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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事总是充斥着争论。有人讲好,就一定有人讲歹。就好比说中国历史争论了几千年的儒教,到底是好还是坏,看你从哪一个方面去分析。如果说你从仁义礼智信的方面来说,这就是大同社会道德楷模的模范文章。如果从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崇礼方面来讲,似乎儒教宣传的阶级固化,一切从古又并无可取之处。其实孔老夫子一生就写了一部春秋,因为在孔老夫子看来,自己推崇的儒教就是周朝的宗法礼教制度,当时正处在东周时代,大家对于周朝的制度还是比较熟悉的,并没有说明的必要,只是大家都尊崇施行就好了。
但是总体来看,这并没有任何的现实意义。为什么呢?其实了解宗亲制度的人都明白,如果说第一代是亲兄弟,第二代就是堂兄弟,第三代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父亲的爷爷是一个人,关系渐行渐远了。到了第四代的时候,自己爷爷的爷爷是一个人。到了第五代的时候也就是要出五服了。在所有人看来大家已经没有宗亲关系可以婚配了。如此说来儒教所讲的是按照亲疏远近来确定社会权力和义务,与最高统治者关系越近就越是靠近权力中心。在政权建立之初这完全是可行的,毕竟与自己关系密切的人数有限,可是等到三五代之后,由于居住地不相近,平日并无联系,所谓的宗亲关系也就变成了一种似是而非的关系了。
同样随着社会生产力的发展,越来越多的私产出现。宗法制度已经不再适合当时的劳动生产关系。随着铁器时代的来临,劳动生产效率大幅度提高,封建贵族可以占有更多的良田,贵族侵占平民土地,导致孔老夫子为代表的儒家学派推崇的井田制已经被破坏殆尽。不变法就是积贫积弱任人宰割,魏国在法家先锋李悝开始变法,改变世卿世禄制度,选贤任能。秦国紧邻魏国,魏国多次入侵秦国,打得秦国土地沦丧国力贫弱,到了秦孝公任用商鞅变法的时候,已经到了亡国灭种的边缘,当然秦国的变法更加彻底也是更加成功的范例。
这里讲这个,其实就是老子所讲的朴素辩证法,任何事情都是具有两面性的。不可能之后黑的一面没有白的一面,善恶交杂。
这样的观点同样适用于抗日战争时期的所有人。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王耀祖虽然加入日伪政权成了一名维持会长,但是内心深处还是同情中国抗战的。只是妄图在兵荒马乱的日子里苟且偷生。如果争取过来为我抗日团体所用,也算是促进了抗日事业的进展。
狗娃儿他们前脚刚到西山后,把王耀祖给关起来,后脚王家人就到了。
“报,门外有人求见。”站岗的哨兵跑进来报告。
“什么人大清早的就来了?问清楚了吗?”
“禀大当家的,是王家庄王老爷家的人,说是昨天晚上王老爷子的儿子王耀祖在家里被人给劫走了。特地来求助大当家的。”
“好快啊,前后脚就到了。要是跑的再快点说不定就追上了。他们怎么来的?”
“撵着马车来的。前面的马车上拉的人,后面马车上装了满满一车麻袋,要是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粮食。”
“看来王老爷子是个明白人。求人办事得动真格的。”
“大当家的,让不让他们进来。”
“既然来了就没有不见的道理。这样吧,你先安排他们到饭堂吃饭。让厨房好生招待。就说我还没起床,收拾好了以后就去见他们。”
“明白,我这就去办。”
哨兵转身走了。柳二娘转身进屋找杨摩西商量对策。
“你都听到了吧?来的好快啊。你说他们知不知道人在咱们这里。”
“应该不知道,狗娃儿他们去王家庄劫人,在绿林道上来说肯定要知会咱们。既然狗娃儿他们没有当场抢钱也没有杀人,就证明是绑票,按照正常思路来判断就是绑架,想勒索个大的。但是奇怪的是没有留下任何信息,王老爷子也就没了线索。只有两条路要么去县里找日本人,要么来咱们这找咱们。日本人巴不得中国人自己乱套,伸手帮忙的可能性不大。只能拉下脸来找咱们,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抹不开面子还得帮忙。”
“你的意思是,老爷子不知道人在咱们这里。只是来求救的。”
“是这个意思。”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呢?人家拉了一车粮食来,咱是收还是不收呢?收的话,后面怎么把这个事给圆过去。不收的话,不伸手帮忙是不是不太合适,以后王家庄恐怕就死心塌地的投靠日本人了。”
“收,为什么不收?送上门的东西就没有让他再拉回去的道理。”
“收了以后咱们怎么说呢?”
