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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方的无论凡人还是修士,无论阵内的阵外的,全都惊异了。
凡人们担忧自己的性命:
“哎呀,好不容易避了仙人们摧山填海的神通,又得卷进去了,怎么办啊怎么办......”
缩在妇人怀里的孩子看向倒塌成废墟的村落:
“娘,我们的房子没了......”
妇人抹着眼泪:
“还管房子做什么,你二叔都被石头砸死了!”
孩子哭了:
“呜呜,娘,我们什么时候,也能像神仙一样,自由自在的生活啊......”
妇人流的泪愈发干涩了:
“孩子,娘也没办法,凡人生下来就是给修士做牛做马的,神仙们一个招呼,男人们就得乖乖把脑袋递上去,女人们就得乖乖地脱下衣服......”
孩子立刻挥舞拳头愤愤不平:
“娘,神仙们好可恶,我不要做神仙了......”
妇人眼中像是闪过一道雷电,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当头一棒,连忙摇头道:
“不,孩子,不,你一定要做神仙,一定要做神仙,要是你做了神仙啊,你爹还在......只是你作了神仙,千万不能做畜生做的事啊!”
“......我知道了娘。”
修士们却是知道其中内情,一个个惊呼出声:
“风灵月影宗!!!”
这凡灵两界的宗门恶霸,无敌的九法神帝就是其初代宗主,以覆海之境,而能强杀星君之威,问鼎世间。
门下无一不是人中龙凤,同境无敌之辈。
西境这么乱的地方,四境最落魄,妖灵天都比这里好,自然是这辈子都去不到北境,去不到风灵月影宗,哪怕只是一个分宗。
也许有一个人够格了,不过他却瞧不上,当然,现在他也无法去了。
修士们全都惊骇地看着天上,一下派出四位大帝,简直闻所未闻。
“南阎啊,那不是南阎土帝吗?!我在土灵宗里,学过他的神通啊,一手折岳叠山之术,独断此道无敌手啊!”
“还有那何焰,紫炎神宫之主,北境的火修,无一不是从其门下,精研此道,一手焚山煮海之术,就是风灵月影宗也自叹弗如啊!”
“那青浪,据说是星界里来的天骄,修行年月不过百载,已至帝境!”
一众人嗟叹道:
“何等强大的阵容,不知那魔......圣,额......那人能否对付的过来?”
说话者话到嘴边,变了几变,几个词怎么也不敢说出口,只能含混不清道。
众人摇摇头:“我们哪能知道?”
又有人疑惑道:“那无忧是何人?酒剑仙,东境,闻所未闻啊!”
一年长的黄袍老者咳了两声,众人视线都汇集过去:
“据说那玄武国之所以取代踏天神国,就是那酒剑仙斗败了踏天剑帝......”
“可惜此人只是为报王恩,之后便不过问世事......”
“据传当年四境,无一合之敌!”
“打的风灵月影宗,都不敢下境来犯!”
“若非其无意逐鹿,恐怕四境早已易主。”
人群皆是惊叹:“该是何等天才人物?”
黄袍老者神秘一笑:“这酒剑仙初出茅庐,习剑三载斗败大帝!”
“三载,大帝?”
众人全都傻了眼了,忙追问道:
“后来呢?”
黄袍老者想了想,酒剑仙年月也久远了,还在上古年间,近万年前了,他看的,也不过书上来的:
“自然是飞升灵界了,后续我便不知,据说有人看见一朵青莲在问剑峰狂歌,那就是酒剑仙,他位列仙班了!”
“真仙?!”
这两个字,代表着多少修士的期盼。
长生不死,摘星拿月,近乎无所不能!
连大帝都接触不到的他们,居然能亲眼看到一位真仙。
皆是叹息道:“死而无憾,死而无憾了......”
黄袍老者摆摆手:“何必如此,出现于此的也不过这位酒剑仙留下的残念罢了,真仙哪管得我们的事......”
话刚出口,又想起上方那人就是被真仙捉拿之人,忙笑道:“我辈凡俗之人,我辈凡俗之人......”
各处修士大抵皆是如此,震撼者有之,向往者有之......
唯独一个绿衣少女,兴奋地挥舞拳头,向着天空大声道:
“大忽悠,打他们个人仰马翻,打他们个屁滚尿流!”
惜花岛上所有修士都惊呆了,就连花溪上的灵瑶碧瑶,也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可不是平日里会宠溺你的师姐师父啊!
挑衅大帝的威严,犹如触龙之逆鳞!
少女不管不顾,继续道:“什么大帝什么神仙,全都打下来!”
又蹙起眉头:“我为何要叫他们大帝,我为何要叫他们神仙?”
忽然雀跃地笑了:“是啦,我叫他们胆小鬼,哈哈哈,专门挑你大战过后偷袭,胆小鬼啊胆小鬼,哪里有这么胆小的大帝跟神仙呢?”
