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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说仙盟呆住了,就连付青锋都呆住了。
深深看了灵瑶几眼,这个钻牛角尖的仙子比他想的聪明。
魔不魔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哪方给的利益多点。
五大宗门宗主,全都露出了意动的心思,一个个偷瞄几眼万剑锋。
显然,比起为道统守节的白干,还不如来付青锋底下捞点外快,两人论道并未遮掩,所有人都听了个大概。
就算不是修自然之道的三位大剑修,都隐隐有种明悟。
那是窥见世界真相,产出的透彻感!
付青锋这个魔头手里握着的资源,比他们想的还要丰富。
神通功法,灵宝法器,还在其次,到了他们这等地步,无一不是上佳的功法神通,稀世的法宝法器,真正拼斗起来,绝对不会出现什么一方功法碾压,灵气质量可以跨级打的那种情况,实际上,付青锋的剑气,也并未碾压万剑锋。
真正决定胜负的,一个是临场的发挥,一个则是运气了。
后者不可操纵,前者却是极难的,天时地利人和无时无刻不在变动,也就付青锋有着火种,能够在任何时刻都快速适应并且居于有利地位,顺带看穿敌方,此消彼长,同境绝无敌手。
但是有种东西,比功法神通,比灵宝法器,还要珍贵,还要强大,也是直接影响临场发挥的重大元素。
可以称其为“理解”,可以称其为“心得”,或者说,“道”。
修真修真,先天炼炁到炼虚合道,你究竟在走一条怎样的路?单纯的吸收灵气增长功力,然后长生不死摘星拿月吗?
明白这件事很难,因为人所求的东西,常常在变动,今日为名利驱使而向往高官厚禄,明日为虚荣驱使而向往天下扬名,俗事沉沉浮浮,什么东西能让你始终如一的坚持下去?
探索这件内心真正向往的东西,就叫求道。
妖兽也好人类也罢,都是需要同伴才能活下去的生物,在这样的社会之中,一些随着社会发展而产生的欲望就根植于人的内心深处了,譬如财富,譬如名声,野外的孤狼,是不会懂得的。
这是不可避免的,除非是神而明之的先天神灵,否则总得度过这个社会性的阶段。
这些后来的欲望,扎根于心中,迷乱了向往的本来面目,所谓心魔,大多由此而生。
明白自己的道路就已经很困难了,更逞论如何走了。
因此最珍贵的资源,就是关于大道的感悟,不一定需要很高的修为,甚至可以很低,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你沉沦其中的泥沼,在他人看来也许不过一个小小的水坑,轻易便可越过,因此佛祖与孩童论禅,天帝与精怪谈道。
在九天的操持下,对于天道的真相,世界的本质,全都迷混不清,再加上修真界弱肉强食杀伐业重的宣扬,大家脑子里只有玄之又玄的“道可道,非常道”,从来不会认真去思考背后的逻辑,修为低的思考不出来,因为他接触不到,修为高的思考了没用,因为已经与九天统一战线了。
付青锋手里却捏着这种珍贵的资源,而且轻而易举地就给了灵瑶,可想而知加入旗下究竟有何等好处在等着他们。
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发现那些捉来的魔教门人,并非被神通操纵,而是发自内心的敬服,只是那种狂热的样子,实在是可怕。
原本还觉得是魔教特意弄出来诱人入门的战略,今日看来,这魔教简直就是宗门福音,圣人下凡普渡世间了属于是。
什么捍卫道统,去你的吧,你那破烂道统修个移山境都费力的吃屎,这青离教手把手给你免费辅导,覆海境都觉得简单了,什么叫道统,这才叫道统!
