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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的山风很冷,常安紧了紧自己那已经不成形了的长衫,紧跟着刘三的脚步。
从他们出发到如今这个时候,已经行了约莫有三个时辰的工夫了,体力包括耐心,都已经到达了极限。
若是再找不到谭家村位置的话,讲不准他就要再次遭受刘三暴怒之后的毒打了。
不过,好在从他们现在所站立的小山包上,已经依稀可以看见在不远处,有着些许飘摇的烛火。
“果真有人居住!”
刘三停下了脚步,微微皱眉,将略带凶戾的目光扫向瑟缩在自己身后的常安身上。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真到了眼前,说不害怕那都是假的。
“你往前面带路,可别给老子动什么歪心思,不然待会直接活劈了你!”
刘三一把便将常安给拎了起来,就如同在捏一只小鸡崽子一般,径直便给他扔到了前方的泥地上。
与此同时,右手朝后腰摸去,取出了一个白布包裹握于手中。
常安缓缓爬起了身子,借着昏暗的月光定睛看去,不由惶恐的倒退了数步。
这刘三手上拿的并不是什么稀奇的物件,反倒是一柄刃泛寒光的染血杀猪刀。
见到对方这副懦弱的德行,刘三不屑的冷哼了一声,道:
“怕什么?只要你乖乖听话,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说罢,又照着常安的屁股狠狠地踢上了一脚。
为了来这谭家村,刘三可谓是下足了功夫。
特别是为了预防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变故,他还特意从附近乡镇最有名的屠户手上淘换来了这柄据说传过了三代的杀猪刀。
其上的煞气,自是不用多说的。
纵是有些什么难缠的小鬼,在他的一刀之下,也只能是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面对此等的屈辱,被踢得摔了一个跟头的常安,却是敢怒而又不敢言。
他只是一个卖货郎而已,家中又有妻小亲眷,又如何能斗得过这纵横乡里的悍匪呢?
见对方这副胆小怕事的模样,刘三冷哼一声,再次将杀猪刀别进了腰间,抬步便朝前走去。
秋风肃肃,枯黄的枝叶四下飞舞,纵使二人刻意的压低了行走的脚步,但依旧是免不了有些许稀疏的杂音扩散。
‘咔擦~咔擦~’
一片又一片的枯叶,被踩得碎裂了开来,发出不大,但是极为刺耳的声音。
常安屏着呼吸,走在最前方,悬在半空的心,却始终无法彻底的放下。
走惯了夜路的他,却是头一次没有听到虫鸣鸟叫,这对于此等的密林来说,属实是有些太过古怪了些。
心下想着,他却并不敢跟身旁那胖子刘三说,生怕让对方一个不如意,又是一个大耳帖子将他给拍倒在地上。
但还未行出多远,脚下突然踢到了一块硬物,将他给生生绊了一个跟头。
刘三见状,有些不悦,揪着他的脖领子,一把便将之给提溜了起来,刚欲破口大骂,却又生生将脏话给咽了回去。
‘谭’
一个略显模糊的大字,被刻画在了道路旁的一块矮石之上。
“这定是谭家村的界碑了!”
刘三大喜,轻轻拍了拍常安的肩头,眼泛笑意,道:
“好小子,果然没有骗我。”
这一番戏剧化的变脸,却依旧没能让常安的脸上,流露出任何的笑意。
‘上一次......这里似乎并没有这一块界碑......’
他咽了口唾沫,将界碑旁的一块红布头缓缓给拾了起来。
“大哥,真不能往前再走了,这里有古怪,讲不准进去以后,就再也回不来了!”
头一次的,常安总算硬气了一回。
但,尽管这所谓的硬气,只是维持了短短一息的时间,便在刘三胖子的巴掌下,给彻底的轰碎了。
“给脸不要脸,再跟老子废话,今日不单将你打杀了,回去后你的妻儿老小也一个都别想活着。”
刘三面上的笑意再也不见,话毕将常安给直接提了起来,向前一扔。
瘦小的常安缓缓爬起了身子,面若死灰,想起了留守在自己家中的其余几名悍匪,最终长叹了一口气,如同一名行尸走肉般,继续为刘三胖子朝前带着路。
…………
在他们离去后,约莫半个时辰的工夫,一道人影自远处纵马疾驰而来,恰好便停留在了这块界碑处。
“谭家?”
清脆的声音响起,那人翻身下马,仔细的打量了界碑片刻后,素手微抬,竟只以单掌之力,便生生将那石碑给拔高了三寸。
土层翻涌,最后的一个村字,彻底的暴露在了空气当中。
但若仅是如此,也便罢了,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不断溢出的鲜血。
“果真有些古怪!”
这人秀眉微蹙,再次翻身上马,驱赶马鞭,却发现任她如何驱使,这该死的马匹,就是不愿动弹分毫,反倒是有想要调头回撤的打算。
僵持了片刻,最终她也只能将马匹给绑缚在了一旁的树干之上,独自朝着谭家村步行而去。
............
“就是这了。”
干净整洁的街道之上,常安行在最前,指着一条幽深的巷弄。
刘三微微皱眉,刚欲进去寻人,却旋即推了常安一把,道:
“你先进去看看,有任何动静,你就喊叫便是,莫要慌张。”
话毕,似是觉得自己说话有些重了,眼眸微微一转,眯眼继续笑道:
“不论事情成败,事后我都会给你家人留下一大笔金银。”
这简单的一句话,却并未让常安那如若死灰般的面色,能有任何的波动。
仅只见他轻叹了一口气,躬身行上了一礼以后,说道:
“那便多谢大哥了。”
本就八面玲珑的他,又如何分辨不出,这胖子的话外之意。
今日若是自己逃跑,或者是刘三出现了什么问题,那留守在他家的几名悍匪,便会将他一家都给打杀了。
退无可退,避无可避,怪也只能怪这乱世能够如此纵容此等恶匪逍遥在世间。
不再有过多的言语,衣着破烂衣衫的常安,在那月光之下略显佝偻的身影,逐渐缓缓被一层黑暗给彻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