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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凌府吗?”
只有亲眼看到凌府,才知道何谓深墙大院,何谓金碧辉煌,尤其是当众人来到内城后,一种高不可攀之感在众人心底油然而生。
不过这些将自身感受同时显露在脸上的人来说,凌苍穹几乎一眼便看得出来,所以对于这些人,这个站在徽州定点的男人有他自己的应付,或者说是敷衍手段,更或者说懒得去看第二眼,所以凌苍穹在府门迎接来人的时候,从不多说一句话,只是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平静的等待每一句问好,每一句恭维。
这个徽州城权利最大的男人,在徽州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身材不过六尺,站在人前,更显得总是矮人一头,而样貌更是普通,对于穿着更是没什么讲究,唯独一双碧绿的眼睛,凌厉有神,仿佛可以看透人心。
几乎每一个从凌苍穹眼前走过的人都会有这样两个疑问,这就是徽州城城主?他的眼神怎么这么可怕!
事实上,凌苍穹比起凌云等人,年纪却要小上不少,在凌云几人已经开始杀人的时候,凌苍穹还在襁褓之中,但权利二字,与年纪并无多大关系,所以凌苍穹自打出生以来,除了身材,全都高人一等,不止是身份,还有修炼上的天赋以及与生俱来的权术。
等到众人都踏入凌府门槛,凌苍穹却仍未动身,静静的望向远处街道的转角。
躬身站在凌苍穹身旁的汉子悄声提醒道:“城主?”
凌苍穹并未回答,也不需要回答,在他心里,下人不明白的事,他从不解释,他只是在考虑,身旁的汉子是不是该换了?
两排大红色的灯笼高高挂起,整个凌府大门前被照耀的亮亮堂堂,映入眼帘的便是凌府大门上的匾额,尽管只有两颗烫金大字,但仅凭字迹便不难想象,书写的人是何等的潇洒。
这时,在不远处转角的阴影中,陡然出现三人的身影。
凌苍穹似乎早已察觉,忽然勾起嘴角,笑着自言自语道:“呦呵,财神爷总算来了。”只不过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不由自主的瞥向刚才那位汉子,汉子这次倒是很聪明,没有搭话,腰躬得很低,头更低。凌苍穹心下感慨:“真实条懂事的狗啊。”而令人感到惊奇的是,汉子似乎看透了自家主人的心思一般,毫无征兆的蹲下身,轻轻的擦拭起凌苍穹那双因为路过的人太多,而沾惹上尘土的靴子,凌苍穹轻声笑道:“赏。”
汉子入同做梦一般,夸张的五体投地,激动道:“谢爷赏赐。”因为汉子知道,这声出自凌苍穹口中的赏酒精有多么值钱。
不过,当凌苍穹看到那个肥胖的张大老板身后背着的少年时,又不禁皱起眉头,但他不忘吩咐汉子道:“还不快去帮张大老板?”
汉子顿时喜形于色,“是,城主。”几乎在回答凌苍穹的同时,汉子脚步已经在移动,眨眼之间,已至张大老板身前,汉子躬身行礼后,接过夏樊,直接横抱在手里,不该问的他一句也不会问,尽管手里的少年看起来很是陌生。
张大老板终于直起腰版,冲着凌苍穹点头道:“谢城主。”
凌苍穹随即动身,笑盈盈的朝张大老板走了过来,老板娘顿时心情忐忑,一脸错愕的行礼请安,“见过城主大人。”凌苍穹手掌微抬,一股无形的劲力将老板娘扶起后,微笑道:“嫂子不必如此啊。”然后他用力的耸了耸鼻子,顿时察觉到弥漫在空气中微弱的血腥味,而那血腥味的来源正是张大老板的手臂,凌苍穹急忙握住张大老板的手臂,忙问道:“张大哥,是谁伤的你?”
