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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尔佳氏接着又拿出一份单子,“这另外一份是额涅的陪嫁,你们姐弟妹三个,一人一份,额涅手上有个果园子,就添到嫁妆里。”
这嫁妆分得很细,一份是府里出的,一份是亲娘的嫁妆,一份是清月这些年来的首饰,还有一份是姐妹们的添妆,而呈给皇上看的主要是府里出的,瓜尔佳氏便是从中做了手脚,把府中的一部份,也划到她自己的嫁妆中,再划到清月名下。
“本应在你的嫁妆里多陪些银子的,只是你阿玛说到时晒妆太招人眼,不如折成田地、铺子,压箱底的银子,四爷着人送来一千两纳采,额涅就用这一千两给你压了箱底不再多添。”
几日后最终通过内务府的检查后,清月的嫁妆表面看上去并不多,一个京郊的两千亩的田庄,一个两百亩地的果园子,西城的四间铺子,古董字画若干,四斗珍珠,一千两压箱底儿的银子,一套小叶紫檀家具,还有剩下的便是金、银、珠、玉、头面首饰,貂皮之类,药材,还有一些西洋物什,以及将来要赏人的一些小玩意儿,七七八八一共一百一十八抬,比四福晋只少十抬,只不过里面的东西却是要好上不少。
“缞衣麻裙?”她额涅想得也太周到了吧!连出席丧事的丧服都准备妥妥的了。
“额涅!为什么还要棺材板儿?”清月看着嫁妆单子相当不能理解,还好没有给她添钟,不然又是棺材板儿,又是送“钟”,这不是咒她早死吗?虽然僵尸妹纸是不可能挂掉的。
瓜尔佳氏偷偷瞄了一眼还在翻看嫁单的闺女,面色有些不自然把单子夺过来,“咳,以前咱满人是不兴这个的,还是汉人那边传过来的。如今哪家陪嫁没有这些。”
她的耳根带着些可疑的微红,“好啦,不要看了!”心中松了口气,还好女儿没有看到“压箱底”不然。她这薄脸皮还真不知如何解释,此压箱底非彼压箱底,是教新婚夫妻xxoo各种姿势的教材,她还特意为自己闺女准备了彩陶制的,看一眼都叫人心跳加快。
“福晋,格格,有位自称是九爷的阿哥拜见。”青玉急匆匆的从门外进来回禀。
九阿哥胤禟?清月心中一凛,该死的,他不会是偷偷摸摸的回来的吧!
“额涅,一定是九九回来了!”清月只来得急说这么一句。人已快速向前院奔去。
瓜尔佳氏伸手张嘴欲言又止,女子的命运多是悲哀,她明知道闺女与九阿哥之间的羁绊,却无法改变圣意,连带宜妃娘娘在皇上面前也少一份宠爱。她一个后宅妇人又能如何。
盛夏的炙热延伸不到瓜尔佳氏冰凉如水的心底,她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幸福安康,别无所求。
“九九!”清柔如春风的声音微颤,清月激动的看向站在前厅里的男子。
俊美绝伦的容颜,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似幽潭般叫人只想身陷其中就此沉沦。
“月儿!”胤禟的心情此起彼伏,激动的心已不能用笔墨来描述。
几年不见。清月已经长得袅袅娜娜,少女的妍姿含娇带露,如同初绽的梅花,清新淡雅,偏又能在人群中引人注目。
“九九,你还好吗?”千言万语最终化成一句平常的问候。
“我,还好!”他背在身后的双手强忍。才没有伸出来轻抚眼前少女的眉眼。
棋差一招,满盘皆输,他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搅浑了这塘水。
“你还好吗?”
同样的一句问候,压在清月的心坎上似有千万金重。
“我,还好!”
两两相望。无言以对。
“九阿哥,你来了!”子胥的声音从厅外传来,打破了室内的尴尬。
“噗,没想到这家伙还记得九九。”一句“九九”斩断两人之间的陌生,仿佛又回到了两小无猜的时候,桂花依旧飘香,却已是物是人非。
“呵呵,那是,爷是谁啊!”胤禟转身面对来人。
“子胥如今也有十二岁了吧!都长这么高了,到是继承了你父辈的气概。”
子胥因为练武之故,不似一般旗人子弟那么娇弱,虽不是虎背熊腰,却也是钢强有力,给人一种山欲茁壮成长的感觉。
“九阿哥,你怎地如此晚才来见姐姐,你去广州前可是答应过我,给我捎南边好玩的玩意儿来。”更答应过他不会忘记姐姐,子胥很不满胤禟对他姐姐的态度。什么嘛,一去经年都没有个消息,如今他姐姐已被指婚,他又蹦达出来了。
“子胥!”清月狠瞪他一眼,这小子现在越来越没规矩了,平时心眼儿比筛子孔还多,这会儿难道全给堵上了?