能胜者,方为道。
付青锋嘿嘿一笑,看着五大宗门蠢蠢欲动,心中暗喜。
果然,什么神通都比不上自己的大忽悠术,随便说上两口,神仙也迷糊,对付这帮蒙在九天鼓里,思维还不开化的土著,真是降维打击。
他可不是善心大发白帮灵瑶。
清了清嗓子,顿时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来。
他准备释放最终奥义之——【群体忽悠术】。
发动忽悠术,条件比较苛刻。
首先,你得有口才,有理论基础,这个业务付青锋熟,以前在街上讨一枚铜板都不容易,但他一天能吃三个馒头,全靠那张三寸不烂之舌。
其次,你得有钱财,有忽悠成本,这个原始积累火种给他完成了,满满地含着侵略的血腥,一堆功法神通灵丹妙药法宝法器点击就送。
忽悠也是需要成本滴,也许在他看来成本不值一提,不过对这些敝帚自珍的家伙来说,简直就是天恩,一帮铁公鸡里出来个慈善家,圣人中的圣人呐!
灵瑶转身向着天上的万剑锋一揖:“剑宗,惜花岛历代祖师之道今日明矣,承此大恩,吾不得与其为敌,还望见谅。”
说罢也不管万剑锋脸色,向着阵内在天上悬着的惜花岛一招手。
桃林漫飞的仙山,顿时如同受到感召一般,缠绕在山间的铁索寸寸断裂,“咯嘣”的一声,万载寒灵铁铸就,无数阵法符印刻灵的阵索彻底断开。
悬在天上的大山竟然飘动起来,带起的庞大威势与风压,好像一只金翅大鹏在天上呼啸而过,黑压压的山影,让人怀疑天塌下来一般。
一众人都是沉默地看着,余下四大宗主面面相觑,对方这行为相当于直接挑衅残月剑宗,若是之前还能以论道解释,现在就是毫不留情的背叛了。
沉沉的惜花岛轰然落地,激起漫天尘土飞扬,轰隆隆的声响,压垮了不知多少被付青锋催生出的青草,万里的碧草,都为之弯下了腰。
也许是愧疚,待到仙山落地,灵瑶再道:“惜花岛并非助纣为虐,乃道义两难全,今天下未定之前,不参与伐魔之事。”
天上的沈自清恨得牙关“咯咯”作响,腰间的清风剑在鞘中嗡鸣不已,一身飘逸俊朗的清装,都无风自动起来,仿佛一团烈火在其中燃烧。
楚云秋默然地看着眼前一切,观察着其余四位宗主的表情,心中忽然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万剑锋却是面无表情,既不发难,也不婉拒,一只手按在沈自清肩上,震鸣的清风剑缓缓平息,轻声道:“勿怒。”
一众惜花岛女修面色古怪的看着自家岛主,对方容颜还是那般清冷如霜,只是眉眼之间,多了几丝温度,不像以往那般礼貌似的柔和。
灵瑶说完话,施展身法飘然回到惜花岛上,只留下一个倩影,站在一道小溪岸边,站在两株桃树中间,常年开的桃花,映得她的身影有些许萧瑟。
低头看着铺满飞花的小径,片片桃花随着山间流水飞逝,一如时间东流不复返。
面上是种难言的纠结,又似带着解脱。
一直以来坚持的,竟是这么愚蠢的错误么?
道法自然,呵呵,道法自然,顺着天意死去么......
眼中忽然迷茫起来,知道的越多,反而越是绝望。
“师尊,师叔要我来带她来见你。”
一个活泼的声音从桃林处传来,萧竹抱着碧瑶大大咧咧地走出来。
小女孩一样的碧瑶从少女怀里跳了下来,站在灵瑶面前,以她的身高,要仰头才能见到对方。
她的声音有种奇异的平静:“妹妹,那些大道,暂时放下吧,我们多久没有一起叙过了?”
灵瑶想了想,似是自言自语道:“一百年,两百年,三百年?”
碧瑶的语气又轻快活泼起来,像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想不通的事,顺其自然吧,”又伸出小手指着浮花的小溪:“师父曾带我们在这里坐花舟来着呢,这么多年了,再坐一回如何?”
