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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半日,众人早已是饥肠辘辘,便开午饭。
饭罢,叶义问与赵汾在屋内喝茶叙话,解差官鄯金保在旁作陪。
只见叶义问坐于书桌后,赵汾和鄯金保分坐两边。
众人嗟叹一番李老汉。
此番虽扳倒了齐万盛之流,却也让李老汉搭上了全家人的性命。
所幸凶手落网,亡者或可安息了。
正自说话,突听到屋外人声嘈杂,似是有人争吵,三人甚觉诧异。
正要问是怎么回事,见一个公差进来,叶义问便问道:“屋外为何吵闹?”
公差禀道:“大人,门外来了三个畲民,说有要事求见大人,却不容我等通禀,硬要闯入,因此争吵。”
闻言,叶义问略一思忖,便道:“且叫他们进来,看是何事!”
公差便去唤那几个畲民进来。
但见来者是二男一女。
为首一个少女,年龄约莫十六七岁,头戴凤冠,身着青色花边凤凰装。
但见这女子: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如九秋之菊。淡扫娥眉眼含春,灼若芙蕖出渌波。
真真一个清艳脱俗的小女子。
少女身后随着一个虬髯汉子,年龄约莫四十来岁,也着一身畲衣。
然后是一个精瘦的后生,年龄约莫二十出头。
那少女见屋内有三人,便略一拱手道:“你们哪一个是知州叶义问噻?”
一旁的公差见她有些不识礼数,便朝她吹胡子瞪眼的。
刚要开口教训她,却被叶义问制止了。
只因这小女子虽是一介女流,却颇有些江湖中人的豪爽之气,虽不懂礼数,倒也无伤大雅。
不过,叶义问倒未觉她无礼,也就没有介怀。
便问她道:“你是何人?所为何事?”
见他如此问,这小女子确定他就是知州大人。
于是她便作揖道:“我等三人是山哈(注:畲人自称),我叫蓝凤凰,听闻大人正在查办那恶霸齐万盛,特来作证。”
叶义问一怔,又看了看那三人道:“齐万盛一案才刚审结!即将于明日午时三刻开刀问斩,不需再作证。”
闻听要斩那齐万盛,那精瘦后生瞬间变色,面露惶恐。
闻言,蓝凤凰有些失望,怅然若失道:“审结啦?那我等岂不迟来一步?”
叶义问闻言,又觉自己如此说法甚是不妥,易挫伤民众积极性。
便笑道:“呵呵!本案虽结,不过你等心意倒叫本官甚感欣慰,若是众人都如你等一般,那些恶人又怎能遁形?”
虬髯汉子道:“大人不知,我等三人从瑞云山赶来府城,到了州府衙门,才知衙门被烧,这才又被指到大人府邸来了!蓝姑娘着急,这才……”
鄯金保闻言,诧异的朝那汉子面上瞧了瞧,欲言又止。
前文有述,在来南剑州前,鄯金保已安排押遣队伍到瑞云山畲寨去找那蓝寨主,请求留驻山寨。
当他听见虬髯汉子提到瑞云山,便有些诧异,心说莫非来人正是蓝寨主手下?
只见叶义问点了点头说道:“也罢!你等既然已经来了,且将供词录了,留作案底。”
说着,他便唤来押司,在书房内就地补录证词。
待押司进来,叶义问便问道:“你等三人谁先讲?
见问,蓝凤凰用手指着那个精瘦的后生,答道:“此事前前后后细节只有他晓得,让他说。”
又对那精瘦后生道:“盘金换你快说噻!”
盘金换忙道:“我说,容我慢慢说嘛!”
于是,盘金换便将齐万盛如何收买于付潭,如何在宝山聚众拦路,如何杀人等事简述了一番。
押司也都一一记下。
赵汾和鄯金保也边听边点头。
只因这盘金换所述的诸多细节与他们所经历的事均能吻合。
待盘金换讲完,押司也记完了,念了一遍,并无差池,便让画押。
正在此时,叶义问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将双手一击,叹道:“糟也!今日头绪繁多,本官竟忘了问那姓齐的脏物藏于何处了!盘金换你可知晓?”
