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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吼声声,杯盘砸落。
听闻前院传来的喧哗声,蓝苏婉惊震立起,立时出院而去。
那应是乐正少夫人的白虎……师弟听闻声响定已赶去了。
蓝衣的人拐过小径,随着来去的人群快步往喧闹声传来的方向行去。
慌慌张张从前院逃出的几个江湖小辈见这貌美的少女径直往前院去,忙不迭拦道:“姑娘、姑娘,前院有猛虎,吓人得很,姑娘快别去凑热闹了。”
“谢提醒。”蓝苏婉轻揖为礼,下时便走。
袖摆轻纱行步间略略扬起,柔声道一句便自几人身旁行过,更快地从青石小径上匆匆而过。
几人便只能望着她行远,心下唏嘘。
日下繁枝错影。
能看到或近或远的其他小径上亦有快步行往前院的江湖中人,应是不惧虎威,江湖上成名已久、实力不俗的人物。
蓝苏婉顺着满院芳菲中一条青石小径行至了前院东面的一个小门。
入眼便是院中凶猛咆哮的三只白虎。
出小门便可入院中,蓝苏婉站在小门前看院中嘈杂一片,有些忧心地望来。
以师弟之能……应是无碍……
下一刻白虎腾跃扑出,她望见虎身那头一袭青影遥遥而立,面上立时扬起了三分惊喜。“师……”
唤声忽是咽在了喉底,她怔怔地看着远处的青衣人伸手覆住身边一位橙衣少女的手,面上是忧是肃,低声与她说着什么。
青衣橙影,并肩而立。
举手投足言语神色,默契地让人眼中一瑟。
她是……
睫羽轻轻一颤,认出她的样貌、她的神采,分明便是曾在自己与师父面前拜会过的那位巫家公子,称作云萧的结拜大哥:盛宴。
蓝衣的人不觉低头,喉中竟已有些哽咽。
巫家盛宴……巫聿胜艳……
细白的五指慢慢攥紧了自己的衣袖。
……
“此回巫家前往……还有二小姐巫聿胜艳、三小姐巫聿章瑞。”
“听说和巫家的女人那啥了才有可能学会无刃刀……”
“我与阿悦姑娘只是朋友。”
“原来师弟心里,另有其人……”
……
蓝苏婉讷讷转身,强忍一瞬,眼泪簌簌而落。
她迈步回走,晴日艳阳下心如灰死。
霜宁郡主……
巫聿胜艳……
总归不会是我……
终是忍不住低泣出声,蓝苏婉以袖掩面,一遍遍擦去脸上涌出的泪痕:“我原是离你最近的……却终归有缘无份……”压抑着哽咽数声,她哑声道:“这一生,只能止于是你的师姐……师弟……今日之后……苏婉便放下……便放下你……”
难过到无法纾解,禁不住狼狈地蹲下了身子。她只最后再念了一遍:“师弟……”
夏日晴光照在蓝衣上,烫的是人,伤的是心。
日影斑驳,满院芳菲依旧,韶光静舞。
不知哭了多久。
蓝衣的人以袖拭净脸上最后一滴泪痕,慢慢直身立起。
天光下白影流光,亮的刺眼。
忽然一股流风从蓝衣的人脸旁拂过,拍翅声响在耳侧。
一只雪白的鹞鸟收翅而落,立在了她的肩头。
“雪鹞……”蓝苏婉见着它,犹如见了家人一般,禁不住眼眶微热,眼神又哀又柔。“……可是梅大哥叫你来的?”
雪白的鹞鸟歪着脑袋望着她好一会儿,好似在观察她通红的眼眶,下一瞬鸟头轻点、伸去轻轻蹭动蓝苏婉的脸颊,似是亲昵又似抚慰。
眼眶更热,蓝苏婉忍不住微微浅笑,伸手轻轻抚动它小小的脑袋。“梅大哥叫你来定是有事,他可是转道去了别处,故仍未至这毒堡?”又见鹞鸟点头,蓝苏婉再度微微一笑,语声极柔道:“劳你飞这一路了。”
雪鹞歪着头专注地看她。
下一瞬蓝苏婉缓缓闭目,伸手以袖轻轻拭过两只眼角,而后睁开,容颜已静。
她轻轻拍了拍雪鹞的头,而后伸手自雪鹞腿上取下了一只青色竹筒。
取出书信看罢,原本哭红的眼慢慢震住。
书笺上铁画银钩的几行行草,笔力透纸,刚劲纵逸,乃梅疏影亲笔所书:
毒堡之邀实为墨夷氏遗孤向江湖武林报二十四年前墨夷家满门被灭之仇的复仇之举,此墨夷遗孤即影网幕后之主,难饶当年与墨夷家之死相干之人,尤其中原巫家。
原地怔了一瞬后,蓝苏婉面色陡变,立时折身向堡中前院急步纵去。
……
“流阐——”惊声一句,闻者皆悚。
众江湖中人但见白虎尖利的兽牙对准申屠流阐的脖颈扑咬过去,少女避之不及,眼见穿肉刺骨。
云萧脑中刺痛感一闪而过,抬眼正欲去救,又被身旁之人压住了肩膀。
巫聿胜艳嘴角轻扬,柳眉一挑。“我们可以看戏了。”
下时“叮——”的一声,申屠柳氏手中的短笛被一物打落,十数道灰影飞奔入院,如一道浪花打入湖中,瞬间冲断虎兽攻向申屠流阐之势。
白虎黑熊俱被灰影撞翻在地,再爬起来便是兽目茫浊,只在周围群兽的低吼声中慢慢把头挨到了地上,垂在申屠流阐面前。
似是自知犯错,十分心虚害怕,却又满目无辜,不明所以。
众人正震,乐正无殇快步冲上前一把将申屠流阐拽入怀中,不言不语地便将她往后带离群兽。
众人皆可看出他的紧张,申屠柳氏低头便欲捡起短笛,突然一声孱弱的虎啸自院外传入,申屠柳氏面色陡然一白,伸出的手吓得蜷回。
“是不是我不出现,申屠家的人便当我死在外面了?”