子胥很不服气的看向胤禟,“姐姐,他可是咱们的好表哥,白白害咱们担心这么多年,却是连个消息都没有,依我看,他在南边不是一般的快活。”哼,不要以为他年纪小不知道,早有消息传来,胤禟在南边养了不少“瘦马”。
“子胥,莫不是太闲得慌,要不等下姐姐同阿玛说一声,你最近的功课好轻松!”清月阴恻恻的笑道。
“不碍事,这事儿我也觉得奇怪,是我疏忽了。本来早前是有给你准备年节礼,只是你一直没有给我写信又不见你的年节礼,是以......”胤禟连忙解释,他很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心细一些,为什么会立场不坚。
“都已经过去了!”清月淡然一笑,事情已成定局,再后悔也无用,不想胤禟为了她的事与上位者对上,最终受到接连的只会是郭络罗家族,而被炮灰掉的永远只会是东阿府。
“月儿......”胤禟不知该说什么,五年的时间,在两人之间种下了猜疑与不信任,友谊也因此出现裂缝,破镜难圆、覆水难收。
清月的心中很苦闷,她不想周围的人受到伤害。她以为自己很强大,其实,她不过很渺小,渺小到哪一个上位者都可以拿她来当棋子。而她只能接受,因为她有她的软肋处......
胤禟与清月之间最终越行越远,两人十几年的友情化作一声叹息,如果可以重来,胤禟是否会赢呢?
他离开东阿府没多远马车便被人拦住,来人是胤禟的八哥。
胤禩,温雅如玉的君子,在臣子中有着一定威望的男人,他出现在胤禟面前,一脸亲切与关怀:“老九。八哥听说你回京,眼巴巴的赶去你府上,结果九福晋说你进宫了,八哥又跟着赶进宫,我这前脚刚进宫。你后脚就出宫了,宜妃娘娘只道你回府,我又急匆匆赶去你府,结果还是碰了一鼻子灰。”
“八哥!”胤禟垂头丧气的回应,他与清月之间再也回不去了,为何他的心会如此疼,为会他的眼角会湿润。他不舍不甘......
胤禩跳上胤禟的马车,掀起袍子坐在他身边,大手用力的拍拍胤禟肩膀,“唉,老九,八哥心疼你......”
胤禟抬头看向胤禩。这个八哥打小与他关系好,只是后来认识了清月,又与她合伙做生意,这才慢慢疏远,到底小时候的那份情谊还在。“八哥......”
他很难过盛夏的毒日为何蒙上了一层灰,他看不透毒日的背后阴霾,因为耀眼的光茫阻止了他探究的目光。
“老九,走,陪八哥喝酒去!”胤禩不等同意吩咐车夫掉头,去了他的一处酒楼。
马车上两人一时沉默,八阿哥胤禩最终先开口,“老九,八哥听说背后有人出手。对不起,都是八哥不好......”
“八哥,不关你事!”胤禟的心现在是灰暗色的,失去了清月,他的世界再也看不到鲜活的颜色,只有死寂一片。
走神中的胤禟全然没有发现,胤禩正小心的打量他的表情,最后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老九,不管怎样,但凡有需要帮忙的只管跟八哥说,好歹八哥这些年一直在京城。”
这一句话入了胤禟的耳,是了,清月原本就是额娘给自己预定的侧福晋,又怎么会突然被赐婚给四哥?“八哥,你可是听到什么消息?” 他不信胤禩无的放矢。
胤禩只是一脸的沉重,“老九,八哥琢磨这事儿不好说,说出来伤兄弟情,这是皇阿玛最忌讳的事,八哥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你......”
“真的有人在被后掏鬼?”胤禟离京多年,消息远不如八阿哥胤禩来得快,来得准。
“是的,只是......”
“八哥,我不会叫你难做,我会忍,我要慢慢的报复那人。”敢抢他的侧福晋就要准备接受他的惊涛怒火。
胤禩的眼底滑过一道幽光,面上却十分沉痛的回应:“八哥,真不想兄弟阋墙,老九,天下女人多得是,以后八哥给你找个貌美如花的侍妾。”
胤禟苦笑,“八哥,你还是老实告诉我吧,我不会那么冲动,好歹你九弟也是个商人,怎会那么没脑子。”貌美如花的侍妾?这是在侮辱清月,他心中十分不喜,可是又有求于人。
“唉,你这样子八哥要是不说,你定会天天缠着我,扰得我不安宁,我只问你,这事儿谁得利最多?”胤禩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最终还是把手中的饵抛出去。
胤禟再次苦笑,兄弟一定要分出个你死我活吗?四哥!
最后胤禟随胤禩去了酒楼,辛辣的烈酒烧得他醉意朦胧,他只想醉倒万事不思,后来怎么回去的,他已记不清,只记得有人似乎在他耳边说过,是四哥抢了他的侧福晋,是四哥想要把手握兵权的东阿家圈在手中,好成为自己手中的力量。
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心死如灰的胤禟才想起自己错漏了一件事,胤禛是清月家的旗主,本是禳中物又何须动手把东阿家捏在手中,那时的他追悔莫及。
在瓜尔佳氏与东阿的煎熬中,清月最终还是迎来了自己的出嫁日,清灵早早的守在清月的身旁。
“姐姐,出嫁后一定记得天天回家睡,不可以在外面贪玩,灵儿保证听姐姐的话,不打架,不斗殴,不踩烂家里的琉璃瓦,不拔光管家伯伯的胡子,姐,你能不能不嫁啊!”
清灵泪婆娑,肉肉的小手揪着自己的小衣角,带着哭腔糯软的声音在喜房内响起,瓜尔佳氏的眼泪忍不住掉下,辛辛苦苦捧在手心,如珠似宝宠大的闺女终究要嫁作他人妇,这叫她如何不伤心,如何能舍得。
清月噙着眼泪含笑,“灵儿乖,你不是喜欢热闹吗?你看大姐姐出嫁,家里多热闹,连最疼爱你的郭罗妈妈都来了,还有表妹们今日都来咱们府,灵儿又能认识许多新朋友,灵儿应该开心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