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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话长,五十年前,大越朝和大齐国在前朝本是一个国家,叫大庸朝,立国百年,国力越发衰弱,渐渐的军阀割据一方,各自为战,朝廷吏治腐败,天灾人祸不断,民不聊生。
东边的胡人打败大庸,建立了大齐国,楚云琪的祖父手上有兵权,也趁机夺了大庸朝的半壁江山,在江南建立了大越国。
老妇人本是姑苏人士,娘家姓苏,父亲在大庸朝中做着不大不小的官,后被选为王爷侧妃,嫁给大越朝前面的大庸朝一位王爷,封地在铜门关一带。本来日子过的和美,大庸国一内乱,大齐国攻进铜门关,苏婆婆带着孩子越境逃生到狄戎。
不料,命运对苏婆婆的捉弄远未结束。那日,她带着孩子逃至狄戎境内,身心俱疲,正欲寻找一处安身之所。
一群狄戎部落的骑士策马而来。为首的是一位高大威猛的部落首领,他眼中闪烁着野兽般的光芒,一眼便相中了苏婆婆那清丽脱俗的容颜。
下了马不由分说,粗鲁地抓起苏婆婆的手腕,将她拉至马背上带走。苏婆婆惊恐万分,拼命挣扎,但在这部落首领的蛮力之下,无法逃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被部落的人带走,从此再也没见到。
狄戎部落首领见苏婆婆貌美,强行要了她身子。故国不在,丈夫孩子已被害,苏婆婆痛不欲生,几番寻死,终没能如愿,后面又怀有首领的孩子,只得苟且偷生,直到老首领死后,才放松了对她的看管。
苏婆婆大半生的日子都是郁郁不得开怀,好在她一手带大的孙子现在也当了小首领,他虽为狄戎人,对苏婆婆那是相当孝顺,知道祖母思念家乡,就买些江南的物品博她开心。
梁锦安能在狄戎部落里顺利做买卖,也是多亏苏婆婆孙子庇护。所以首领府里总有梁锦安铺子里的东西,这不,江汐瑶绣工精细的披帛就入了苏婆婆的眼,那披帛上绣着江南的水乡风光,勾起了她思乡之情,正好想要一个屏风摆件,所以就按图索骥寻摸过来了。
江汐瑶何等机灵,听完苏婆婆的故事后,当即跪下磕头,承诺回大越后,一定帮忙去寻找苏婆婆的娘家人。
苏婆婆实在是憋坏了,好久找不到人说话,拉着江汐瑶唠唠叨叨的说了一个下午。可怜一个异国人,年轻时被囚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岁数大了,有了人身自由,又与部落的人格格不入,今日与江汐瑶一见如故,畅谈许久,快意之极。
临走前,苏婆婆意犹未尽,再三邀请江汐瑶去她住的地方玩,离铜门关外三十里远便是部落的驻地,江汐瑶只得应承,新的屏风面绣好了一定去拜访。
一直把苏婆婆送出贸易街,江汐瑶才慢慢走回来,苏婆婆看着锦衣玉食,实则是一个苦命人。
胡掌柜瞧着她一路回来都在嘀咕,便笑道:“梁小姐,你在说什么,今日做了大买卖,高兴傻了吧。”
江汐瑶坐回绣架前,犹自叹息道:“胡掌柜,你可知苏婆婆的故事?她本是江南的贵妇人,却因战乱流落至此,国破家亡,痛失孩儿,孤身一人在异乡度过了大半生。今日我虽卖出了屏风,得知她的遭遇,心里却是高兴不起来。”
胡掌柜感慨万分,安慰道:“梁小姐,人生无常,世事难料。苏婆婆虽然身世坎坷,老了有孝顺的孙子陪伴在身边,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好想回家,今日心情不好,都不想绣花了。”江汐瑶望着窗外的落日余晖,有些惆怅的看向大越的方向,那里,有她心心念念的爱人,有她日思夜想的家人。
一名伙计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叫道:“胡掌柜,梁老板叫商队传来消息,他这几日就会抵达铜门关,有很多货物,要你腾好地方放货。”
江汐瑶闻言,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真好啊,梁大哥来了,她是不是可以跟着回大越啦?都已经是冬天了,火灾事件过去这么久了,应该没问题了吧。
自打知道梁锦安会来,江汐瑶每日里都在眼巴巴的盼着,一听马蹄声就会魔怔般地抬头望。
盼望着,盼望着,四天之后,梁锦安终于到了,可他第一句话就击碎了江汐瑶美梦。
梁锦安骑着高头大马,满脸疲惫,风尘仆仆领着一队装满货物的车队,一出现在店铺门口,江汐瑶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就在她开口询问时,梁锦安却沉声道:“阿瑶,你跟我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他的声音平静,但却透露出一种莫名的沉重。江汐瑶一下就猜到了有不好的事情。
到了后院,梁锦安开门见山直接说:“阿瑶,恐怕你这一年都不能回大越了。”
“又出了什么事?”
咳,咳,梁锦安连咳了几声,“阿瑶,你别急,先倒杯水给我润润嗓子,这急着赶路,没怎么歇息,渴死我了。”
“梁大哥,抱歉,是我失礼,太性急了,你先歇歇,喝口水。”
梁锦安连灌了两杯温水,才缓过一口气来,开口说道:“本来明王鲁明的死,大齐的大王爷和太子都认为是意外,要结案了。可明王妃坚决不干,她愣是从京城派了好几拨仵作去验尸,几个月下来,验遍了火灾废墟所有的尸骨,说是没有女人的尸骨,现在就怀疑到大越朝了,大齐朝廷说你是大越皇帝派来的细作,故意害死明王,然后焚尸灭迹,现在要求大越皇帝给个说法呢。”
江汐瑶神情有些飘忽,沉咛道:“这明王妃倒是厉害,她就不怀疑是太子和其他的王爷干的?太子和其他王爷也是这种想法吗?”
“嗨,他们大齐王爷本来就凶残,没有事还要找事呢,让大越朝背锅,他们乐见其成。”
“大越皇帝怕是不会轻易妥协,要是真较起劲来,两国怕是又要打仗,天下不太平了。”梁锦安颇为担心。
江汐瑶难过极了,“我们大越朝内乱过了没几年,好不容易消停下来。真是罪过,这样说来,大齐找这个借口打大越,那我岂不是大越的罪人。”
“梁大哥,那年内乱打仗的时候,我躲在大山里一个非常偏僻的村落里,官兵抓壮丁去打仗,抓了十三人,战争结束后就回来三人,而且粮食一直涨价,好多人挨饿,青峰镇外饿死了好多流民,锦南府里周嫂子的丈夫就死在那场战争。”
梁锦安看她眼泪都出来了,敲着案桌道:“阿瑶,你想的太多了,这不是你的错,你无需自责,大齐就是强盗,一直在敲诈大越。”
“那我现在还不能回大越吗?”
“我知道你想家,但此刻不行,大越皇帝现在怕是要恨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