她的声音淹没在一众声音里,可天上的几位哪里有寻常人,全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无忧支起身子,脑后原本是伪装的神光消散了,身上的道纹也不见了,席地而坐,丝毫看不出半点大帝的样子,就连之前的法则气息也消失了,似乎就是一个凡人般。
听闻下方大逆不道的话语顺风而来,拔开酒壶笑饮一口:“胆小鬼啊胆小鬼,嘿,神仙皆是胆小鬼......”
说来也怪,分明付青锋方才一饮而尽,再也倒不出一滴酒了,此刻到了无忧手里,又盈满了清酒。
无忧喝完酒,对着付青锋哈哈大笑:“是了,神仙皆是胆小鬼,这姑娘说的对极了!”
其余三位大帝,却不这么想,目光投将下去,刺得遥隔万里的萧竹觉得自己仿佛正对上一堵山般。
少女挺着胸脯,面色惨白,几乎不能呼吸,却还是艰难道:“你们怕了,若不是怕,何苦逼视我来反驳呢?”
付青锋冷哼一声,气机猛地生发而出,逼得三位大帝不得不转回视线。
萧竹又在惜花岛上笑起来,对着身旁一干不敢言语的同门道:“你们看,还是我的大忽悠厉害!”
可触目所及,却只有恼怒。
一女修再也忍不住,对着平日里颇为喜爱的小师妹大声呵斥道:
“你可知你差点害死我们?!”
此语一出,岛上再也压不住了:
“管你的情人再怎么厉害,那几个大帝要杀我们,如屠猪狗!”
萧竹呆呆地向后退了两步,平日里和煦的师姐们似乎此刻全都变成了择人而噬的恶鬼。
灵瑶走了出来,长叹一声:“徒儿,赤子之情,你心无忌,可这世上,又岂能无忌呢?这回只是个警......”
“不!”
萧竹极娇嫩的面上流下一滴极清的泪水:
“我们不是受了他的恩惠吗?他不是赢了吗?我们不是要追随他吗?”
灵瑶还未待说话,萧竹继续追问道:
“师父,他将那么宝贵的大道感悟给了你,你就只是远远地观望,什么也不做吗?”
灵瑶面色复杂,叹道:“自然啊,顺其自然,如今大势复杂,一步错便是深渊,只能如此了......”
萧竹抹干净眼泪,气鼓鼓的像只炸毛的猫,指着惜花岛上众人,指着整片天地:
“可我听来,只有说那几个人传奇的,说他们怎么怎么厉害,多么多么天骄,没有一个人给他助威的!”
少女声嘶力竭道:“我只要我一个人,我只有我一个人,你们无数人都不看好他嘲笑他,之前也是,现在也是,为什么就不能相信他呢?你们要的神通秘籍,他不是见面就给了吗?为什么现在就忘了呢?”
她猛地丢出一块令牌,是朵桃花状的木牌:
“这惜花岛我不待了,你们原也与那些可恶的家伙并无不同,更加可恶!”
“明明他能带给我们的更多,明明机会就在眼前,却为了所谓的风险甘愿放弃!”
“哼,你们都不敢给他喝彩,怕那些压迫着剥削着无数修士的大帝神仙,我却不怕,我一人给他喝彩就足够了!”
所有人都被震撼住了,灵瑶伸手接过那块牌子,轻声唤了句:
“竹儿......”
萧竹原本转身欲走的身子停在原地,眼角带出一串晶莹的露珠,却并未回头:
“师父,竹儿此生不敢忘您大恩,可是......”
灵瑶笑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去吧,我们这里容不下你,你不该埋没在惜花岛了,我们只是迂腐的趋炎附势之辈,永远也难以寸进了......自然之道,也许并不适合你,去找你的道吧......”
萧竹咬了咬银牙,还是毅然决然地走了。
飞花,载着我的身,明月,传着我的心。
从未有过的自由,风在轻抚我的灵魂,我想要歌唱,我要去寻找我想要见的那人了,无论世人是骂他还是赞他,无论他是成是败。
一席飞花载着花一样的少女在苍茫大地上飞驶,来到了一处插满断剑的荒凉大地上,破碎的四分五裂的大地,零落的寂寥的断剑。
抬头是当空皓月,有目光从月上传来,那么温柔那么笑意盈盈,我知道你不是残忍冷血的魔头也不是无情无欲的圣人,你就是你啊!
萧竹大声地对月,对天喊道:
“知道我为什么爱着你吗?”
天上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
“因为我忽悠了你。”
萧竹撇着嘴:
“错了,因为你是你啊!不是魔头也不是圣人,是个忽悠人的大混蛋!”
那声音又笑着问道:
“知道我为什么爱着你吗?”
萧竹也轻飘飘地回道:
“因为我聪明啊!”
天上的声音伴随着风雷的怒吼,无尽的咆哮响起,神光、火焰、法术......
炽烈的光焰与剧烈的爆炸几乎掩盖了一切,可萧竹还是听得一清二楚,那是一声大笑:
“因为你是你啊!无论旁人怎么说怎么做,你也还是那个小聪明的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