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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要行气。? ”端木孑仙虽如此说,但面前之人却已陡然迸力逼出周身银针,一跃而起朝头顶玉岩上凝力一掌拍去。
下时只听喀嚓一声,顶上玉岩裂出数道裂痕,一个黑影猛然从玉岩中现身出来,受此一掌,从顶岩上滚落下来。
梅疏影一把推开端木孑仙,跃身追至,俯身落臂,五指就要扣上那人颈脉,却见黑影竟迅褪色,隐入了靠身的玉壁墙角之中。
这人竟会西域不外传的遁石隐玉之术!梅疏影暗自心惊,但见一道流光急往玉室石门之处闪去。
“想跑?没那么容易!”梅疏影猛然喝一声,手中折扇一转飞射出去径直击上了玉室石门的开关。
青玉制的方形机括立时四分五裂,几步外的青玉石门轰然砸落于地,同时那紧阖的石门上万道铁箭由上而下激射下来。
骤闻铁箭入肉闷钝的声响,那黑影急欲闪出避之不及顿时万箭穿身。
梅疏影跃来之时但见厚重的黑色披风将那人紧紧裹住,过于臃肿的身形被玉室石门机括中射出的铁箭牢牢钉在了青玉地面上,身形扭曲至极,血却流的极少。
端木孑仙一直紧蹙着眉,此时极轻声地道了一句:“他身上带了一具尸体。”
梅疏影顿时一惊,急怒道:“糟了!”
大步上前伸手便欲撕开那已被铁箭射成蜂窝的沉黑色披风,却刚一触及便见一道寒光迎面射来。
短箭流风,破空有声。
梅疏影脊背一凉,他一时心急靠近,分毫未防,电光火石间欲要避开竟已来不及,额际不由沁下了一滴冷汗。
却闻“叮——”地一声脆响,那短箭半空中方向急转,大力射入了他身后的玉墙之中,整个箭身都没了进去。
梅疏影怔了一瞬方才回神,眼角瞥到弹落于地的几枚银针。
那黑影将死之时出的最后一击未成,当即疯魔,猛然伸出满是血窟的手臂从怀中一把掏出一物。
梅疏影一震,立时闪身跃到了端木孑仙身前。
却见那黑影毫不犹豫地将手中之物倒上了自己头顶。
顿时一股极压抑而渗人的低微惨叫从那披风下传了出来。
端木孑仙一震,立时道:“那是蚀尸水,他在化尸。”
梅疏影惊震之余欲要去阻已来不及,那臃肿的身形伴随着连续不断的嘶哑惨叫眨眼间萎缩了下去。
不过一瞬,从那摊在地上的披风下便慢慢涌出了泛白的尸水出来。
不必看,也知他身上所带的另一具尸体也已被化成了尸水。
眼见线索被断,梅疏影眸中幽冷。
短短七日便查出我惊云阁位于梁州城内的地阁所在,且派人从中将尸体盗出……若非放置尸体的密室正被他的玉室所围住,此人具遁石之能,早已无声无息地将尸体带了出去。
此一想,立时便意识到之前他闻得岩顶上有声响,应就是此人从玉室中潜隐穿过,若非此室全为青玉所筑不是寻常石室,使其只能隐不能遁,他便是何时被盗去了尸体,也无从得知!
心头惊冷,梅疏影一脸厌恶地跃身过去将自己常年惯用的折扇从那披风一侧捡起,人便迅退了回来。
端木孑仙眉间一直轻震着,待得闻到一股的异味缓缓散出由淡而浓,方才一蹙眉,冷声道:“尸中有毒,屏息。”
梅疏影一愣,回望向椅上之人便见她弹指射来一颗碧绿色药丸。
“此为清气丹,半个时辰之内吸入此间毒气亦不会有事。”
梅疏影见她服下,便也随手放入了口中。
低头来看,椅上之人之前破开短箭弹落于地的那几枚银针于空气中慢慢变成了黑色。
“我们须得尽快出去。”梅疏影拧眉跃至玉室石门之处,一眼看见碎裂在地的开关,才意识到此间石门的机括已被自己方才毁了,他试着凝力于开关处重重拍下,终是毫无动静,眉间不由紧紧地蹙了起来。“看来只有等人来了。”
端木孑仙仍旧如先前那般端坐在木轮椅上,闻言淡淡地点了点头,面上平和淡漠,悲喜不惊。
梅疏影忍不住回望着她,手中那把从未于人前打开过的玉骨扇霍然被他握紧,直至攥得指间生疼。
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平静地让人生厌。梅疏影眉间狠狠一蹙,极冷地偏过了头去。
却下时,便听到门外有人唤道:“公子!”