盘金换忙回道:“禀大人,小人只是齐万盛手下一个喽啰,并非亲信,因此不知他将脏物藏于何处!”
闻言,叶义问便吩咐衙役将齐万盛从牢城中提来审问。
不到一刻,衙役便将齐万盛押来。
只见那齐万盛早已萎顿不堪,头也不抬。
只在进来时抬头扫了一下屋内的人,见盘金换也在场,脸上瞬间便抽动起来,恶目死盯着他看,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那盘金换吓的忙低下了头,悄悄躲到了虬髯汉子后面了。
突听叶义问问道:“人犯齐万盛,本官问你,据实说来便免受皮肉之苦,你抢劫所得脏物何在?”
见问到脏物去处,齐万盛便将在双圣墓藏脏、脏物又不翼而飞之事全交代了。
闻听脏物不翼而飞,叶义问甚是诧异,以为齐万盛说谎,便要即刻派人去查。
赵汾忙拦住道:“叶伯伯且慢,容侄儿告禀。”
说着,赵汾便俯在叶义问耳边,低声将那些财宝之事简述一番。
叶义问听完,点了点头,捋须在地上踱了几步,思忖一番,遂向衙役们一摆手,示意将齐万盛押回牢城。
半晌,叶义问方对盘金换道:“念在你举证有功,且是从犯,本官不再问你罪过,从宽处理,只是今后定要行正道,不可助纣为虐。”
那盘金换忙叩拜道:“多谢老爷不罪之恩,小的今后定会走正道。”
闻言,叶义问“嗯”一声,又道:“今日到此为止,再无别的事了,你等三人且回去吧!”
话音刚落,忽见鄯金保向前拦住道:“且慢!”
闻言,众人疑惑不解的看着他。
只见他问虬髯汉子道:“适才听这位大哥说从瑞云山赶来,可知一个叫蓝志大的寨主?”
虬髯汉子拱手道:“阁下所问之人正是我山寨蓝寨主,在下雷大泽便是蓝寨主属下。”
鄯金保也一拱手,向雷大泽示意。
蓝凤凰闻听鄯金保问起蓝志大,便诧异的朝他端详了起来。
见鄯金保一身号服,便试探着问道:“你如何晓得我阿爹?莫非你就是鄯金保鄯伯伯?”
“正是洒家,呵呵,莫非你便是十年前那个坠入山涧的女娃?”鄯金保笑问道。
蓝凤凰闻言,即跪下拜道:“果然是鄯伯伯,请受小女蓝凤凰一拜!多谢鄯伯伯当年救命之恩。”
鄯金保忙扶起蓝凤凰,端详了一下这小女子,感叹道:“时光真是催人啊!当年的黄毛丫头也出落成大姑娘了!”
蓝凤凰闻言只是莞尔一笑。
见这状况,众人都感到十分纳罕。
叶义问笑问道:“呵呵,如此看来,莫非你等还有一段奇缘?”
蓝凤凰忙回道:“当年小女子在溪边玩耍,失足坠入深涧,若非鄯伯伯出手相救,小女子早已一命呜呼了!”
鄯金保笑道:“哈哈,若非你这一坠,洒家也无缘认识你的阿爹,一别十年,却不知蓝寨主一向可好?”
蓝凤凰答道:“阿爹身体一向康健,时常挂念着鄯伯伯,此番闻听鄯伯伯有难,便欲亲来搭救,只因有事羁绊,便派侄女等先来,他随后便到。”
原来那日盘金换被带回山寨后,向蓝志大讲述了齐万盛之事。
另外,押遣队伍众人也已述及此事,蓝志大便已大概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因此,蓝凤凰此行还有一个目的,便是接应鄯金保和赵汾等人,适才若非鄯金保问起,他们也会向叶义问打问。
见众人都已相见,唯有一个青年公子在旁一直不吭声,蓝凤凰心中诧异。
便问道:“这几日听他们说有个赵汾公子,武功甚是高强,却不知是哪一位?”
