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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失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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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夫揪着胡须的手,一用力,扯下好几根。

    嘶……

    真疼!

    四周人群逐渐安静下来,一个个盯着躺在地上的小人,鸦雀无声。

    周氏僵硬地转过头,试探着问:“可可,我是你娘,认得我吗?”

    徐妮可呆呆地摇头。

    蹲在另一旁的徐大树结结巴巴道:“可…可,我是…你爹,还记得不?”

    再次摇摇头。

    一旁的老妇人震惊万分,推开徐大树凑上前问,“乖孙女,阿奶呢?认得阿奶不?”

    见她还是摇头,周氏绝望了,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将一旁的三个男孩拽过来,一个个指着介绍,“可可,这是你大哥徐大壮,二哥徐二壮,还有弟弟徐壮壮。”

    说完,满含希冀地盯着她,“怎么样,有印象吗?”

    徐妮可很惊讶,再次仔细打量起来。

    大的两个,年龄应当在十三四岁左右,穿着粗布短打,身板瘦瘦小小的,但看着精神头不错。

    小的那个,身体就有些羸弱了,身上的衣服很大,即使往上挽了一截也极不合身,露出干干瘪瘪的胳膊腿儿。

    三个男孩听见可可不记得他们了,一个个指着自己,争着介绍。

    “可可,我是大哥,你的毽子,我做的!”

    “我是二哥,可可,你记得吗?我经常背你。”

    “可可,我是壮壮,你不要不记得我……”说着就又要哭。

    徐妮可看见他们着急的神情,心情莫名沉重,却还是摇摇头,眨着懵懂大眼问:“我,我是谁呀?”

    心里却在哀嚎:天啊,放过我吧,我又不是你们口中的可可,说不认识就真不认识!

    徐大树和周氏一愣,完了,莫不是砸坏了脑袋,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自打可可出生,反应就比正常小孩慢半拍,学东西也比不上双胞胎的壮壮,这下可好,直接傻了!

    老妇人忍不住扑倒在地,抱着她嚎啕大哭,“阿奶的乖孙,怎么这么命苦!小小年纪就遭这么大罪,真是没天理啊!”

    徐大树夫妇也忍不住抹泪,好好的闺女怎么就傻了!

    尤其是周氏,边哭边捶自己胸口,“都怪我没有看好可可,可可要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呜呜……”

    徐妮可一脸黑线,咋的了?她咋就成了傻子?

    还有,能先放手不,快憋死了都,原来,这装失忆也是有生命危险的呀!

    老大夫看着眼前一大家子鬼哭狼嚎,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额头上青筋直跳,嘴角直抽抽,瞬间没了好脾气,暴喝一声,“一个个要死要活的,人还没死呢!都起开,让我看看!”

    夫妇两人一听,瞬间像抓住了一个救命稻草,忙跪在大夫身前,“哐哐”磕了几个响头,“大夫,求你一定救救我家闺女,她才十岁多,以后可怎么办啊!”

    两人泪流满面,额头红了一大片也顾不上,只一个劲儿求着老大夫。

    留着胡须的老大夫心情沉重,虽说这种情景见得多了,可总是不能适应,伸手扶起两人,“行了,你们先让让。”

    徐妮可无语,望着周围一大家子,这误会可闹大了,她没想变傻子呀!

    双眼直勾勾盯着老大夫,救命!您老快救救我!

    老大夫蹲下身子,凝神细细把脉,脉象柔和有力,节律整齐,脑袋里并无淤血。

    仔细观察额头的伤口,看着恐怖,实则并未伤及筋骨,血也止住了。

    翻了翻眼皮,瞳孔清晰,眼白无杂物,属于正常形态。

    他皱紧眉头,精神头也不错,人应该没事才对,不应该出现失忆的症状啊!

    于是开口问一些生活常识,“一个月几天啊?一天多少个时辰啊?饿了吃什么?渴了喝什么?困了怎么办啊?”

    徐妮可一一作答,答得可认真了,生怕被当成傻子!

    老大夫眉头皱得更紧了,回答一清二楚,说话条理清晰,明显不傻,怎么这些都记得,偏偏把人忘了?从没见过这种情况。

    许久许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摇摇头对夫妻二人说:“老夫行医多年未曾遇到过此等病症,不过就目前状况看,除了不认人倒也并无大碍。

    我瞧着人也并不傻,可能是一时刺激过重好多事情忘记了,回去好好养着,多在她耳边念叨念叨,也许慢慢就能恢复。”

    夫妻俩听闻闺女没事,大喜,只要没傻就行,忘了就忘了吧,可可年龄还小,想不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又朝大夫磕了几个响头。

    老大夫连忙侧身避开,拉起两人,“老夫回去开两副补气养神的药,待会儿你们派个人去家里取,没事就先回了。”

    说完径自分开人群离开,再被磕头下去他可真要折寿了!

    “好的好的,您老慢走,一会儿我亲自去。”徐大树在后面连连拱手作揖,闺女不傻,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下了。

    四周众人见徐小可没事,也替他们高兴,三三两两出言安慰。

    徐大树见此,心里十分感动,对着众人不停鞠躬道谢,“多谢乡亲们关心,我闺女没事了,这就带她回去,大伙儿也都忙去吧。”

    一个体格壮硕,穿着青布短打,看起来三十来岁的壮年回答:“大树,那我们继续搭房子去了,你先送可可回去,别着急,有大伙在呢。”

    徐大树再三道谢,人群才逐渐散开,嘴里还议论着,可可小姑娘命真大,那么高的悬崖摔下来都没事,回去要叮嘱自家孩子不要去高处等等。

    等人散得差不多,徐妮可才强撑起一只手,想从地上起来,一旁伸过来一双手,“可可,大哥扶着你,要站起来吗?”

    “不用,不用站起来,娘背你回去。”周氏说着就要上手,却被徐大树抢先一步。

    “闺女我来背。桂花,娘,你们也回去吧,天色看着不早了。还有大壮、二壮、壮壮,你们都回去,不许在外面闲逛!”

    “好,好,大家都回去,一起回去。”老妇人附和着跟上,上天保佑,还好是虚惊一场。

    徐妮可趴在徐大树背上,左边是老妇人扶着,右边是周氏托着,后面还跟着三个男孩,不知怎的有点想哭。

    记忆里她自小被父母遗弃,是奶奶一手拉扯长大,要不是村里面有补贴,说不定早饿死了。即使这样,小时候总想着长大了能去找父母,幻想着一家人团团圆圆的画面。

    后来见面才慢慢明白,他们早就忘了她,她就是一个累赘,是他们人生的污点,他们早已组成了新的家庭。

    后来奶奶去世,她一个人奔丧,一个人处理后事,离开了从小长大的山村。

    再后来,她的事业越做越大,有了很多电视采访,这时却跑出一堆亲戚,将她的工作和生活搅得一团乱。

    吹着风,感受着身下传来的阵阵暖意,徐妮可眼眶浸满了泪水,嘴角渐渐翘起。

    也许重来一世,是老天爷的补偿,她将迎来新的人生,不是有句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的福气说不定刚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