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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在那东山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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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面金宝萍的儿子郑浩然扑哧一下笑了,十四五岁的少年,有些公鸭嗓,“呵呵,你要是没人管,准保吃的比你姐还肥!”

    万晓莹哥哥家的女儿万倩,八九岁的样子,听了忍不住大声地笑,笑得停不下来,她妈妈十分尴尬,却是制止不住女儿的笑声。

    金宝萍用胳膊肘拐了儿子一下,“吃你的吧!”

    诚诚听出这不是好话,怒目,“不许笑!浩然哥哥坏!倩倩姐姐也坏!”

    “就你姐好!还不是见你一回揍一回!”万倩收起笑,站起来,指着表弟大声反驳。

    “你撒谎!”诚诚也站起来,大喊。

    “我没撒谎,我妈说的!”

    诚诚虽站起来了,却只能在餐桌上露个脑袋,反而更加没气势了,“就好!就好!气死你!”他忽然跑过去推了一把表姐的肚子,转身又扑到沈梦昔怀里,他姥姥急忙去扶万倩,已是不及,万倩跌坐在地,放声大哭。

    这孩子嗓门真大,带着穿透力回荡整个房间,仿佛立体环绕。

    大人孩子乱作一团,沈梦昔只觉得一个头俩大,放下了筷子,心中可惜:白瞎了一桌好菜。

    ******

    东山小区的房子虽没装修完,但沈梦昔还是没有留宿金家。严格意义上说,一个孩子,父母离异再婚后组建的家庭,已经不能算作自己的家了。

    万晓莹假意挽留了两句,诚诚也哭唧唧地拉着她,他倒是真心。也不知这孩子喜欢她什么,那么粘她。

    捏捏他的胖脸蛋,沈梦昔说,等东山房子装修好了,让他去住几天,这才撒手放行。

    902装修极其简单,但用料绝不简单。金宝库亲自监工,换了塑钢窗和防弹玻璃,其他用料也都是精挑细选。

    厨卫已基本完工,只差个进口坐便器没有到位,橱柜也差最后的组装,只等洗碗机送来。另外床、衣柜和书桌还一时不能到位。

    沈梦昔在房间里走了一圈,脚步声都带着回音。

    她又去住了快捷酒店,周六早起就去东山锻炼,山下一群阿姨在跳舞,还有跑步的、爬山的,撞树的、打太极拳的,五花八门。

    沈梦昔没有沿着盘山路走,而是直接爬到山顶,极目远眺,这里可以看到大半个城市。滨城是个半岛城市,多山多树,可谓是半城高楼半城山。

    沈梦昔上山时,发现一个没人的亭子,雪灾后重新修缮的,是个吐纳的好地方,下山时就绕过去了。

    盘膝坐下吐纳,心神愉悦,沈梦昔觉得在这里练功,效果事半功倍。

    就早上这一会儿功夫,她竟然又打通了第三条经脉,顺利得不可思议。

    她跳起来,站在亭子边的长椅上,仰天长啸,惊得林间鸟儿乱飞。

    真是心旷神怡,她慢慢在亭子里打了一套拳,通体舒泰。一回头,一只松鼠蹦蹦跳跳进入亭子,离得远远地看着她,沈梦昔收了功,从武陵空间拿出一颗核桃来,抛了抛,“来,吃核桃!”

    小松鼠显然是和人打交道惯了的,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核桃,两下子就窜了过来,沈梦昔将手向后一躲,“哎~,你不能抢!”

    小松鼠有些羞恼,黑眼珠子控诉地瞪着她,那眼神让沈梦昔开心地笑,摊手伸向它。小松鼠飞快伸出前爪,抱起核桃,转身就跑,大尾巴刷过沈梦昔的手背,有些痒痛。

    “小家伙!”沈梦昔笑,出了亭子,在小路上又见一头小鹿,躲在一棵树后,露出半个屁股。

    沈梦昔扑哧一笑,它惊慌地一下弹起来,蹦跳着逃开了。

    沈梦昔慢悠悠下山,边走边想,这座山,居然护佑了这么多的小动物!而且空气还这么好!这么适合练功!怎么办,居然有些喜欢这个地方了。

    山脚遇到一个七八十岁的老爷子,打量她一番,拦住问,“丫头,你听着没,刚才山上有什么叫唤?”

    “听到了,一声长啸。”沈梦昔憋笑。

    “你也听到了?我还当是人老了,幻听了,那动静听着像是那凤鸣龙吟,你看满山的鸟儿都飞来飞去的!”