老板娘正想回答,哪怕话已到喉咙,却再次被张大老板的眼神给生生瞪了回去。
凌苍穹看破不说破,双手负后,静静等待张大老板的说辞。
张大老板叹息道:“唉...这事一时也说不清楚,日后凌城主有空,再当闲事说与城主听吧。”
凌苍穹顿时一副大失所望的表情,只因凌苍穹早已知晓此间缘由,毕竟只要是徽州城的地界,便会安插他凌苍穹的眼线,更何况那么大的一座酒楼了,可他从不喜欢拆穿别人,就好像他不喜欢别人在背地里拆穿他的伪装一样,因为他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看别人“演戏”,而不是给别人演戏,况且这些活人现演出来的戏,比起那些读书人写的话本子可有趣多了,此刻,他只觉得可惜,这么好的胖戏子,还没开始表演,演出就已经结束了。
凌苍穹高声道:“来人,把府里最好的紫云草拿过来。”
一声起,声声起,紧接着,诺达的凌府很快便将这声命令传达到药房。
不多时,便看到一位丫鬟打扮的少女端着一张红木盘子急匆匆的小跑出来,只不过少女刚出府门没几步,一个中年男人也跟着跑了出来,而且随着男人越来越靠近,那一股浓浓的药香味越来越浓郁,仅仅闻到这股药味,张大老板胳膊上的疼痛便少了些许。
“宋神医!”凌苍穹转过身笑着迎过男人,宋神医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但两鬓已然斑白,面色更是苍白如纸,仿佛已经是病入膏肓一般,据传闻,这位名满江湖的宋神医虽然有活死人,肉白骨的本事,但每一次治病救人便会损耗自己的生机,导致只跑了这么几步,便累的气喘吁吁,若不是凌苍穹那双有力的双手搀扶着,看起来随时都要瘫倒在地一般。
凌苍穹紧紧握住宋神医的双手,搀扶着宋神医道:“宋大哥可一定要保重身体啊,新纳的几房小妾先放一放,等身体好点。”
宋神医难为情的叹道:“城主说笑了,莫说几房,就现在这一房就够我受的了,到底是人老了,无福消受了,这些丫头,也只有张大老板这样的汉子才经得起了。”
人在旁边站,祸从天上来,仅这一句话,张大老板便被身旁的老板娘白了好几眼,无奈之下,张大老板只好冲着老板娘摊开双手,一脸我什么也不懂的表情。
凌苍穹打个哈哈,确保宋神医能站稳后,将丫鬟手里红木盘子上遮盖的红布揭开,果然是一株已经几近干枯的紫云草。一旁的宋神医用力的吸了吸鼻子,陡然大喜过望,啧啧道:“这这这....”竟然一时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凌苍穹大吸一口气,将那株紫云草揉作一团塞进嘴里,大口的咀嚼起来。
张大老板大惊道:“城主...”
在场的人都知道紫云草乃是天底下至苦之物,但见凌苍穹镇定自若,微微摇摇头,紧接着,将嚼碎的紫云草吐在手里,道:“这玩意儿还真他奶奶的苦啊。”
话音未落,凌苍穹一把拉起张大老板的手,张大老板立刻揭起阔袖,由着凌苍穹将药涂在伤处,顷刻间,张大老板伤处,一股难以言说的清凉之感席卷全身,尚且不断浸出鲜血的伤口很快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宋神医感慨道:“在下实在愧对神医之名。”
丫鬟早已麻溜的跑进府里,看样子是去拿给凌苍穹漱口用的水。
张大老板顿时眼眶湿热,感动地说不出话来,想要跪伏在地但被凌苍穹及时阻拦,老板娘更是在一旁不住的谢恩。
凌苍穹似乎知道他们这些人都想表达些什么,索性摆摆手,直接问宋神医道:“这少年可还有救?”
宋神医这才反应过来,犹豫片刻道:“在下来此本来是听城主着急要紫云草,还当是城主大人受了什么皮外伤。”然后,宋神医意识到此番话语有些不妥,咳嗽两声,急忙补充道:“但在下转念一想,似城主这样的修为,又怎么会受伤呢,于是在下又想到有可能是与城主亲近的人受了伤,看来,是这样了。”
凌苍穹呵呵笑道:“宋神医说的不错,是与我亲近的人受了些伤。”
张大老板跟老板娘同时一怔,没想到凌苍穹会给自己一个天大的面子,难道他早已经对天下一家客栈的真正底细有所察觉?张大老板没来由的心中一紧,可又瞧着夏樊越发紫黑的面容,咬牙道:“有劳宋神医了。”
凌苍穹不置可否,微微一笑。
宋神医顿时明白些什么,赶忙弓着腰朝汉子怀里的夏樊走去,随后替夏樊把起脉来。
可看着宋神医那紧皱的眉头,张大老板的一颗心悬得越来越高,即便如此,他还是决定不问,尽管已经被凌苍穹发觉少年对于自己的重要性。
凌苍穹瞥了眼身旁人的表情,神色,笑而不语,既然如此,不妨让府里的哪些客人再等等,他莫名的有种预感,这夜并不太宁静,就好像一出引人入胜的大戏即将开始,他这个戏班主也才刚刚开始着手准备,他要做的只需静静等待着一个一个的戏子入场,然后真正的好戏也才要揭幕,更何况,自己期待的看客都没有到齐,那就更没有提前开始的必要了,因为戏若只是给不懂戏的人去演的话,将显得很是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