灵瑶长长吸气又呼气,如同卸下了某种包袱,发自内心的嫣然一笑:“好。”
这一瞬间,脱去了所有身份,惜花岛主也好,灵瑶仙子也罢,她现在只想醉倒在花间,嗅着数百年如一的芬芳沉沉睡去,在梦中还愿是昔年模样,懵懂地被师父捡回来带进惜花岛,懵懂地睡在师父膝上。
忽然发现自己新收的弟子不见了,正欲疑惑寻找,碧瑶扯了扯妹妹的衣袖:“别看了,她去找她的如意郎君了。”
灵瑶挑了挑秀眉,美目轻眨,噗嗤笑道:“她倒是无忧无虑......”
“真羡慕她啊......”
“姐姐,你一副小孩子样,说这种话总觉得怪怪的......”
“别摸我头了!”
“嘻嘻......”
俩人身影消失在桃林中,落红的惜花山如同一尊观望者坐落在大地上,默然地注视着一切。
......
付青锋不再管惜花岛,掏出几样物事,拿在手中晃了晃。
四大宗主的视线,牢牢盯着他手上的东西,以他们的目力,自然是看得一清二楚——
《雷电的成因分析及应用》、《符隶的图案与功效分析》、《月星与星宿的不同之处》、《水属事物与灵力的关系》。
虽然看不懂,但还是不明觉厉。
付青锋轻轻一抛,万剑锋竟不阻拦,四本书进入两仪微尘阵,进入高天中四位宗主的手中。
四人相互望了一眼,各自退了几步,离万剑锋远了几分,离付青锋近了几分。
才看几页,奔雷宗主就完全沦陷其中。
电势电荷电极......
如果早点有这本书,自己必能早百年踏入移山境!
四人如饥似渴的阅读着,然而书却不厚,短短一会就阅读完了。
奔雷宗主怒雷似的刚猛面上瞪着两只铜铃大眼,望穿秋水似地盯着付青锋:“下文呢?下文呢?法则之力呢?!”
付青锋微笑:“暂且给我那徒弟保管,你入我教中,自然可以见到。”
奔雷宗主略微清醒几分,其余几人也是缓过神来。
迟疑一会问道:“可有什么条件?”
付青锋打了个哈欠:“只要学我理念即可,不造杀孽,不造恶事,一切如故。”
奔雷宗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连万剑锋的面上都起了几分波澜。
这样的行为,极乐净土来的菩萨?
付青锋感到无趣起来,一帮五大三粗的汉子,跟惜花岛的漂亮姑娘一比着实辣眼睛,嗯,看来自己还是有着“鉴赏美”的能力的。
挥挥手:“信与不信,自由你们。”
四位宗主你看我我看你,望了眼头上悬着的诛仙剑阵,四把帝道神兵散发着凛然煞气,令他们心惊胆战,可阵外芳草地上的惜花岛,又令他们燃了几分希冀。
还未等他们几人说话,万剑锋却淡然开口:“诸位,是去是留,自可随意,我残月剑宗,还非绑匪恶徒,一宗之力,亦可匡扶正道。”
这番话说的几人有些不好意思,不过面子是什么?道义是什么?能吃不?
天上的仙山,顿时轰隆隆的移动起来,五行分光阵破散,灵链碎裂。
雷霆闪耀,流水潺潺,符隶横天,满月寂照。
四座各有特色的山峰,被大法力所移动,真如天上降神罚一般,遮天蔽日的山影,连一丝光明都不见了,好像陨石从太空中砸了下来。
五座山峰都远远落定,在茫茫大地上激起浩荡的气浪与烟波,各自都相隔百万米,这点距离对移山大能而言虽然不远,却也不小,正是观战的好位置。
浩渺的大地已被林木覆盖,茵茵的绿草间,立着一道渺小却又不可忽视的身影。
前方是一片仙界似的景象,天上的仙山,地上的灵土,肃杀的剑阵,万载的藏剑,宣告着分明的界限。
两仪微尘阵形成的黑白二色光罩流转奇能,将草莽大地与仙盟之地划分开来。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付青锋眼中至始至终,就只有那座藏剑峰上的那把剑。
站在宽广的大地上,面对高天的那把剑。
什么诛仙剑阵,什么三大剑修,什么残月剑宗。
不重要了,我注定,是要踏上一条从未有人涉及过,从未有人达到过的,传说之路。
我攥取星辰的光辉,我挥舞秩序的权杖。
我谋求横移星河的力量,我追寻看穿星云的双眼。
你们不过井底之蛙,我则是那个挑战命运之人。
现在,我等待着一个对手,一个传奇的对手,以他的落幕,作我登临王座的唱诗。
前所未有的热血激荡,洞冥剑的剑身开始绽放光芒。
正待说话,却听见一个娇滴滴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
“喂,魔头,加油!”