    “哟,您还听过凤鸣呢?”沈梦昔笑。

    “反正就是好听,让人,让人打心眼敬畏!”老爷子眼睛闪着精光,组织着语言。

    “都说百鸟朝凤,要真是凤鸣,鸟儿还能吓得满天飞吗,不都凑过去啊!”沈梦昔打趣。

    老爷子半天不知道怎么反驳,最后神秘兮兮地说:“反正啊,你以后天天来山上就没错,现在年轻人早起的可不多,都是俺们这些老东西。我一看你就是个精的!来吧!山不在高,有仙则灵你知道不,咱这东山,别看不高,灵着呢!”

    沈梦昔笑着点头,“哎!听您的!”

    老爷子高兴了,笑着到小径边,去撞树了。

    303寝室的小伙伴们,发觉从前那个死肥宅女金欢喜,不知何时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变了,虽然还是很胖大,但是你一和她接触,就会很快忘记她的容貌体型,只留心那种融洽的亲和氛围。

    其实,沈梦昔并没刻意与人为善,她早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这种莫名其妙的亲和力,和金宝库的财运一样说不清楚。

    转眼又是周五,沈梦昔一身轻松从洗手间出来,她昨晚在睡梦中打通了第五条经脉,一早检视,分外高兴。

    出去遇到睡眼朦胧的杨欣怡,她一走进卫生间,嗷的一声叫退出来,“臭死了!金欢喜,你拉的什么东西啊?”

    沈梦昔哈哈大笑,“当然是米田共啊!”随着经脉渐渐疏通,各处淋巴淤堵也变得畅通,体内毒素和废物都排出身体,也难怪会熏坏杨欣怡。

    周一气温还是二十度,到了周五气温又骤降到了五度,好多人都染了风寒,教室里不断有人擤鼻涕,接连几个老师讲课都是鼻音浓重。

    下午放学,沈梦昔穿着姚静给改过的一身秋装,黑色打底毛衣,黑色阔腿长裤,外面配了驼色羊羔毛短外套,齐肩头发披散下来,又化了精致的淡妆,还配了一块手表,朝着校门口走去。

    ——她要去参加金宝库几个朋友组织的宴会。

    金宝库看着女儿上车,毫不吝惜地连声夸赞,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副驾坐的是万晓莹,也笑着赞了一句。

    沈梦昔坐到后排,金嘉诚在后座喊着,“姐姐姐姐我好想你!”整个人又扑过来,沈梦昔一手支住他额头,一手捏捏他脸蛋,”乖。“

    车开了足有一个小时,才到了开发区一个私人会所,门面虽不十分显眼,但却有服务生一本正经检查请柬。

    临下车,万晓莹忽然对儿子郑重地说:“诚诚,你今天就跟着姐姐,一定要听姐姐的话!”

    “好啊好啊!”诚诚大声喊。

    “别喊!说话声音要小!”万晓莹喝道。

    沈梦昔纯粹是看在金宝库为她尽心装修房子的份上,才屈就着来参加什么宴会的,她看向金宝库,咬着牙说:“呵,怎么看你都不是让我来长见识的,是存心让我给你们看孩子吧?”

    “胡说!”金宝库脸色胀红。

    沈梦昔又哼了一声,“金嘉诚!下车!”

    “是!”诚诚解开安全带,跳下车,一把搂住沈梦昔的大腿。

    “撒开!立正!”

    “是!”诚诚立刻站好,笑嘻嘻地看着沈梦昔。

    沈梦昔看看万晓莹气结的样子,“呃......不然,你还是自己带吧。”

    万晓莹深呼吸两次,扭过头去,——我要是能管得住,还轮到你呵斥我儿子!

    她挽着金宝库的胳膊袅娜地朝会所大门走去。

    “那我们走吧,金嘉诚先生。今晚有很多人参加宴会,你如果像生日那天一样放肆,咱们就断交!”

    “什么是断交?”

    “就是以后不见面、不来往。”

    “我生日你也不来了吗,过年你也不来了吗?”

    “对。”沈梦昔很严肃。

    “那我听你的话!”

    沈梦昔与他击掌。

    金宝库在招手,姐弟俩快走几步,跟在金宝库夫妇身后也进了会所。

    走过一条嵌着壁灯,挂着油画的走廊,推开一扇极高的门,传入耳朵的是轻柔的音乐,......和爽朗的放肆的无所顾忌的大笑。

    这笑声让沈梦昔她有些呆,一切似乎和她预想的不大一样。

    这间装潢考究的屋子很大,看上去有两百个平方,四个承重柱,将房间巧妙间隔成几个不同的功能区。

    已经来了十多人,女人孩子占了大半,几个和金宝库年龄相仿的男子站在窗边,不知说到什么,齐声仰天哈哈大笑,声振屋瓦。

    看到金宝库进来,其中一人指着他喊:“宝库!裤裤!”