“你就这样跟他们说,前两天有人来拜山门,说是在附近干桩买卖,自己也没在意。不成想是去了王家庄。既然找到我们了,定当鼎力相助。只是免不了要破费,等到找到王公子,再派人通知拿多少钱。”
“你的意思是,一不做二不休,索性顺水推舟就当是绑票了。”
“你要这么想啊,咱们真把王耀祖给杀了吗?杀了他对咱们有什么好处呢?出口气?日本人就不能再扶持一个维持会长?咱们还不如跟王耀祖好好谈谈,让他做一个双面间谍,明面上给日本人办事,其实是帮助咱们打鬼子,在敌人的内部有个线人可是百利而无一害。”
“可是,跟王耀祖谈判这件事咱们不能出面啊。要是咱们一露面,岂不是全露馅了。”
“当然咱们不能露面,让狗娃儿去谈。”
“我觉得不能在咱们山上谈,得换个地方,你说是不是?”
“你考虑的对,不能让狗娃儿在山上策反王耀祖。让他去刘家庄吧。等今天天黑之后让狗娃儿他们把人弄到刘家庄附近的破庙里去。这样狗娃儿就亮明身份,就是抗日别动队的,连哄带吓唬,不怕王耀祖不就范。”
“既然这样,我等会儿去把王家庄来的人打发走。”
柳二娘和杨摩西两个人收拾整齐,让人把早餐送来。吃饱之后,柳二娘到议事厅跟王家人谈。
见面之后几人一通寒暄,把王耀祖大半夜在被窝里被人劫走的事情一讲。柳二娘一开始面露难色,推脱说无能为力,王家人就说定有重谢,先献上一车粮食。柳二娘看时机成熟了,要是再推辞恐怕这帮人真跑了,就说前两天确实有人来拜山门,有意在附近搞点买卖。当时没在意,没想到说的买卖是这件事。不过说起来这人挺给面子的,对方是抗日别动队的,手里可是有硬家伙的。既然他们没伤人,就证明这事儿有回旋的余地。
柳二娘让王家人回家听信,三天之内肯定事情办成办不成都给答复。只是要准备好了赎金,具体多少有了确切消息再说,口上说不敢保证事情能成,也没把话给说死。
王家人也没有办法,只能悻悻的回家等消息。
等到柳二娘回来的时候正看到杨摩西跟狗娃儿交代事情。
“今天晚上你们把王耀祖给弄到刘家庄的破庙里去。在那里你们就吓唬他,要是不听话就给他来个痛快。到了那里你们就不用遮遮掩掩了,直接亮明身份就行了。就说你们是抗日别动队的,让他作为你们在日本人内部的内应。会不定期的派人与他接头。具体怎么接头,会提前安排人到他家里给他消息。”
“叔,我本打算宰了他。这样让那些维持会长们害怕。”
“你杀了他就没有新的维持会长了?再者说了,王耀祖也不是真心实意为日本人卖命。是日本人胁迫他当了这个维持会长。都是中国人,尽量别杀人,能把他争取过来,咱们也算是在日本人内部有个内应。即便是他能接触到的消息并不十分重要,也比什么消息没有的好。情报在作战的时候比什么都重要。”
“就怕他也不真心实意给咱们办事啊。”
“这就要看你的手段了。既然你们能劫他一次,就同同样的方式再警告他一次。”
“他答应当咱们得内应之后就把他给放了?”