见蓝凤凰问,赵汾便拱手道:“在下赵汾见过蓝姑娘,武功高强不敢称,只是略知一二而已!”
一见之下,蓝凤凰兀自一怔。
但见那赵汾:斜飞英挺的剑眉,蕴藏锐利的黑眸,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的身姿,冷傲孤清中透着盛气,孑然独立间散发强势。
真真是:玉质清华气自生,晗光濯目凝风华。
蓝凤凰竟看的呆了,赵汾倒被她看的有些手足无措。
见状,叶义问便笑道:“呵呵,大家且看,这二人颇有些郎才女貌之意。”
闻言,蓝凤凰顿时羞的面若桃花,遂向赵汾作揖道:“蓝凤凰这厢有礼了。”
言罢,未及赵汾拱手施礼,那蓝凤凰突然“仓啷”一声掣出宝剑,喊了一声“看剑”,便向赵汾刺来。
众人大惊,不知蓝凤凰为何如此。
赵汾眼见剑锋袭来,只一个鱼跃,闪身往后就撤,避开了剑锋。
蓝凤凰见一剑未中,调转宝剑接连向赵汾刺来。
赵汾脚下灵活的往后移动,上身左避右闪,并不还手。
眼见已将赵汾逼到墙角,那蓝凤凰丝毫不见收势。
众人都惊的大喊,要叫那蓝凤凰住手。
蓝凤凰却丝毫未有住手迹象,仍将手中宝剑舞的“呜呜”作响。
但见她招招都是杀招,剑剑都是致命。
然而,赵汾却始终不见还手。
你道赵汾如何看待?
他看出这小女子在试他武功,便索性要陪她耍耍。
见蓝凤凰剑锋逼了过来,赵汾遂一招“飘然出尘”,身体旋作一团白影,贴着剑锋而去。
这是一记险招,若非武功深厚,委实不敢轻试。
蓝凤凰哪里见过这样的招式,以为对方攻来,心中一惊。
未及她宝锋走完,赵汾已顺着剑锋旋至她身后,并将桌上蘸了墨的笔抓在手中。
在那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众人也未看清,赵汾便用笔在蓝凤凰的脸上点了一个墨点。
那墨点不偏不倚,正点在嘴唇右上方,宛如一颗媒婆痣。
速度太快,蓝凤凰都未察觉。
她见一剑刺空,便转身又要来刺。
刚转过身,众人便看到了她嘴唇右上方的那个黑点,大家先是一惊,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她疑惑不解,便收剑停住。
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朝大家看,不明白众人为何笑她。
众人见状,越发笑的前仰后合的。
只见赵汾立在几步开外,双手抱臂,也瞪着她在笑。
叶义问笑道:“哈哈哈!蓝姑娘何时成了一个贪吃的媒婆子了?”
再看一个小丫鬟也抿嘴在笑,还不停用一只手指点着她自己的嘴唇右上方,比划给蓝凤凰看。
蓝凤凰见她如此,方察觉是自己的脸上有异,便用手抹了一下嘴唇右上方。
若不抹,那墨点还只像个黑痣,如此一抹,那黑痣倒变成了一条胡子。
众人笑的比方才更甚,直要笑岔了气。
蓝凤凰疑惑不解的看了看众人,又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这才发现手上有墨迹,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只见她捂着脸便往屋外跑。
小丫鬟也跑着追了出去,将蓝凤凰引至自己住的房间。
估计是擦洗墨迹去了。
不一会儿,只见蓝凤凰气呼呼的掀帘从丫鬟房间出来,执剑向叶义问书房这边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