    金宝库立刻笑骂道:“二根子,有孩子在呢!”

    一个身材不高,微微有些将军肚的男子,指着沈梦昔说:“宝库,这是欢喜吧,长得跟她妈真像啊!也幸亏没像你,不然肯定嫁不出去,哈哈哈!”

    那人笑到一半,看到万晓莹,有些尴尬,改口道:“诚诚更像他妈妈,真好!哈哈,哈哈!”

    万晓莹得体地笑着没言语。

    金宝库浑不在意,对一双儿女说:“还不叫江大大!”

    沈梦昔牵着金嘉诚的手,喊了一声“江大大好!”

    金嘉诚的小手被捏了一下,立刻乖觉地喊:“江大大好!”

    “好好好!好些年没见着欢喜了,女大十八变了!”江大大笑着夸沈梦昔。

    “欢喜,你江大大,是爸爸当兵时的老班长,一直是爸爸的人生榜样,还有这些大大叔叔,也都是爸爸过命的战友!”

    那个被唤二根子的说:“哪来的叔叔?全都是大大!你爸瞒了岁数,年龄最小了。”

    沈梦昔微笑着和他们点头致意,“各位大大好!”

    诚诚也跟着喊:“各位大大好!”

    金宝库满意极了,哈哈地笑起来,又小声低头问那江大大,“领导什么时候到?”

    “情况有变,领导直接回京城了。咱们也别白张罗,今晚喝个痛快!”

    “走了?”金宝库一脸遗憾。

    那边坐着聊天的,是五个女人,万晓莹走过去和她们打招呼,态度十分谦卑。

    五个女人,个个装扮精致得体,年龄都在四十多岁,万晓莹最年轻,显得有些特殊。

    沈梦昔和金嘉诚挨个叫了人,又被带到屋角的沙发上,那里坐着三个二十岁上下的青年男女,看到他俩,都点了点头,另有两个十来岁的男孩,拿着平板电脑看动画片,根本都不抬头。

    诚诚懊恼极了,他的平板电脑都没带来,都怪妈妈不让他带,他急得想哭。

    沈梦昔早留心他的情绪,捏捏他的手,轻轻从鼻子里发了个上扬的警告的“嗯——?”,诚诚立刻乖了,“姐,我听话!你别和我断交!”

    身后传来扑哧一声笑,沈梦昔回头看,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飒爽的短发,身姿挺拔,她摸摸诚诚的头发,“诚诚别学他们,把眼睛都看坏了。”

    又笑着对沈梦昔说:“欢喜你来了,我们有好多年没见了!”

    “你好!”沈梦昔一把捞回往人家平板电脑跟前凑合的诚诚,“诚诚,叫人啊!”她希望诚诚可以顺带叫出这个女孩的名字。

    诚诚站好了,眨巴着眼睛,看着女孩,“人。”

    女孩笑得前仰后合,沈梦昔也忍不住笑了,“臭小子!”

    那边酒席就绪,大人孩子分坐了两桌,沈梦昔自然跟孩子们坐一桌,那女孩将这桌十来人照顾得周到妥帖,她是今天东道主江世杰的女儿,叫做江海贝。

    沈梦昔从她那里得知,这些男人当年都是一个班的战友,一起上过战场,他们班有六个战友牺牲了,余下六人,转业后都陆续来到滨城发展。

    席间,江海贝将沈梦昔介绍给其他几个年轻人,“这是胡曼莎,这是罗子龙,这是邱震霆。欢喜这几年没跟咱们聚过,以后大家多多关照她吧!”

    几人就都笑着问好。

    诚诚忽然站起来,“大家好,我是玉棠海景幼儿园大二班的金嘉诚,我是我姐姐的弟弟!”

    江海贝笑得不行,“诚诚,哥哥姐姐早都认识你了!不用再做介绍!”

    “......再认识一次也没关系!”

    大家又笑。

    “那个......你俩看啥呢?”诚诚歪头去看平板。

    他旁边两个男孩,也都是七八岁,一边吃饭,一边看平板,对其他人的举动完全无视,听到诚诚问起,才抬起头来,淡淡说:“我叫周雄,我哥是周英,他在沪市上学,他是罗子勋。海贝姐,你们吃你们的,别管我们,反正也不让喝酒!”

    那孩子虽做自我介绍,却是对着江海贝的,完全不看沈梦昔和诚诚。

    沈梦昔不在意,诚诚却有些难过,沈梦昔笑着捏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