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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说同床异梦。
我们不用同床。
同车也能异梦。
我和沈时倦并排而坐,新婚夫妻间却仿佛隔了条银河。
我的心,在这一刻,彻彻底底地死了。
偶尔会从我心底冒出来的一些侥幸的念头,此时也被击了个粉碎。
车子开到了婚礼现场,我们都没说一句话,下车后,有人发现我们都没戴胸花。
我啼笑皆非地发现连胸花也是蓝色的。
我提出了抗议:“蓝色的胸花很奇怪。”
他淡淡地看我,看似波澜未惊的眼波下其实藏着隐忍的不耐烦。
他忍了这么久,终于也没有功亏一篑,在婚礼现场就暴露本相。
他回答的敷衍又平静:“我觉得很好看啊。”
“我不喜欢。”
也许是我眼中的坚定,让他决定再哄我一下。
他走到我面前,从伴娘手中接过胸花在我的胸口比了比,哄孩子一般哄我:“你看,蓝色多衬你,戴在你的胸口,简直太美了。”
“好吧。”
我这么好哄倒是令他挺意外,他亲自将胸花别在我的左胸口,动作轻柔,眼神虔诚。
“沈先生,胸花戴错了位置了。”伴娘提醒道:“一般都戴在右边。”
“我喜欢戴在左边。”我说:“就这样吧。”
沈时倦终于看着我,绽开了今天见到我后第一个由衷的笑容。
刚才在我家见到他的第一面,像是有人用刀抵着他的后腰逼他来似的。
“我们先进去。”他跟我十指紧扣。
一瞬间,我们仿佛又回到了如胶似漆的状态。
不是我好哄,也不是他简单一句话就说服了我。
而是当他把胸花要戴在我的左边胸口的时候,我想到了思侬。
我想,如果她还在世的话,今天披上婚纱戴上胸花的人就是她了。
她应该也很期盼着嫁给沈时倦,做他的新娘。
所以,我默许了。
不是因为沈时倦,而是因为思侬。
感谢她给我的这颗心脏,我才有幸参加自己的婚礼。
所以,今天就当做我带着思侬的心脏,替她跟沈时倦完成仪式吧!
沈家人看到我,很为白天的插曲不好意思,沈伯母拉住我的手一个劲地跟我道歉:“晚凝,今天这样的日子让你等了这么久,着急了吧?”
“伯母,时倦身体不舒服,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我善解人意又通情达理,沈伯母的笑容里夹杂着些许不安和内疚:“好孩子,你真是好孩子,放心吧,以后时倦会好好对你的,我们沈家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伯母,您怎么说的我跟时倦结婚,像是做了什么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一般?”我笑着。
沈伯母也跟着笑,这时我妈走过来,嗔怪道:“怎么还叫伯母?”
“哦,妈。”我甜甜地改口。
沈伯母面露愧疚之色:“都怪时倦,这事闹的,都没来得及去家里,改口费都没给。”
“不要紧,等会宴席上,让晚凝把这杯媳妇茶补给您。”
“那感情好。”沈伯母握紧我的手,又拍了拍我的手背:“晚凝这孩子真好,亲家,您放心,我们全家都会用尽全力护她周全。”
我妈感动地几乎落泪,我笑容可掬站在一旁,像个假人。
世界上哪有无缘无故的爱?
我既没有三头六臂也不是无敌超人会拯救世界,我何德何能让整个豪门都来护我周全?
可惜,如果我早点懂得这个道理,也不会越陷越深。
我仍然在意沈时倦,看他像个游魂一样在婚礼现场乱晃,看得我心更烦躁。
现在还早,客人还没来,我去厨房要了一份龙虾伊面躲在凉亭下面吃。
看着碧海蓝天,我现在只想把肚子吃饱。
一盘伊面吃完,肚子竟然只有半饱。
所有的悲愤和不甘都化作了食欲,真是可喜可贺。
我端着盘子起身准备再去厨房要点东西吃,谁知刚起身就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盘子也从手里脱落,刚好掉在婚纱的大裙摆上。
先顾不得裙子,我得看看肇事者是谁?
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他健康的肤色和这碧海晴天的很搭。
“沈斐...”我准确无误地念出他的名字。
他先是惊讶,然后是更惊讶。
“是你,好巧啊。”他这是发自内心的感慨。
“是啊,好巧,几天内见了三次。”
“今天...”他看了看我的婚纱。
“我婚礼。”
“你是新娘?”
“不然,新郎?”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犹豫着:“你是顾...”
“晚凝。”我补充:“顾晚凝,我给你的名片上有,怎么没打给我,车子修的怎么样了?”
“小问题。”他说:“不必放在心上。”
他一低头这才看到我裙子上的盘子,赶紧捡起来,盘子完好无损,但是白色的裙摆上全都是黄黄的奶油汁。
“你的婚纱!”他惊呼:“怎么办?”
看这样一个大块头着急忙慌的样子,竟然有点反差萌。
我笑了:“没事,洗洗就好了。”
我拖着裙摆往洗手间走,他拿着盘子跟在我身边。
“有替换的吗?”他问。
“白纱就一件,其他的礼服是敬酒穿的,”我说:“不过不要紧,洗洗好了,反正拖在地上没人注意。”
我跟他笑笑,进了洗手间,把裙摆拽到盥洗台上,打开水龙头冲洗那块污渍。
我想的太简单了,奶油汁里还有油,清水冲不干净,反而晕染开了,比不洗更明显,而且裙摆湿了水好重。
我顿时泄了气,现在可好,我捧着沉重的湿漉漉的裙摆不知道如何是好。
门外传来了沈斐小心翼翼的声音:“洗干净了吗?”
“没有。”我哭笑不得:“越洗越脏。”
“我去找时倦,你等一下。”
“不用。”我不想换上那件蓝色的婚纱,他一定会趁机让我换上:“先随便找件衣服给我换上,然后我让婚纱店给我送一件白纱过来,很快的。”
“好,你等下。”
过了会他的声音重新出现在门口:“顾晚凝。”
“嗯。”
一只手递过来一套衣服,我接过来,是一条黄色沙滩裙。
“抱歉啊,海滩边的商店里卖的都是这种品质的衣服,没有更好的了。”
我飞快地换上,质地的确不太好,还有线头,不过总比湿漉漉的婚纱舒服多了。
我抱着婚纱从洗手间里走出来,他抱歉地看着我:“今天是你的婚礼,结果...”
“没事啦。”我宽宏大量地宽慰他:“我打给婚纱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