巫聿胜艳闻声便一笑,也未回头。
云萧听闻语声目中亦有温意,只是脑中短笛之音仍在回荡,目色不复先前清明,有几分沉静抑色。
申屠柳氏所吹短笛音与年前巴东郡客栈中听闻后令自己莫名烦躁之笛音极为相似,此下听来十分厌恶、不喜,这又会是巧合么!
此时一人盘腿坐在一匹壮硕的灰狼背上,一手撑靠在后、一手抛着手中石子,正自毒堡正门慢踱而入。
乐正无殇与申屠流阐望见他目中皆是一喜,白衣的公子出口即唤道:“小叔父。”
申屠烬飒然一笑,下瞬转目看向申屠家之人,目色便凌厉起来。
“你们身为我申屠家之人,不知跟随这女人……”言至此处手便伸来指了指申屠柳氏,“……一路围杀我大哥留下的唯一一个女儿,为的是替我大哥报仇,还是要断我大哥血脉?”
申屠家之人立时道:“当然是为老家主报仇!小夫人一时心软允她回府探看,申屠流阐竟兽性大发犯下弑父大罪,此等不忠不孝之女如何能留得!小夫人领我们来此便是要为老家主报仇!”
“所以你们就听信柳氏的话,确信是流阐害死我大哥?”
“二公子有话便直言!”
申屠烬仍是一副肆意朗然的模样,俊挺的眉间现了三分嗤意:“我这小侄女是个哑巴,也不会替自己辩驳,于是你们说什么便是什么。如果不是乐正家拼死相护……”身上蓝衣骤然猎响,申屠烬飞身而起,落在十数匹灰狼之间、申屠家众人面前,忽是扬声怒道:“我申屠本家嫡女就要死在你们这帮助纣为虐、为虎作伥的人手里!”
此时申屠柳氏的面色已然变了,眼睛直盯着地上未及捡起的那只短笛。
申屠家众人闻言皆是一怒:“二公子此话何意!我们都是为了老家主!就算申屠流阐是老家主唯一血脉,弑父这样的大罪老家主自己也是忍不了的!”
申屠烬目色冷冽,极不耐烦道:“弑父还是弑夫,睁大了眼自己看吧!”
他话音一落,转头便向院前门口,众人不禁全部回头看去,正惊震不解,便见一只骨瘦如柴的黄斑花虎一步一步极慢地走了进来。
“那是……!”
申屠家中有人大惊道:“是老家主原先所驭那两虎的幼仔!”
“它不是一直跟随在老家主身边,在老家主逝世后没几日便暴毙了么?”
那黄虎由当年申屠乐正两家决斗时被申屠流阐救下的小黄虎长成,至此应正值五岁壮龄,是申屠啸最为怜宠的奴兽。却不知为何形销骨立,只剩一副虎皮挂在骨架上,毛色晦暗,瘦骨嶙峋,看着便觉瘆人。
申屠流阐望见那黄虎,眼中便是一热,举步便要往前去。
只是被乐正无殇拉住。
而那黄虎,眼看着一副将死之态,走一步歇两步,孱弱至极,只是抬头来看见那申屠柳氏,步伐忽然就快了起来。
申屠家之人俱是一惊,兽奴忠心不二、护主至极,看见主人便会欢喜,它这模样倒像是急欲奔向主人。
却是下一刻,众人见那申屠柳氏步步后退,面色仓惶至极,转身就想跑。“你……你这畜生不要过来!”
“嗥——”只剩一把骨头的黄虎拼力一啸,不管不顾地扑向申屠柳氏,张口就往申屠柳氏脖子上咬。
众皆大震。这哪里是看到了主人,分明是看到了主人的仇人!
申屠家之人霎时都明白了过来!
“难道竟是……!”
申屠烬冷冽道:“柳氏与分家家主申屠狣合谋害死我大哥,将这黄虎关在地牢内,因其过于凶猛不敢靠近,便想活活将它饿死……我静等数月直至柳氏与你等离开申屠本家才能将它从地牢中救出,来此之前,申屠狣已被我杀了!”
申屠家之人尽皆一震,惊愣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