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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夫人王绮云惴惴不安的跟在小太监后面往交泰宫去,心里不停的猜想,不年不节的,皇后娘娘宣自己一人进宫,所为何事?自己跟这位皇后素来并无交集,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进入正殿内,不见皇后娘娘,小太监让王绮云在这里等着便退下去了。
王绮云跪在殿中间,偷眼瞟了一圈,只有宫女们轻手轻脚地在殿内穿梭,裙子随着她们的动作轻轻摇摆,安静极了。
正殿中央上首摆着一张描着金凤的红木圈椅,背后是一幅巨大的刺绣屏风,上面绣着色彩斑斓的山水花鸟。
正殿的两侧,摆放着几张椅子和小几,靠墙有精致的瓷器花瓶做装饰。
角落里,几座鎏金鹤龟图案的铜炉静静地矗立着,炉中散发出袅袅的檀香味青烟,使人闻之宁静而舒适。
跪了足足小半个时辰,一双镶着珍珠的绣花鞋出现在王绮云的视线中,鞋尖对着她,一步步缓缓向她走来,王绮云只觉一股强大的压力袭来,她不敢直视,垂下头,紧紧地盯着那双绣花鞋。
那双鞋停在她的面前,然后,听到了一个清朗的声音:“柳夫人平身吧,坐下说话。”
王绮云闻言,这才敢抬头,虚虚的坐在椅子边上,挺直身板,看着皇后走到凤椅上坐下回头,赶紧垂下眼睛。
许皇后独自坐在凤椅上,美丽如皎月般的面容端庄,眼神斜睨,纤纤素手轻轻地搭在椅背上,不知在沉思着什么。
“你可知我为何单独召你入宫?”
王绮云的身体一僵,皇后娘娘在询问她。她半低下头,心中暗自思忖着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过了片刻,才平静回答:“臣妇愚钝,实在不明白皇后娘娘所言何事。还望皇后娘娘能够明示,也好让臣妇知晓该如何回话。”
“有人告发柳大人结党营私,搞小团体,皇上甚是恼火。”
王绮云微微抬头,眼中的震惊难以掩饰。柳大人,她的丈夫,一直忠诚于朝廷,忠于皇上,怎会做出如此之事?
明明殿内温度舒适宜人,可王绮云只觉浑身直冒冷汗,皇后阴阳怪气的,说话难听。她定了定神,这个时候,任何慌乱和失态都会让自己陷入更深的困境。
“皇后娘娘,臣妇知道丈夫是忠诚的。他深受皇恩,对皇上忠心耿耿,绝对有人恶意中伤,臣妇敢发誓,我家老爷没有跟任何人结党,臣妇恳请皇后娘娘别偏听奸佞小人之言。”
“是吗?说的真好听,可是做的却强差人意,皇上春秋正盛,你们一个个拱在东宫身边,这是要干什么啊?你们这帮外戚盘根错节,怎么,想早早扶持太子上位,好捞好处吗?”
王绮云唬得立即跪在地上喊冤,“皇后娘娘明鉴,我家女儿是皇上金口玉言赐婚给太子的,怎么就成了拱在太子身边?皇上旨意,柳家有几个胆,敢抗旨?”
下马威的效果不错,许皇后有些得意,放缓了声音,“柳夫人起来说话,你是我请来的客人,别动不动就下跪,来人,给柳夫人上茶。”
王绮云抬了抬眸,许皇后的目光盯着自己不放,她连忙低头,耳边传来许皇后的几声轻笑,“皇上赐婚,柳家自是不敢抗旨,可是你们私下里勾勾搭搭的,这就很不好。”
皇后娘娘这话指的是什么?王绮云正在用心揣摩她的意思。
许皇后又说话了,“世事难料,柳大人是个聪明人,屹立朝堂多年,千万别看走了眼,到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许皇后的话像一阵冷风,刮过王绮云的心头,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隐约感觉许皇后今天召她入宫,是旁敲侧击,具体是什么,还没等她想明白,皇后娘娘已经端茶送客了,“柳夫人,你回去吧,本宫乏了,就不留你了。”
走出长长的宫墙大门,坐上自家的马车,王绮云才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浑身脱力,倚靠在朵儿的身上。
莫名其妙的叫自己来,又莫名其妙的赶走自己,这个许皇后,打的是什么主意,太惊悚了,晚上得跟老爷好好说说。
马车缓缓驶离皇宫大门,穿过繁华的街道,最终停在了柳府门前。王绮云下车回家后,依旧觉得心神不宁。
终于等到老爷下朝归来,王绮云跟着进了柳崇山的书房,将今天宫中的事情一字不漏地告诉了他。
柳崇山听完后,拧眉沉思片刻,开口说道:“皇后娘娘今日之举,恐怕不是无的放矢。现在我们柳家先跟太子联姻,又跟江太傅家结亲,在朝中势力庞大,难免树大招风,许氏一党现在肯定对柳家不满。”
“那怎么办啊,老爷,这下被皇后娘娘惦记上了,柳家要遭殃了吗?”
看柳崇山不语,王绮云焦急地握住柳崇山的手,眼中充满了不安,“老爷,许皇后心狠手辣,对自己都敢下狠手,于婉悄悄告诉我,这次她能当皇后是她自己服毒,然后栽赃给肖昭容的,要不然,她上不了位的。”
“夫人,柳某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皇后娘娘的警告,虽然严重,也并非无计可施。”柳崇山拍拍于婉的手,示意她无需紧张。
然后他站起身,背着手走到窗前,目光远眺,仿佛在思考着整个朝局的走势。
“夫人,许皇后既然说我们结党,无非是指柳家跟江家结亲一事,原先我在朝中本是中立,不偏向任何一方,皇上的赐婚她知道我是没办法拒绝,许皇后本来就忌惮太子,而江太傅是忠实的太子一党,这毋庸置疑。现在因结亲一事,她认为我也成了太子一党,所以才有今日警告之事。是老夫欠考虑了”
“那怎么办啊?难不成得罪江太傅,要退婚不成?”王绮云情绪有些崩溃了,“他们斗来斗去,把我们也牵扯进去,他们楚家谁做皇上对我们来说都是一样的,干嘛非要我们表态站队?”
柳崇山也是头疼不已,背着手在书房内来回踱步,思考许久,终是下定了决心,“夫人,跟江家的亲事取消吧,两害相权取其轻,得罪江家只是名声受损,得罪许皇后可是性命不保的事,孰轻孰重,想必辰儿也能理解,当初太草率啦。”
“老爷,这样做真的好吗?辰儿该怎么办?”王绮云抓住柳崇山的手直摇头,“退婚得罪了江家,辰儿还会怨恨我们的。”
“你去问他要阿瑶一人还是要柳家满门,这都拎不清的话,别做我柳崇山的儿子了。”
王绮云连声说后悔,眼圈红红,泪水涟涟,“这事怪我,明知道朝堂局势不明,就不该心疼辰儿喜欢阿瑶,总在老爷跟前念叨,这下辰儿竹篮打水一场空,可别添了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