苍茫大地,一人独立。
巍峨天宫,一剑绝顶。
本该是一场史诗的序幕,却被那穿梭在绿草间的身影给打破了。
有那么一刹那,付青锋觉得自己如此孤独,仿佛来自太古的荒凉充斥着这片大地,这里花草繁盛,却并没有可聊的东西,这里修士成群,却并没有入眼之人。
萧竹打破了这种哀戚,生怕付青锋听不见一样,用尽力气喊道:
“魔头,听得见吗?”
付青锋掏了掏耳朵,少女的修为不是很高,道法却是很精妙,木遁熟练地很,在林木中灵光闪耀,眨眼就来到了他面前,声音差点震聋他。
她喘着气,小脸上带着一种绯红,像是喝醉了酒,胸脯起伏着,显然消耗的不小,那双眸子,却是兴奋地看着他,闪闪发亮。
“听得见,那么,你是谁呢?”
“萧竹,洞箫的萧,竹子的竹!”
“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他们叫你魔头,你叫自己圣人。”
“你觉得哪个合适?”
“啊,我觉得都不合适。”
他来了兴趣:“那什么合适?”
她蹙着好看的眉头:
“为什么总要求个名号呢?还老要合适的,依我看,叫你大忽悠最好了!”
他哈哈大笑,完全忽略了前方的大敌,忽略了三位声名遐迩的大剑修,忽略了诛仙剑阵,忽略了笑傲西境千年的玉剑仙:
“是的,为什么总要求个名号呢?追求的东西,往往是自己不需要的,不是很愚蠢吗?大忽悠,嘿,我的确是个大忽悠。”
“你真聪明,我可以叫你小聪明吗?”
少女有点不满:“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他道了个歉:“抱歉,是我的疏忽,付,青,锋,尽付东流的付,三尺青锋的青锋。”
又问道:“那么,这等紧要关头,你来做什么呢?”
“唔,腿长在我身上,我要去哪,便去哪,为何来不得这里呢?”
“这里马上就要大战了。”
“我知道,所以我要来,他们人多,你却只有一个人,我得给你加油助威。”
“我想我们未曾见过。”
“是的,但现在我们见过了。”
她说这话时,面上有点绯红。
他看着她,并不是什么惊世的容颜,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气运,惜花岛美人无数,她大概是排不上号的,只是她的眼,敢直直地看,她的唇,敢直直地说,她的心,敢直直地开。
于是他由衷赞美道:“你是我见过世上第二可爱的女子。”
“真的吗?世上第一是谁?是我师父吗?”
“不,不是你师父,你师父哪凉快哪呆着去,嗯,她是......”
抬头向天,乌云早已散尽,露出些微的光来,洒在草地上。
“是命运赐给我的同类。”
他问道:“见了一面,就愿意冒着危险来帮我吗?”
“当然,因为你很有趣,我很喜欢!”
“我哪里有趣?”
“虽然你张口闭口满嘴忽悠,但比他们整天只知道求道求道好多了。”
她指指天上的仙山,天上的修士,天上的剑。
“还有呢?”
她面色有点发红,第一次羞涩低下头来:“你是第一个敢只身挑战整个西境的人,我觉得很厉害。”
“厉害的人很多。”
“但是厉害又有趣的人很少。”
“这就够了?”