“可是璎璃?”石门相隔,梅疏影当即大声回道。
“公子!正是璎璃!玖璃与小姐也在!方才我们于地阁中听闻声响,因而急急赶来……公子生何事了?!”
“此间说来话长,我与端木宗主一时被困玉室中,石门机括已被毁,需从外边打开。”
玖璃与璎璃闻言大震,忙于一侧去寻玉室于外的开关,却现开关上也已被震出了数道裂痕,凝力拍下,亦是没有反应。
璎璃当即道:“公子!外面的开关也已被毁,毫无反应,公子且退后,我与玖璃合力击出一掌,试试能否将石门破开!”
梅疏影立时道:“不行!此间石门厚有数丈,力逾千斤,你俩冒然硬破,反会震伤五腑。”
蓝苏婉试着将天蚕丝缠入门外机括中扳动,亦是分毫不能撼动。三人面面相觑,一时皆无办法。
梅疏影眉间紧蹙。
端木孑仙望向石门前静立的人,忽出声道:“或可命绿儿去请我师叔青阳子来。”
闻言之人俱一惊,门外玖璃立时道:“可是昔日云门高人,鬼斧神刀青阳子前辈?!”
端木微颔,梅疏影道:“此人就在梁州城内?半个时辰便能来了此处?”
端木道:“命绿儿去请,半个时辰应是足矣。”
门外蓝苏婉立时道:“我这就去通知大师姐!”蓝衣的人旋身而出,立时与玖璃往地阁外急急而去。
“公子!公子!”门外璎璃大声于内喊道:“公子再等少许,小姐与玖璃已然去了。”
“嗯。”梅疏影应了一声,未再多言。
端木孑仙却觉出他声息陡弱,空茫的双目静静望了过来:“可是毒了?”
梅疏影依旧赤着上膊,闻言拧了拧眉,却不出声。
端木孑仙凛声道:“此下无事,你且过来榻上,我为你将体内之毒除去。”
梅疏影闻言不语,面上虽是冷着,却还是缓步移近慢慢于青玉榻上盘腿坐下。
端木孑仙凝神少许,却未再拔出针来,眉间轻皱一瞬,转轴移近,只伸指于他胸口往下连指点下。
梅疏影但觉肋下剧痛比之之前还要猛烈,如遭一记重锺。禁不住全身一颤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你干什么?!”
掌中所握女子之手极冷,指尖有着常年习针磨出的薄茧,但仍旧细瘦而纤长,柔润如玉。
端木孑仙腕间轻转,轻意地将手从他掌中抽了出来,漠声道:“此间银针取出便会染毒,不能再用,端木只得以指代针为你将毒血牵引至左臂上。”
梅疏影望了自己的手一眼,面上又冷,便于她厉声道:“可为何比之先前痛上数倍不止?!”
端木仰:“只因先前我命你莫要行气,你仍妄自行气,以至毒血散开更广,现下我欲强自使其再行积聚,血脉逆行,自然会觉得更加不适。”
梅疏影冷冷哼一声,闭口不言。
端木孑仙凝指从他肋下滑至肩头,再顺臂而下,一直将毒血引至手腕以下。忽出言问道:“之前行针我觉出毒血乃从左手流入血脉,阁主之前所受之伤可是在左手上?”
梅疏影忽闻她一声阁主,莫明拧了眉,偏过头极淡地颔了个,也不管她是不是目不能视。
端木孑仙另一手忽覆到了他手背之上。
梅疏影只觉心头一震,回过来便见她细细抚过自己的手背,指尖停在了那道已然结痂、微微凸起的伤痕上。
梅疏影有些出神地看着自己左手上所覆着的、她的手,下瞬便见面前的人漠然挑起伤痕一角,将那已然结痂的细长伤疤毫不犹豫地撕了开来。
梅疏影眉间轻皱,立时便见点点腥血从中涌出。
端木孑仙左手将他的手托住,右手凝指再一次从他肩头将毒血引下直推到那被撕开的伤口之前,忽正色道:“切勿凝气。”
梅疏影便见她凝指推至,那伤口顷刻涌出了浓黑色的血,细如流水,却久不止。
约莫过了半晌,黑血渐渐止了下来,梅疏影正要将手收回,却见她眉一皱,斥道:“莫乱动。毒血尚未清,不可疏忽。”
她眉间细细蹙了一瞬,似在迟疑,梅疏影正拧眉看着,便见她慢慢将他的手拉近,而后俯将唇覆了上去。
梅疏影陡然一震,脑中似有惊雷闪过,竟全身都不能自主。
那人轻覆于他手背上,唇间微用力,细细地从伤口中将未清的毒血一点点吸了出来。
片刻之后抬,血唇染血,她将口中毒血吐出,便取出一颗浅色药丸自行服了下去。
“此下应已无碍。”端木孑仙将他的手放下,极平常地道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