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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已是擦黑儿,刚走出房门,就听见舅舅叫她。
“可可,醒了?快过来!”周虎刚将削好的竹竿抱到一边,一抬头,见徐小可朦朦胧胧走出房间,睡意犹存。
“舅舅,你们都回来了啊!”她眼睛眯成一条缝,睡眼惺忪,打了个哈欠,语气中还带着几分倦意。
周氏起身,向她走来,脸上明明带着笑,出口却是轻声的责备,“可不是,你这孩子,一觉睡到天都快黑了!”
话落,伸手将她凌乱的发丝归拢顺贴,拉着她走到院子里,“饿坏了吧,先歇会儿,娘去将吃食端出来,就等你了!”
不待徐小可坐下,壮壮自告奋勇,“娘,我去!”。
哒哒哒,跑进厨房。
徐二壮也站起身,抖落身上的木屑,笑嘿嘿道:“我去把大桌子扛出来!”
家里都等着可可起床后开饭。
徐小可还有些精神恍惚,看看四周,“娘,你们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以往都是天黑尽了才到家,一寸光阴一寸金,庄户人家更是争分夺秒与天争时。
周氏解释,“你们今天第一天卖豆腐,大家心里一直惦记着,干活也不利索,索性就早点回来了!”
一旁,徐大壮迫不及待凑到她身边,“可可,下午我又摘了一担子斑鸠叶,翡翠豆腐你是打算晚上做?还是明早做?”
听见这话,徐小可脑子才转动起来,思绪渐渐回笼。
她睁大眼睛瞧了瞧大家,呦呵,她阿奶和外公正偷偷看她,还躲躲藏藏,眼睛瞄一眼又转开,她爹娘和舅舅则毫不掩饰,脸上都笑出了苹果肌!
将一切收在眼底,她有些好笑,这得多高兴啊!
故意哭丧着脸,“阿奶,外公,我们今天一文钱都没赚到!”
徐阿奶放下手中的麻线,上前搂住她,并戳了下额头,“你这丫头,尽调皮,打量大家没瞧见屋里粮食,有小半桶哩,可不少喽!”
所有人笑呵呵望着她,着实没想到一直心心念念的冬粮,竟然有门径了。
“是呀,可可,粮食跟钱一样好使!你可真机灵,能想出用粮食换豆腐的办法!”
徐小可情不自禁发出一阵细细的笑声,她从来不知道,被家人认同的感觉是如此通身舒快!
偷偷乐了好一会儿,才转头对着徐大壮说:“大哥,今晚可以先做两桶,一会儿给严大夫送一些,还有村长,王婶子,花大娘他们。”
徐大壮傻眼了,瞪大眼睛,有些不能理解,“白送?为啥啊?”
两桶翡翠豆腐,值不老少钱!
不等徐小可开口解释,周老爹笑着赞同,“说的对,是该送去!”
徐阿奶也点点头,解释得更清楚,“正是如此,咱家搬新家那天,乡亲们送来好些东西,可惜当时家里没粮,连饭也没请大家吃。”
周氏也想到了这茬儿,可不是,还有严老大夫,给可可又是看病又是抓药,硬是没收一文钱,还让两孩子卖金银花,要不是那钱,上次赶集哪有钱买黑面,这几天说不得全靠野菜充饥。
徐小可人小鬼大,自是想的周全,细细说来,“是这个理,咱家今后是要在青山村常住的,之前乡亲们帮我们家建房子,我们能力有限,回不了什么大礼,不过一碗吃食还是有的,一来一往,慢慢就熟捻起来了。”
徐大壮这才恍然大悟,暗自羞愧自己目光短浅,又偷偷觑了一眼可可,可可如今真厉害,不仅能找到新鲜吃食,在为人处事上也很通透,作为大哥,他今后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眼底流光丝丝缕缕升腾,他虽然笨了点,不过可以从头开始。
不大一会儿,一家人就围在了桌子旁边,每人端着一碗熬得极浓稠的野菜黑面糊糊,桌上还有一小碗菱角。
徐壮壮歪着脑袋,对着徐小可咧嘴,得意洋洋道:“姐,我厉害不?下午我去河边扒拉了一个时辰,只找到这点!你快吃!”
徐小可眼睛都笑没了,这小子为口吃的,也是愿意淘神费力,可惜斑鸠叶豆腐吃完了,不然还能多一个菜!
以前晚饭,一家人能得半分饱就不错了,难得今天香喷喷吃得能有七八分饱。
大人们舍不得吃菱角,意思着尝了一两颗,剩下的都进了四个孩子肚子。
见几个孩子吃的喷香,也很是高兴,如今生活总算是安定下来了,比之前逃荒时可强太多。
现在世道太平,只要不遇到天灾,一家人齐心协力,有田有地,又有打猎的手艺,不愁今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
饭后,一家人一齐动手,洗树叶,烧水,揉出汁液,徐小可还特地教会每一个人如何加草木灰,要加多少量,一会儿功夫做出两大桶,只等它们凝固。
她估算了下时间,夏日天黑的晚,凝固一个时辰后,也才戌时初,正好赶在村民们睡觉前送去。
之前送礼帮工的叔伯家,由徐大树和徐大壮送去,村长家则由周老爹和徐二壮两人负责。
徐小可还特意叮嘱她二哥,如果村长家有铜锣的话,借用一下,今日叫卖,特费嗓子,有了铜锣,能省不少劲。
她和徐阿奶,加上壮壮,直接拎着小半桶直奔严老大夫家。
“哐哐!”
“严爷爷,你在家吗?”
“谁呀!”
“我,壮壮!给你送好吃的来了!”
“来了!咋这么晚上门。”
片刻,门开了。
严老大夫原来板着一张脸,正准备吐槽小孩不懂事,大晚上上门,却看到了徐阿奶。
她拎着一个木桶,站在姐弟两之间,身板挺得笔直,一见到他,弯下身子道歉,“严老大夫,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家里这吃食刚做出来,给您送点尝尝。”
老大夫连忙堆上笑颜,摆摆手拒绝,“徐老太太,哪能要您家吃食!您快拿回家自己吃!”
“那咋行,上次您救了咱家可可,可得好好谢谢你!”
“嗨,不是什么大事,本就是医者职责所在,不值一提。”
徐阿奶表情严肃,很是认真,“不成,您还送了好几贴药,也没收钱,这吃食您一定得收下!”
两人你一句谢,我一句不谢,推搡了好一会儿,徐小可翻翻白眼,插进两人中间。
“严爷爷,你就收下吧!这是我家秘制的豆腐,独一份,也不值钱,就尝个新鲜。”
直接将桶搬进他家小院,狡黠地对着他说:“我们回家还有好多事儿做呢,明天再来拿桶。”
说完,留下他在风中凌乱,摆摆手,拉着徐阿奶和壮壮就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