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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指婚旨意之后,不仅没有让初晨安心,反而愈加忧虑了。经过初雨、初露一番挑衅,已经让初晨很明白她事情迫眉睫,若不及时地刀斩乱麻,当断则断,必受其乱。

    已经半年多了,田家那头还没有什么消息传过来。初晨很奇怪,按理说田家人应该是受到大房和老太太合谋算计,理应不知道夏家独子事情,那日田婉婉亲眼见夏达发疯,还有后来京城沸沸扬扬传闻,田家人只要有一个长耳朵,必然会听说此事。虎毒尚且不食子,初晨不信那个柳氏会真舍得自己女儿嫁给傻子。奇怪是,这半年来,田家跟夏家像是约好了似得,一直闭门谢客,府中往来出入人极少。这让初晨派出去人着实没有办法去打探情报。

    这一次,已经是她第十次派人去田府打探,但愿会有结果。初晨焦急地等待到夜幕降临,晚饭都不曾吃好。

    为了安全起见,打探消息人一律是由陈妈妈托人雇佣,联系方式极其保密,消息传递也是由陈妈妈亲自来口传,相较于书信,口传安全性高,即便一方反水,另一方只要咬死不认,没有证据奈何不了什么。初晨一直让陈妈妈采取这种暴露可能性小,暴露后后安全性高传达方式,当然,这种方式有优点,必然就有缺点,缺点就是传话过程比较复杂,不确定因素多。比如今天,陈妈妈出去足有两个多时辰了,还没回来。

    华灯初上,陈妈妈才打着灯笼姗姗归来。

    初晨当今拉着陈妈妈询问情况。

    “以前咱们外围打探,总打听不到什么,这次我派了个丫鬟混进去,顺便买通了她们家一个女管家,让她提拔那个小丫鬟到田家六小姐房里当差。这不,不出半月,可算有了消息。”

    楠芹笑着推一把陈妈妈,提醒她道:“妈妈别卖关子,您瞧姑娘急得。”

    陈妈妈瞧着初晨瞪着两只乌溜溜大眼睛看她,别提多美了,甜滋滋道:“姑娘这么瞪我一辈子,我也愿意。瞧我,又说废话了,该打。”

    陈妈妈打发走屋内无关紧要人,只留下初晨身边心腹。楠芹等人会意,赶紧关窗关门,玉瓶和月季收外间,避免有外人突然造访。

    即便是这样,陈妈妈也不敢大声说,以免隔墙有耳,小声对初晨嘀咕了小半个时辰,什么田婉婉发疯……冯氏突然口吐白沫……田将军缺了主母拿主意记得团团转之类事情。

    初晨听过之后,几经推敲之后,大体将事情理顺了,基本请况为:

    那日田婉婉夏府被吓得失态,拉着柳氏提前撤离。回去之后田婉婉必然哭诉将所见所闻告知柳氏。田婉婉可能并不知情夏家那个发疯人是她未来丈夫,撒火之后也便正常过日子了。柳氏貌似也没放心里,岂料几天之后京城挂起了流言之风,夏家独子是疯子传言不知怎么先入了田婉婉耳,田婉婉想到那天张牙舞爪全身血淋淋人竟是她丈夫,一时间接受不了,找柳氏疯狂大闹。柳氏得知真相之后,眼前一黑,口吐白沫,栽了过去。

    柳氏再醒来,口眼歪斜,说不出话。大夫诊断她得了中风。柳氏因一时焦躁愤怒,邪风入体才得了中风,按理说静养几日便会好转。可惜田婉婉没打算放过她母亲,日日跑到柳氏那里哭诉,哭完了再摔摔打打一气,导致柳氏体内邪气越聚越多,久病不愈。这其中,也有定远将军田震雷功劳。

    田震雷听说自己女儿要嫁是傻子,一肚子暴怒全撒给病床上柳氏。有这父女二人连续攻击,柳氏病才拖着久久不愈。后来田震雷打算要去退婚,去府衙拿婚书,府衙人以文书上并非他画押为由拒绝让田震雷提起诉讼,并告知田震雷如果想悔婚,媒人也要跟着来。田震雷没办法,只好等柳氏病情好转之后再定夺。

    过了三个多月,柳氏大病才有好转。口能言,腿也能走几步了。痊愈之后柳氏第一件事,便是要去府衙解除这门亲事。田震雷也同意,二人便派人去找马媒婆,寻了四五日未果。二人才意识到她们当初极有可能被马媒婆欺骗了。

    说亲媒人不,两家亲事放到衙门前,便就说不清楚了。贸贸然去退亲,惊动了夏家人,吃不了兜着走。这退亲意思只要稍微显露出来,不仅会闹得两家不愉,还会毁了田婉婉闺名。

    田震雷和柳氏不是傻子,她们当然明白被算计了,因对方是声名显赫夏家,才不敢轻举妄动。突进她们唯一出路就是寻找到马媒婆。派了几百人去找人,动静还不能太大,以免被夏家人知晓打草惊蛇。

    人一旦做起偷偷摸摸事儿,往往会比平常提高警惕,这也是田府半年来一直闭门谢客缘故。

    ……

    “马媒婆,”初晨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没想到这个普通婆子成了这出闹剧关键人物。初晨早知道她存,也派人找他,先于田家找。

    陈妈妈听闻这个人,以为七姑娘要问马媒婆寻找情况,赶忙回答:“还是老样子,没找到人,倒是打听到她六个月前京郊一处农家院子里住过,有小半个月,而后就不见踪影了。”

    初晨闻言,眼前一亮。“那院子现住人?”

