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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来到吹雪阁的时候,跟随而来的除了风尹还有夷夏。如今,夷夏似乎比大师兄这个称呼更加让我感觉亲切。
自从知道自己是青族后裔身怀饕餮之力以后,我忽然想通了之前感觉不理解的很多事,比如雪梵姐眼里的心疼,比如小澜儿当初对我的惧怕。小澜儿与我同族,她喜欢我感觉我亲切大概就是因为这样,而她对我的惧怕……或许是感应到了我身上的饕餮之力吧,她是个敏感的孩子,这样的感应本应就是本能里对饕餮之力的恐惧……毕竟在很久的以前,是饕餮之力伤害了她的先人。
夷夏呈上藏香,香气悠然弥漫。这让我忽然想起了刚认识风尹时他对我说的有关于灵魂味道的话,我身上有一股清爽……或许那所谓的清爽我也可以理解为……寒凉。不仅体质寒凉,就连命格也是孤独的吧,不过这样也好,不会连累到别人。这样强大的力量被人觊觎应该是很正常的吧,所以我今后的麻烦肯定不会少,身边的人离我远一点也好。
我不知道母上说的仪式是什么,不过想来也和认祖归宗什么的差不多吧。只见母亲将藏香放在几案上并且点燃九盏长明灯,应该是微弱的温度变化,此时几案前白净的墙壁上慢慢的展现出黑色的线条,线条逐渐蔓延开来变成一幅图腾。
黑色的线条勾勒出一只羊身兽首的巨兽,虎齿锋利,四肢矫健,它高傲的抬首,眼神里是神祇一般的宁静与平和。这……这就是饕餮吗?多少次我在脑海里想象它的模样,原来是这般……不知为何,在当饕餮的形象完全在我面前展现出来的时候,我的眼里竟然已满是泪水,眼泪止不住的从眼眶夺出,不悲不喜,只是单纯的哭泣,我跪在几案前放下了所有情绪,放下了所有伤心,它就如此的注视着我,任我抬头仰望。
“这就是你吗……”我在心里默默,想到了那些久远到无人追溯的时期,你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踏遍神州仙屿,是怀着怎样的决绝吞噬生命,站在伏魔井前的你又是怎样的无怨无悔,当那个衣衫褴褛的少女匍匐在脚下的时候,你的心情又会是怎样?
“我神,我愿用我的一切去守护大地上的草木山川,愿用我一生所有的爱去爱生存在大地上的万物众生,我愿意继承您留下来的力量,延续您的意愿,矢志不渝。”此番话语一出,我深深地将额头沉至地面,感受到了那一丝沁骨的清凉。恍惚间,我仿佛看见一个人向我走来,那人一袭如雪的白衣在风中飘扬,他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身后亦随风轻扬,他是无瑕的,他的美美到不可方物,美到无可比拟,美到无法用语言形容。
我抬起头怔怔的看着他,泪痕尚自挂在脸上,他缓缓的开口问我:“你是青女?”
他的语气里带着疑问,带着迷惘。他走向我,看我,问我。
“神,我只是青女的后人。”我不敢再看他,他的一切都让我不敢直视,仿佛就连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你长得和她真像啊,可惜……我已经记不清她的模样了。不过那股气息是一样的,它不仅来自于血脉传承,还来自灵魂。”他的声音悠远绵长,“自从青女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任何人了,她曾经在迷茫的时候利用我的力量曾经感应到我,但也只是听到了我的声音而已。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阮千炤。”
“你是龙音的女儿啊……”他仿佛自语一般的说道,“龙音可是个了不起的守护者。”
听到神如此夸赞自己的母亲,我不由得就扬起了嘴角。
“你也很优秀,竟然可以依靠我的力量和自己的愿力唤醒我的意识。已经如此执着了么,我的孩子。”
“执着……”也许吧,我执着着倔强着,坚持着自己微不足道的执拗,哪怕我拥有的不多,但足以让我用所有去交换。
就在我抬起头从新仰望他的时候,他却仿佛叹息一般对我说道:“还是不要太执着的好,你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我不希望你被执所困……到头来伤了自己,万劫不复。”
“可是,您不也是一样么?如此执着倔强的您,可曾后悔过?”我抬起头问道,眼睛直视着他深邃悠远而宁静的眸。
然后,我看到他笑了,天地失色。
“果然是我的孩子,好。”他的眼里闪烁着光华,“我饕餮的孩子,就要是这样,记住无论以后会怎样,你只要问心无愧就好……”
“是。”我从新低下头去,跪拜神灵。然后我感觉到了他直径穿过我的身体,向远处走去。但是就在他穿过我身体的刹那,我的后脖颈猛的感觉到一抹沁骨的凉意。
回过神来的时候脸上的泪水已经干了,我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抬起头看见屋子里神色各异的四个人,一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夷夏和风尹自是一脸的疑惑,但又知道此时不易问我,便向另外两个人看去。前辈的眼里有赞许有欣慰,可是母上我却是说不上来,她看着我仿佛就像是看着刚睡醒的孩子,和每个我孩时睡醒的清早没什么两样。
我的后颈仍旧残留着方才的余凉,手不由得向后摸了摸,也没什么不同。可是,风尹和夷夏却依然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刚才我跪在几案前身侧是母上和前辈,夷夏和风尹则现在我的后面看不到我的脸,而此时我已转过身,和他们面对面,他们刚刚的困惑之情还没有完全褪去,看我的眼神便又变成了吃惊。
“你们……怎么了?”我不明白他们到底看到了什么,一头雾水。
夷夏指了指自己的脑门示意我,我也学着他的样子指了指自己的额头,难道……他是让我看自己的额头?
我环视四周也没找到镜子,这时恰好看到门口有一口水缸,就跑了出去。我趴在水缸上借着缸里的水看自己的模样。也没什么不同啊……我还是我。可当我看到自己的额头时,我也不由得吃了一惊:这、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