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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皇帝陛下就被按时到来的沈亭之好好教导了一番。
陆闻亭起初只以为沈亭之是又无聊了,找不到新奇东西玩才搞这一出,完全没当一回事。
直到少年每天下午定时来给自己上课上了一个星期,陆闻亭才猛然意识到不对劲。
御书房内的沈亭之总是板着个脸,很是严肃,陆闻亭想问也问不出口。
等啊等,等到离开御书房,等沈亭之明显放松下来后,陆闻亭才开口,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试探:
“京城外有个庄子,据说种的全是从番邦来的花。要不过两天的休沐,我陪清珺你一起去游玩怎么样?”
沈亭之随手掐了一片叶子扯着,不为所动:“不去。”
花花草草长得都差不多,有什么好看的?
陆闻亭:!!!
不对劲,很不对劲。
按他对沈亭之的了解,少年对各种奇异花草是最没有抵抗力的。
要知道,整座望重峰乃至于周围好几座山的花花草草,可都没逃过沈亭之的祸害。
现在有人邀请,地点近,又是从来没见过的异域花草,沈亭之竟然连眉毛都没动一下,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有问题。
难道是沈亭之已经腻了京城的生活,想要回去?
一想到这种可能,陆闻亭心中的占有欲飞速增长。
难道真得像最开始计划那样,只有强制囚禁,才能把心上人留在皇宫中?
但他要是的那样做,一定会被沈亭之讨厌。
仅仅只是想象依赖信任自己的少年,以后看向自己的眼中只有厌恶恨意,陆闻亭就觉得心脏揪疼。
他一定不能用囚禁少年的方式把人留下。
可除了那个办法,还有什么呢?
就在陆闻亭大脑发散到要不要来场暗杀,让自己受个重伤,博取沈亭之同情,让人留下来时,扯完叶子开始扯花的少年又一句话传进陆闻亭耳中:
“你自己看看我给你布置的功课,还有要求你必须完成的事,做到了几个?”
“都二十三岁了,还是一国之君。陆闻亭,你不能这么摆。”
“你要努力,为天下人谋福,争取当个能流芳千古的明君才行!”
陆闻亭:……
他能说最开始参与夺嫡的目的,只是想活下去吗?
后面被逼惨了,留下的路只有“胜”和“死”这两条后,他也只是想着把曾经欺辱过自己的人解决,做的比他那脑子有病,轻易听信江湖骗子传言的父皇和一堆仗着皇子身份,鱼肉百姓的兄弟做的好就行。
从来都没有过一刻,有过要当千古明君的心。
顶多最开始把朝堂和宦官清理干净,然后就有一天算一天,有一个使唤一个,保持现状不变就好。
等找到合适接班人,就把人接到皇宫教导,然后把手里带皇位丢出去。
“陆闻亭。”见男人久久不语,沈亭之抬头,狐疑看着他,“你别告诉我,都是一国之君了,还想着混过去就行吧?”
陆闻亭:“没、没有!绝对没有!”
打死他都不可能在清珺面前承认这一点。
“只是清珺你不知道,我从小就不被父皇母后允许和其他皇子一起听学。也没有教导我的先生,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力啊!”
沈亭之恨铁不成钢:“所以我现在在教你啊!”
“我一个那么清闲的人都愿意花时间去学,当你老师了。你一定要好好跟我学,别一天到晚想着怎么混!”
一句话里的老师加重的太过明显。
不到两秒,陆闻亭就品出了沈亭之这几天锲而不舍,见缝插针各种教导的底层目的。
“清珺。”男人声音低沉,“说那么多,你就是想当我老师对吧?”
沈亭之支支吾吾,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也、也不完全是。”
最开始,他是只因为想要当陆闻亭的老师才答应。
但随着去了解学习一个帝王之师应该有的学识见地后,沈亭之想法在一点一点改变。
从一开始只像个小孩想要装自己长成大人,一点一点,了解人间苦难后,想要为他们真实做点什么。
到现在,已经进化到想要给后世留下影响了。
“那就是。”陆闻亭无比笃定,开始拿这个当成条件,“要不这样。”
“清珺,我认你当老师。你呢,休沐日和我一起出城游玩好不好?”
沈亭之:“这两者没有任何关系。”
陆闻亭不依不饶:“哪里没关系了?以前我皇兄他们的夫子,或者太学里的先生们,每隔六天,都是要休息一天的。”
“从来没有哪个,像清珺你这样,半个月,一天都不带休息的。”
“还有,你难道没发现,现在都和我生疏了吗?”
沈亭之迷茫眨眼:“有吗?”
陆闻亭声音哀怨极了:“有。”
“清珺你自己想想,都多久没叫过我名字了?”
沈亭之:“名字就是一个代号,没什么吧?”
陆闻亭眼睛一下瞪大了:“没什么?这哪里是没什么?”
“这很重要好吗!”
“你想想,要是和朝廷里那些官员站在一起,都叫陛下,我怎么知道哪一个是你叫的?”
沈亭之眯了眯眼:“……你听不出我的声音吗?”
陆闻亭:……
失算了。
“反正就是不行!”找不到理的陆闻亭靠加大声音来让自己显得更有气势。
沈亭之叹了口气,深深觉得陆闻亭消失的那半年脑子出问题了。
要不然,怎么会突然幼稚那么多?
“不行。”他不带一丝个人感情拒绝。
陆闻亭不情不愿做出让步:“那换一个。只有我和你两个人的时候,不要叫尊称。”
沈亭之还是拒绝:“皇宫里到处都是耳朵。哪怕只有你我二人,要是被有心人听见再传出去,谁知道会怎么编排。”
陆闻亭愣愣失望好几分钟,脑中突然灵光一现。
“那清珺你给我取个字吧!”
沈亭之被这话吓到差点凭空被呛到,抬手在陆闻亭额头上碰了一下,嘀咕道:“这也没发烧啊……”
“我认真的。”陆闻亭一把抓住少年还未来得及收回去的手,“自古以来,‘字’是由前辈,师长,或者长辈取。”
“但清珺也知道,我及冠的时候是在哪里。”
沈亭之垂在身侧的那只手攥紧了袖子。
他当然知道。
往前推算,陆闻亭及冠那一年,刚好被他捡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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