“还不够吗?”
“够了,甚至不需再多了......”
“但我的路并不适合你,也容不下你。”
“你要做什么坏事吗?”
“我是魔头,魔头当然要祸害天下。”
她苦恼地思索了会,又开怀道:
“你做坏事时我便讨厌,你做好事时我便喜欢,这不就好了吗?”
“你真是个奇怪的小丫头,恰好我也是个奇怪的人。”
“那岂不是很般配?”
“是的,”他苦涩笑笑,“只是那位世上第一可爱的女子,也许会生气。”
“你怕她?”她睁着眼睛,完全不在乎他究竟还有谁。
他将她搂进怀中,嗅她发间的清香,像是晒过阳光的竹子:
“当然......不怕!不过哄起来很费力。”
两人有一茬没一茬聊着,天南聊到海北。
天上的剑阵默默的悬着,几名剑修默默地看着,藏剑峰上那些沉寂了万载的锋芒,也并不在乎这么一点时间。
萧竹终于停下了好奇的询问,能回答的付青锋都已说了,不能回答的付青锋也已说了。
他望着怀里的少女,觉得这是此行最大的收获。
终于遇上了一个能聊得来的人,自己似乎并没有几个这样聊得来的人。
也许曾经有过许多,但都死了,只能对着青冢回忆。
“海里有很多鱼,多的数不胜数,亿亿万,如沙海,两条孤独鱼没有朋友,但它们彼此遇见可以成为朋友,这是多么稀奇多么难得的一件美事啊。”
她眨了眨眼睛:“你很孤独吗?魔头,不该是身边妻妾成群,下属万千魔将,一声令下,就霸气的挑起天下大乱的家伙吗?”
“错了,倘若看得进眼的,就是一株枯树也赛过珍宝,看不进眼的,就是九天仙子也丑如蛤蟆,而我看得进眼的很少。”
“哈,确实是这样,那么九天你也看不进眼吗?”
付青锋向天闭上眼,却用一双不死不屈的眼睛,直直地望见那九重天上的天宫,那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的净土,那永恒不熄的大日,环绕着火与蛇,龙与鱼。
看见那些诸神,看见那些众仙,骑着夭矫的烈焰在火中行驶,穿过太阳穿过地平线,穿过天宫宝殿,穿过无数重楼,转回廊,跨虹桥,踏玉阶,穿过那些舒卷的云霞,穿过那些无数散落的亿亿万流沙。
啊,那不是流沙,那是星星啊!
那株参天的古树还在碧海中婆娑着,金乌与彩凤住在上面,太阳常从其上升起,羲和架着他的马车从叶上出发了,长着人面的青鸟,不辞辛劳地为树浇着水。
那些仙岛在溟海中沉浮,四方大帝,九天仙神,常来这里乐聚。
这里如此美好,仿佛没有一切烦恼。
可是那些星星,却被无情的把玩捏碎着。
还有无数的,亿亿万的亿亿万的丝线,从四面八方,从虚空之中,汇集到那些命运的纺织机上,被一双双能撼动天地的手,经由其意愿织成他们想要的模样,或者成为王冠,或者成为雕像,成为歌颂,成为礼赞,成为挽歌。
有一颗星星逃过了那些扫视,有一株丝线离开了命运的轨道。
如此渺小,简直不值一提。
可我要撼动天地,我要打碎命运的藩篱,我要斩断无尽的循环,我要痛饮你们的血,我要撕扯你们的魂!
就算我粉身碎骨,就算我万劫不复,就算我注定失败!
我是一只蝼蚁,
但,
我,
不,
任,
你,
们,
践,
踏!
“瞧不上,甚至不如我脚下的绿草,不如它沾的哪怕一滴露珠。”
“为什么?”
“因为它极微小,却担的极重,而有的东西,极庞大,却担的极轻,以至于让这点极轻,也教微小的担了,可悲又可怜又可恨,我向来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