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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黎明在傅雨樱说话的时候全程紧盯着她,即便半张脸遮挡住,也还有半张脸可以看出一个人细小的表情变化。
他在醉梦宗接触的人简直数不胜数,各种人都有,所以负责中间联通责任的他,非常善于透过一个人的表情看穿这个人的内心。
但之前他并没有看穿傅雨樱的表演,也许是他默认所有来的人都是敌人。
他本来请看这个女子,所以开始从她下手,但后面他明白此人比自己强。女子强于男子情况很少,醉梦宗这一行就更是看不到,他们眼中绝大数的女人都不算人。
他这种人就算下场凄惨也不奇怪,他也想过死在这里的可能性。但如果能逃走,他和醉梦宗绝对不死不休。
“我在醉梦宗待了二十五年。”田黎明坐了下来,向后一靠仰着头徐徐说道,“八岁的我和刚断奶的妹妹成了孤儿,父亲死在流民手里,因为施舍了他们几个窝窝头,结果哄抢下被活活踩死,母亲在妹妹出生的时候就死了。”
傅雨樱见田黎明竟然说起自己的往事,便知道对方是决定给予信任,虽然这份信任更多的是无路可逃之下产生出来的。
她也席地而坐,但入伏依旧抱着剑保持着警惕。
出门在外任何人他都不会相信,这关乎小姐的安全问题,他可是接到了其他人郑重的托付。
“亲戚将我家洗劫一空,我什么都做不到,奶娘也因为没钱走了,好在我妹妹已经断奶了,可是我连米汤都弄不到,只能每次去亲戚那里祈求,明明那些都是我家的钱。我对他们的恨,对那些流民的恨,对人的恨日渐增加,不到三个月的时候,抢我家钱最多的那个亲戚最小的儿子丢了。
他们全家因为这件事情陷入绝望,因为偷走孩子的人是醉梦宗的人,他们不敢也不能为了一个孩子全家遭受报复。但后来不到二十天他们找回了孩子,不过是尸体,没有折磨,是直接钝器打头打死的。
官府断案表示应该是一群小孩不听话哭闹,其中一个被拉出来杀鸡儆猴了。因为这样的事情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下他们全家都快疯了,我看着他们那副样子心里爽快极了。
所以我去了醉梦宗,只有八岁的我带着妹妹。”
“送货上门?”傅雨樱不是在吐槽,而是在嘲讽。
虽然能明白他所说的那种报复的快感,可是八岁带个婴儿去醉梦宗,不是送货上门是什么?生怕被买晚了,身价低了?
田黎明面无表情:“嗯,醉梦宗的人也这么觉得。我几经打听才知道醉梦宗有家刚开不到两年的赌场,我就去了。我骗门口的人是母亲让我给父亲来送钱,结果我就进去了,赌场就是这种地方。除了钱什么都不看。
我直接找了看上去是管理者的人,开门见山的说我想加入。对方是个上了年纪,看上去好像很好说话的老爷爷,现在再看不过是个人生经验丰富的老狐狸而已。
其实从孩童时期就加入醉梦宗的不止我一个,所以那个时候我那种发自内心崇拜他们的目光,让那人看到了同类的感觉,才收下我吧。也因为加入醉梦宗,我妹妹能健康长大,不用担心一个婴儿会吃了上顿没下顿,什么时候死都不奇怪的事情发生。
我也在正式为醉梦宗开始工作开始,借用醉梦宗的力量将我想报复的人全都报复了一遍,有的死了,有的生不如死,哪怕到现在,我也不后悔。”
傅雨樱知道田黎明说的是真的,他真的不后悔,他的目光能很明显看出这一点。
“那你现在叛逃,你之前说是你妹妹死了,她的死因想必就是原因吧?可是加入醉梦宗的你,道德感极低的你,为什么还会激动到这种地步,我真的很好奇是什么还能激起你那微乎其微的道德感……
或者不是道德感作祟,是属于你的东西被动了吗?你妹妹对你来说是最重要的家人,她死在了醉梦宗手里。可醉梦宗没必要那么做,你明明是通缉单上都会标注出来的重要人物。”
傅雨樱是真的奇怪到底是什么情况,一个在醉梦宗待了二十五年早就没有什么道德感的人,到底因为什么样的情况,会和醉梦宗闹翻。
田黎明突然笑了起来,好像是嘲笑他自己的那种,声音憋在胸腔里听起来有些压抑。
“是啊,我太过融入醉梦宗,都忘记对常人来说醉梦宗的人都不是人。我以为的自始至终都是我以为,我以为我妹妹嫁给了一个合适的人,我不要求对方对我妹妹多宠,至少把她当做自己的女人的基础上照顾。
然而我妹妹死了,不是死于女人之间的争宠,不是死于丈夫或长辈的殴打辱骂,而是死于淫乱。其他人会如何我不管,其他人因为醉梦宗怎么样我也不在意。可是我妹妹那么小小一只从我手里一点点养大,她是世界上我唯一的亲人,我虽然让她知道世界的阴暗,但我给她看那些阴暗是为了让她学会自保。
可她死了,在一次七男六女的淫乱中,其中还有她的丈夫,就是她的丈夫将她送上了死亡。是我亲手帮她选的,醉梦宗的高层,年轻有为,哈哈!太讽刺了,这些我以前称赞他的形容,太讽刺了啊!
最讽刺的是罪魁祸首以为我和他在看待我妹妹这件事情上是一致的,跑到我面前说那些令人恶心的话。那个人不是别人是我妹妹!是我从小保护到大的妹妹!他将她当做和其他无关紧要的女人一样的女人!
那是我第一次失去道德感后感觉到想吐,也是第一次回想起我最初进入醉梦宗的崇拜是那么可笑。我以为他会将我妹妹当做家人,醉梦宗的人再没道德,也不会对喜爱的家人下毒手,虽然也有这样的人,但还是少数的。然而他就是那个少数。
说实在,我杀了他的时候,第一次感觉血那么脏,他太脏了,脏的我跑的路上都吐了。”
入伏紧皱眉头,目光中没有什么怜悯,这不过是恶人自有恶人磨罢了。二十五年,可想而知他为醉梦宗提供了多少利益,害了多少人。
而傅雨樱只是面色平淡的问道:“你的呕吐和反胃更多不是来自这个人,而是你自己的错误选择吧?”
感觉到对方的肮脏,也是因为透过对方看到了自己身上的污浊,所以才会有那么强烈的生理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