    “没有,那院子是她死去寡妇大姐留下。”

    初晨点头,叫楠芹去拿一锭银子来。楠芹照吩咐做,从昨儿个焦炭交上来银子里拿出一锭给初晨。初晨接过银元宝,翻到底部看,光溜溜什么都没有。

    初晨笑道:“有没有打着咱们侯府印记?”

    “啊,姑娘要那个?有,当然有。”

    楠芹转回去,换了个拿回来。初晨这次翻低面儿看,果然有‘信远候’三个字。初晨把银子递给陈妈妈。

    陈妈妈不明所以接下,问初晨意思。

    “那疯婆子京郊住处,田家人可去过?”见陈妈妈摇头,初晨了然笑道:“这就好,你去把这锭银子放进那屋里去,挑个合适地方,既不显眼又必会惹人翻找地方,放好。田家动向这几日要密切观察,咱们能找到地方她们必然也能找到,等田家人搜到马媒婆京郊那间屋子之后,你再巧妙地送个丫鬟给田家,只教那丫鬟说‘周家大奶奶送过很多银子给马媒婆’,其余不必多说,对方若问起别,说不知道便是。”

    陈妈妈眼珠子一转,立马明白七姑娘意思。这田家人若听说马媒婆和周家大太太有牵扯,必然会追着这条线查下去,算上之前有夏家中意过四姑娘消息,田家人岂能不怀疑?这本就有猫腻事儿越被调查猫腻越多,这样,田家和周家大房这次必会杠上。这两家子若真斗起来,不闹个你死我活不会罢手。

    七姑娘这招坐山观虎斗着实妙,陈妈妈暗暗赞叹自家姑娘计谋好,心中佩服不已。

    春雨年岁小,有些不经世事,不太明白姑娘为什么要针对大房。一时心软,口不择言说初晨:“姑娘这样算诬陷吧,会不会不太好?”

    初晨很喜欢春雨对她有什么说什么性格。春雨这孩子效忠主子时,就会一心一意对待,心里从不对主子藏事儿,有什么疑惑都会说出来,然而当她对外时候,嘴巴则会闭死死地,打死也不会说。这样人,十分适合做主子身边大丫鬟,初晨也是有心培养她。

    初晨很有耐心对春雨解释“诬陷是指一个人没做过坏事,别人冤枉他做过。而我做法,只是让别人发现这有个坏蛋做坏事,算诬陷么?”

    “不算,不仅不是诬陷,姑娘还做好事呢。”春雨回答。

    “那有一天我真做坏事,去诬陷一个人,你怎么看?”

    “呃,我相信姑娘是有苦衷。”春雨撅着嘴巴,想了又想,眼睛坚定地看着初晨道:“姑娘就算是坏蛋,春雨也喜欢姑娘,效忠姑娘一辈子。”

    春雨话音刚落,逗得场人哄笑。陈妈妈笑够了,刮一下春雨小鼻梁,才出去办事。

    除夕之夜,周家上下,除了初虹、吕氏之外,全都聚老太太正房里守岁。过了午夜,众人观赏烟花之后,纷纷散去。

    初晨嗓子干得很,回屋便叫楠芹给她端水喝。楠芹却给初晨端上一杯清火茶,眼睛着她喝下去。

    初晨不太喜欢喝这东西,有些太苦了,不过她知道楠芹是为她好,只好乖乖听话。

    楠芹伺候初晨躺下,熄灭屋中大部分火烛,只留下一盏,她静坐灯下绣花,和往常一样,只等着自家姑娘睡熟了才去休息。

    初晨榻上辗转反侧,一直未眠。

    楠芹终忍不住开口道:“姑娘近火气很大,到底因为什么?”

    初晨背对着楠芹,叹息道:“太多了。”

    “姑娘挑紧要两个说。”楠芹放下手中针线,坐到初晨床边去。

    初晨翻身,往床里挪了一下,空出一人地方让楠芹睡她身边。待楠芹躺下之后,她沉默了会儿,才缓缓道:“初露一准瞧上怀璧公子了,她心眼一直不老实,这次也不知会耍什么手段,我该提前打她个措手不及才是。唉,这个倒没什么,不算紧要。其实,也不知怎么,我心里总觉得不安,这半年来,秦王府那边太安静了,安静有些异常,这都过年了,也没什么消息传过来。我担心秦王府那边,有什么咱们不知道大事儿发生了。”

    与其说初晨担心秦王府出事,不如确切点说,她是担心怀璧出事了。虽然说指婚旨意照下了,可这这半年来初晨没听过怀璧半点消息,按照往常,每隔个四五日坊间就会流传出他一段消息,比如他又把哪个世家公子捉弄了,气得哪个老臣七窍冒烟了……如今,哪怕是什么奇奇怪怪风流传闻也没有了。

    怀璧是什么人?三天不闹上房揭瓦人物,他没消息,真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