他慌张的回头看着正在爬上船的狼人野,狼人野麻利的动作让他安心不少,真是个古怪的船夫。
在降临的暮色中,船电机发出隆隆的声响,过了十几分钟,河道两旁低矮的店铺和平房逐渐消失,取而代之是徒然升起的青山,相对平整的河道野渐渐变的湍急起来,船身颠簸得像海浪中倒霉船,船边溅起的河水敲打着船身,发出哒哒哗哗的水流撞击声,不是有几只无聊的鸟飞过,啼叫在黑灰色的天空划过,投向远山,悠忽不见,仿佛在朝笑河流里这条歪歪扭扭的黑船。
他们在向河流深处进入,天开始晚了。
雨田在船仓里睡得迷迷糊糊,狼人野在船头抽闷烟,想着雨田是最后一个,肯定是最后一个了,这种钱不能再赚了,太阴损了。那以后的日子怎么过,狼人野想着接下来的生活计划。一个大叫声像雷一样轰进了他的耳朵,他浑身一激灵,抬头四顾,只看到渐渐暗下来的夜。
庄隐开船技术一般,也被这大叫吓了一跳,船身一抖,又撞在了一个很大河石上,巨大的惯性把船里的人颠来倒去,重重的撞在船仓上。他把船稳住,好奇的往船仓里面看。与此同时,船仓里跌跌撞撞一人,雨田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从船仓走出来。他脸色苍白,大张着嘴巴指着船仓里面,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狼人野起身,不急不忙的起身,绕过船头走过来,眼神古怪的看着雨田:“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见雨田说不出话来。
狼人野走进船仓,仔细看满身散发臭味的黑袍老人,他消瘦而憔悴,脖颈上有些很深的皱纹,腮帮上有褐斑,褐斑从他脸的两侧一直蔓延下去,他的双手有刻得很深的伤疤,但是这些伤疤中没有一块是新的,它们象被侵蚀的地方一般古老。他黑袍里发出一股恶臭味,既有点像黄鼠狼的味儿,又有点像狐狸味儿,不过还要难闻得多。黑袍老人脖子上悬挂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铜葫芦,用一条红线绑住,红线已经脏得发黑,随着船身的上下颠簸,铜葫芦在黑袍老人胸前跳动。铜葫芦是一种风水用品,葫芦的曲线形状和太极阴阳分界线相近,在内里并有隔绝气场的功能,外形嘴小肚大,能将好的气场收纳为己有,也可以将坏的气场吸收殆尽。铜葫芦用以保健康,也可以用作化煞。铜器有化解土煞的功效,葫芦是盛载灵丹妙药的法器,能吸取秽煞之气,所以挂上一只铜葫芦对健康有一定的帮助。
狼人野看着黑袍老人胸前的铜葫芦,整个人又散发出一股臭味,难道他不是黑袍里藏了什么东西,而是他有什么病?狼人野这个社会害虫,看到别人倒霉,心中想到自己将来的下场,不由得心生唏嘘。就在狼人野开始怀疑黑袍老人有病并且开始有点同情他的时候,前头开船的庄隐点烟,手上一时不稳当,船又一个颠簸,黑袍老人胸前的铜葫芦狠狠一甩,露出葫芦背面雕刻了一只奇怪的东西,狼人野定睛一看,那是一只魑魅魍魉,一种古代传说中的鬼怪。狼人野心中刚刚燃起的同情之心荡然全无,黑袍老人胸前的这只铜葫芦是一个害人的东西。
狼人野皱了皱眉头:“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人饱经风霜的脸上,那双眼睛蛇一样的眼睛眨了眨,闪烁着毒光,他说话的声音像是在沙漠许久不喝水的人,沙哑的厉害,像砂纸磨过桌面一样声嘶力竭之后,喉咙里发出声音:“不知道他在叫唤什么,我一直坐在这里。”
经过还是雨田自己讲述的,他一边讲一边低头瞄一样老人,因为恐惧。几分钟前,船摇晃得如摇篮,本来感觉到的睡意又如潮水般一波一波的退走了。他想睡都睡不着了,闻着船仓里难闻的味道,他偷看身边的黑袍老人,他仍旧面无表情的坐着。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雨田稍稍安下心,合上眼打算眯上一会儿。忽地,前面庄隐开船水平实在不怎样,船身像是撞到了水底一块凸起的石头,猛的颠起,又沉沉落下,他猝不及防,身体被弹起,额头几乎撞在顶板上。他低低的惊呼了一声,黑暗中,他听到黑袍老人在黑袍里面有什么悉悉索索的动静,那声音好像他在黑袍里面撕扯着什么。雨田朝黑袍老人看去,黑袍老人警觉的朝他看过来,像一条蛇在朝他吐信子。
雨田咬了咬嘴唇,他想,刚才颠簸里的撕扯声音到底是什么。这时,他看到黑袍老人又在黑袍里面撕扯扒拉什么,一下一下的,节奏分明。雨田皱了皱眉头,看向黑袍老人,本能的找黑袍老人的手,黑袍老人两只手正紧张的在黑袍里抖动,一上一下,一点都不安分守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