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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送信的男人,陈护院一反先前的颓废,眉开眼笑的一路小跑回房。
掐着梁锦南的人中,附在他耳边呼唤:“锦南,快醒醒,阿瑶没死,她还活着。”
比灵丹妙药还灵,梁锦南即刻有了反应,眼皮颤动几下,随后悠悠醒来,有些呆滞的看人。
陈护院摇晃着手中的纸条,激动地说道:“锦南,你看,这是你兄长传来的消息,她真的还活着!送信的人在路上耽搁了几日,今天才送到的,千真万确,我念给你听听。”
“阿瑶安,弟勿忧,兄留言,二月一日。锦南,错不了,日期都对得上”
陈护院一字一顿地念着,喜悦的声音都发颤。
梁锦南的眼中渐渐有了光彩,他伸手接过那张纸条,凝视着那简单的几个字,嘴角慢慢扯起一抹笑容。
“陈伯,我好饿,想吃东西。”
“好,好,我这就叫周嫂子去做。”陈护院走路都带风,转身就出了门。
梁锦南将那张纸条看了又看,真好,阿瑶还活着,老天爷到底眷顾自己,等过些日子,又能收到兄长的信了,到时候再去找她。
吃饱喝足,身上有劲,梁锦南沐浴更衣,神采奕奕,哪里还能看得出前两日要死一般!捱到傍晚酉时,估摸着江天景在家,驾了马车直奔江府报喜。
江天景前日也得了妹妹身死的消息,阖家老少,俱是悲伤不已,偏还不敢大张旗鼓办丧事,只是在妹妹住的瑶华苑偷偷供了牌位凭吊,以慰哀思。
梁锦南被于管家带到瑶华苑,于管家小声提醒着,“二老爷这两天茶饭不思,梁大人劝着点吧。”
江天景坐在内室榻上,拿着江汐瑶的那个跳舞木头人发呆,妹妹好喜欢这个木头人,临去大齐前,再三嘱咐自己好生保管。
梁锦南暗自发笑,二爷跟阿瑶倒是兄妹情深。
听到妹妹没死的消息,江天景的反应如出一辙,先是惊愕,继而眼中闪过泪光,随即是深深的欣喜。他猛地站起,手中的木头人险些掉落,幸而梁锦南眼疾手快,一把接住。
“二爷,切记保密,此事不宜声张,万一泄露出去,会祸及江家,甚至祸及大越朝,你我心里有数便是。”
江天景再三追问妹妹在哪儿,梁锦南不敢再透露别的情况,只能匆匆告辞。他大概猜到江汐瑶可能在铜门关,兄长以前提过的。
此时身处铜门关的江汐瑶过的相当的充实,每天忙着学方言,去周边游历。既然自己一时半会不能回大越,那就随遇而安吧。
待的时间长一点,江汐瑶就发现这边境地区的女子真是彪悍,抛头露面做买卖的很多,居然还有女子做衙差的。她们身材普遍高挑,不同于江南女子的温婉细腻,这里的女子们行走间都带着一股子飒爽的风姿。
江汐瑶渐渐融入了这片异域的风土人情。学会了这边的语言之后,最爱干的事情就是坐在店门口,看街上来往穿梭的各色人群,胡掌柜索性叫她帮忙看店。
要说这个杂货铺里最好卖的是陶瓷用品类,卖的最贵的是各类丝绸,这种在大越最常见的布料在这里卖出了天价。物以稀为贵,胡掌柜说这边工艺织不出来,而边城和狄戎的贵人又特别喜欢名贵丝绸,价格自然要卖的高些。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江汐瑶就琢磨着,既是贵人喜欢的东西,我在锦上再添点花,会不会卖的更贵,自己一手好绣艺,可别浪费了。
江汐瑶选了一匹手感柔软的素锦,裁成大小,长短不一的备料,有的做披帛,有的做帕子,有的做屏风面,上面用心绣了各种不同花卉,山水图案,放在店里高价售卖。
这些绣花物件一上市,便受到了热烈的追捧,小件的帕子和披帛卖的非常好。胡掌柜看着那些精美的绣品,连连夸赞,这绣艺无论在哪里都能挣大钱。
为了生意更好些,胡掌柜特意在店铺里辟了一块地方,让江汐瑶把绣架搬来,当众绣花,以吸引贵客们购买。
每日在店里,江汐瑶就像做表演一样,拈着绣针,将一朵朵娇艳的花朵,绣在素白的锦缎上,更令人称奇的是,有些绣品两面是不同的花纹图案。这种双面针法,当地粗糙的绣活根本不能比。客人进店,都会折服于这些精致的绣品,驻足仔细欣赏,不惜高价购买。
大半年时光下来,边境小城,梁家杂货铺绣品名气在外,声名远播。
一日,杂货铺来了位上了岁数的老妇人,进门直接去了江汐瑶的绣棚前,围着一幅绣有牡丹花的屏风仔细观赏,摸着那细腻的绣花,眼中流露出赞叹之色。自言自语道:“这就是我们家乡的绣法,请问小姐是姑苏府的吗?”
江汐瑶闻言望向那位老妇人,见她穿金戴银,衣着华丽,旁边有婢女侍卫跟着,显然身份不凡,更巧的是衣服上绣花针法跟自己一样。而她口中的姑苏府更是让江汐瑶心中一动。她记得,那正是师傅宁娘子的家乡,那里的绣艺名扬大越,被誉为天下一绝。
老妇人并未察觉到江汐瑶的愣神,她继续说道:“这绣法,这细腻的线条,这纹理生动逼真的牡丹,只有姑苏府的绣娘才能绣得出来。”她说完,目光灼灼地看向江汐瑶。
江汐瑶莞尔一笑,“正是姑苏府的绣法,我师傅就是姑苏府人。”
老妇人见江汐瑶点头,缓缓走到江汐瑶面前,细细打量着她,仿佛要从她身上看出更多关于姑苏府的影子。
“真是难得啊,在这偏远之地,竟然能遇到家乡的绣品。”老妇人感叹。
江汐瑶一听,明白了,这老妇人有故事,她乖巧的行了大越朝女子礼仪,用大越官话邀请老妇人上里间雅座说话。
千里他乡遇家乡人,老妇人欣然接受江汐瑶的热情,随她走进雅座。
雅座清幽雅致,竹编屏风隔绝了外界的喧嚣,案几上摆放着青花瓷茶具茶叶,溢出淡淡的茶香。
江汐瑶亲自为老妇人斟上一杯茶,双手奉上,“婆婆,这茶,是从大越来,有家乡独特的味道。”老妇人接过茶杯,浅品一口,笑的很满足。
“姑娘,你我素昧平生,为何如此厚待老婆子?”
江汐瑶轻叹,“婆婆,实不相瞒,我是江南人士,因家中遭难,爹娘俱已丧命,被迫流落至此。今日在异国见到婆婆,犹如见到亲人一般,委实感到亲切。”
老妇人感同身受,心生怜悯,“真是个可怜的孩子。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老婆子我在狄戎倒是有些人脉。”
江汐瑶愈发讶异,这位老妇人有些来头,不像普通的商贾人家,她用大越官话跟老妇人交谈,三言两语就知道了老妇人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