“别放,明天下午的时候我会安排人去接他。你就当着他的面说要二百块现大洋赎人。什么时候钱到位了,立马放人。”
“好嘞。”
“这二百块现大洋,咱们一人一半。你那边肯定也缺钱,这事儿要是山上不拿一部分恐怕不好跟兄弟们交代。”
“明白。”
“这是二十块大洋,你拿着,到了刘家庄你回趟家。把这些钱给你妈和你婶子。一人十块大洋。你妈哪里就告诉他好好在家过日子,你婶子那里你就跟她讲,要是想上山来,就捎个信我安排人去接她。一定嘱咐他们,千万不要让外人知道她们跟你我有联系,隔墙有耳,指不定哪个就跑到日本人那里邀功去了。”
“嗯,我知道了。”
这时候柳二娘进来了,听到两个人的谈话。
“狗娃儿啊,你就跟你婶子讲,到山上来吧,山上啥都有,不缺吃不缺穿,来了我跟她就是姐妹也有个照应。”
“好嘞。”
狗娃儿跟其他几人商量着晚上怎么走,等到天黑之后,把王耀祖还是裹到被子里面。把眼睛蒙住了让他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早晨来的时候,整个人捆在被子里,被扔到后山的牢房里,应该不知道自己是到了西山后。
就这样大家一直挨到天黑,套上马车把王耀祖给拉到了刘家庄的破庙里。到了这里才知道,这个破庙早就成了西山后的联络据点。外面虽然很破,但是里面却收拾的很干净。有一个西山后的联络员在这里等着他们,狗娃儿让秀才和大胆两个人策反王耀祖,自己则回家一趟。
牛大胆一看机会来了,把王耀祖从被子里拽出来,扯下眼睛上的布条。猛然间见到亮光,王耀祖好半天没反应过来。屋里子昏黄的油灯下面,坐着牛大胆和秀才两个人。
“两位大爷,咱们远日无怨今日无仇,只是不知道两位大爷把我抓到这里来有何贵干。”
“不知道为什么抓你?”牛大胆阴沉着脸问道。
“大爷,恕小人鲁钝,确实不知道为什么,可否明示。”
“你狗日的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是吧?你他娘的干了什么缺德事你自己会不知道?”牛大胆两只眼睛瞪的溜圆,如同两个牛蛋。
“大爷,我真没干啥缺德事,我一直老实本分。您能不能把话说明白了,也让我死的明白。”
“我们也不跟绕圈子,既然你不知道,我们就告诉你。你是不是当了汉奸?我们是抗日特别行动小组的,专门抗日打鬼子,你作为一个中国人帮着日本人办事,算不算缺德?我们抓你对不对,有没有抓错啊。”秀才这时候把话给接过去。
“两位大爷,小人实在是冤枉啊。我也不想当什么狗屁维持会长,还不是县长范大成,他让我爹当,我爹不愿意。他就要杀我全家。我也没办法啊。我爹都八十多了,总不能让他背着汉奸骂名吧?只能我来了。”
“这么说起来,你还是个孝子了?”
“我说的句句事实,若有半句瞎话天打五雷轰下十八层地狱。”
“别赌咒发誓,我不信这一套。不过呢,咱们倒是可以谈谈。”
“不知道大爷想谈什么?”眼见有一丝希望,王耀祖立马抓住。
“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抗日特别小组。你还继续在日本人那里当维持会长,有什么特殊消息,及时送出来。我们会不定时的联系你。”
看王耀祖有点迟疑,牛大胆腾的站了起来。
“你狗日的是不乐意了?我最恨汉奸走狗了,没骨气的玩意儿。正好大爷我手痒痒,我非把你大卸八块不可。”
“这位大爷,慢着慢着。我愿意我愿意。”
秀才站起身来拽住牛大胆,大胆这才把王耀祖给放下。
一切按照计划行事,第二天柳二娘派人来,双方大声商定二百块大洋的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