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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既然都改成爱情片了，后面这些营造恐怖氛围的镜头和音效为什么还留着？”电影结束，唐鸿有些不解，转过头问道。
《秘语17小时》的定位很有问题。
说是爱情片？不单是。
说是恐怖片，也不是。
观众看到最后都会产生些许莫名其妙，很容易就能看出其中剧本的空洞和剧情的无力感。
“这也是亡羊补牢了。”章鸣苦笑了一下，“从剧本开始就不得不删改很多东西，在目前的审查制度下做成这样，我自己觉得已经相当对得住人了。”
顿了顿，他又说道，“至少，电影局还能通过这部电影还批准它参加电影节。”
章鸣的第一部电影《巫山云雨》，在当时被东京电影节连续三年邀请参展。但主管部门以该片“艺术质量差，风格晦涩，调子灰暗”为由谢绝。同样遭受这种情况的还有贾章柯的《小武》。
闻言唐鸿也无奈地叹了口气，“至少现在的审核比以前宽松多了。”
“好了导演，你快上去，大家都等着你呢。”看到气氛有些沉闷，张雅林岔开话题提醒道。
在电影节上，影片放映结束会进行一个简短的交流环节，导演会上台回答来自媒体和观众的问题。
等章鸣上台后，张雅林凑了过来，“对了唐鸿，你拍的是恐怖片？”
她问过章鸣，但他也不知道唐鸿究竟拍的是什么电影。不过在会场上他们看过电影海报，上面的僵尸让他们俩印象深刻。
恐怖片？还过审了？
电影节选中的恐怖片肯定不是那种故弄玄虚的片子，一定会非常惊悚才对，这也是最让他们惊讶的地方。
他们的电影就是因为太恐怖才过不了审的。
“不是的，我拍的是喜剧片。”唐鸿知道她在想什么，摇了摇头笑着解释道。
喜剧？
莫非是《僵尸先生》那种类型？
张雅林闻言一头雾水，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僵尸和喜剧有什么关系。等章鸣回来后听到这个回答同样也是愣了一下。
不过电影马上要开始了，他们也没有继续问下去，究竟什么样一会儿就知道了。
第二场的观众也陆续进场，大部分都是男性，大概都是看了海报对僵尸题材有些兴趣。
灯光暗了下来，电影开始。
刚刚开始，僵尸直接出现在屏幕上。
观众们并没有因为JumpScare受到惊吓，反而都蹙起眉头。
这僵尸的发型是精心打理过的，一点都不凌乱。要不是脸上画着妆都认不出这是僵尸，看起来也太不专业了。
还有女主角不停的尖叫、僵硬的演技、迟迟不落的斧头……
没等观众开始吐槽，一声“咔”响起，他们才发现这是个剧组，正在拍戏。
看到女主角因为演技NG了42次被导演怒吼，观众们稍稍松了口气，在心里面安慰自己，前面的尬演应该只是剧情需要。
不少观众还注意到了这是一段长镜头，不由得有些期待起来。
但随着剧情继续推进到男、女主和化妆师在拍摄间隙尬聊，他们彻底绷不住了。
为什么角色们的眼神一直飘忽不定？
为什么他们的台词那么生硬尴尬？
为什么化妆师要莫名其妙地展示自己的防狼术？
观众们有些躁动，但渐渐还是安稳了下来。
在一些电影节，为了表示对电影的尊重，在放映过程中观众很少会直接出声来表达自己对影片的不满。他们会在电影放映结束后，用踏地板来代替嘘声，表达自己对影片的态度。
前面也说了，岛国的电影体制还不完善，自然也没有这样的传统。不过最起码的礼仪还是有的，毕竟在场有好多外国人，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别人对这个国家形象的认识。
一旁的章鸣倒是没说什么，他知道唐鸿这么拍肯定是有自己的用意。评委会又不是傻子，片子的质量都不看就允许参赛。
这时厂房外的工作人员突然遭遇僵尸袭击，被喷了一脸白色液体。这一幕倒是让不少一脸愤懑的观众笑出了声。
这到底拍的是什么啊？难道是喜剧片？
在座的人们心里浮现出了一个莫名的想法。
这时候他们反而不去纠结这僵尸的攻击方式怎么这么奇怪，为什么不直接扑上去咬人了。
果然，僵尸闯进屋里和人们扭打起来的时候，他们分明看到录音师在一旁淡定地坐着。
这是穿帮吧?
这绝对是穿帮吧？
审片子的人是脑袋有包吗？
尤其是看到导演冲出门外，对着镜头大喊，“摄影机不要停！”，观众们更是直接蒙了。
再业余的导演也知道，拍摄过程中绝对不能看摄影机，因为这会打破第四面墙。
不过电影里的BUG实在太多，他们已经懒地吐槽了。
随着僵尸追逐战开始，大家已经不把这部片子当做什么惊险刺激的恐怖片了。
镜头上溅到了血，突然从镜头外出现一只手拿着纸巾擦拭起镜头，还引得全场爆笑了起来。
后面这样的情形比比皆是。
镜头视角忽然趴在了地上，镜头里没人也没有挪动。
化妆师要砍死被僵尸抓到的女主角以防感染，让女主角在逃亡过程中进行了一段长达一分钟的尖叫，镜头给的还是特写。
之后化妆师莫名奇妙被砍死，斧头都插在脑袋上，却又突然死而复生跳了起来。
当最后画面定格在女主角站在天台上的法阵上45°仰望天空，演职人员名单开始滚动起来。
观众们一脸懵逼。
这就完了？我这是看了个干什么？
前排坐着的导演们发现了不对，时长太短了，这才半个多小时。
果然，有些观众们刚起身准备离场，画面突然一闪，时间跳转到一个月前。
？
有反转？
人们意识到后面才是关键，又坐了回来，投入到影片中去。
原来，观众刚刚所看到的，是电视台制片一拍脑子想出来的好戏。他们找到正在天台拍哭戏的导演，希望他为电视台新开的栏目拍摄一部僵尸片，但有两个要求。
第一，现场直播；
第二，一镜到底。
在座观众瞬间明了，这里是在解释前面的那段长镜头的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