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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堂阁楼之上,万籁俱寂。
苏沐雪动容:“莫非剑君终识时务,欲拜本公主裙下?”
“此事日后再论。吾所欲言事,二公主定有兴趣。”
“哦?本公主洗耳恭听。”
“善。”
莫演娓娓道来,腰间剑闪。
“夏前,小公主西行入象,恰三公主突染怪病,大内御医不行。”
“上急,又户部尚书吕奉公进言曰,北界山有神医可解,然神医隐世不出。”
“故,上遣卫队,护三公主北行寻神医。北行坎坷,三公主遭南杀伏,下落不明。”
苏沐雪未曾料到莫演这番言语,颇奇。
“不错。这又怎样?况且后来不是剑君亲自,在陇北山林间救回三妹?”
莫演抬手。
“吾连夜细思此事,察觉些端倪。此事定非简单,二公主且听吾言。”
“三公主下落不明时,吾与小公主在藏龙谷遇。吾一行披荆斩棘,回了常安。”
“吾仍记归时,小公主与城内遭劫。据雨所言,是被二公主救出。”
苏沐雪色变:“剑君到底想说什么?”
莫演有千万岁记忆在心,城府远非苏沐雪可比。
“吾欲知,小公主怎一回常安便遭劫?”
苏沐雪叹无言,碰倒茶盏。
莫演见状,心已明了:“二公主事到如今,还欲与莫某斗?”
苏沐雪再叹,面有悔意。
“剑君所言不虚。小妹回来那日,是本公主眼线传来消息。”
“本公主那时并不知小妹身边有剑君,打算……”
莫演抢道:“小公主,陛下所重者。且去象,文武百官皆以为死。二公主欲擒小公主,借此机要挟陛下,不费一兵一卒,做这大丰新王。”
“若吾所料不错,那时二公主便已知杨皇后、南杀之事,且得到南杀鼎力相助。”
清风拂面,窗不敢拦。
“话虽如此,但本公主并未行。”
苏沐雪忽仰头,直视莫演。
“剑君所料,皆是猜想。本公主终究还是不曾对小妹下手,不是吗?”
“本公主以为,剑君雄伟,更有统中原之心,定不会因一件未生之事难为雪儿。”
莫演摆手:“嗯。此事吾早知晓个中原委。二公主虽欲成大事,但仍留一丝人情。吾所猜测,亦不过念头一道。吾不怪二公主。”
再怎样,苏沐雪那时也只是权宜之计。
丰,毕竟是她故土。苏行远,亦是她亲人。若能借小公主,而不动兵流血便称王,自然是上策。
苏沐雪阴差阳错,救了她自己。若是那日,苏沐雪不曾露面,任凭胡老五囚禁苏沐雨,莫演定不能忍。
“剑君明是非大义,通晓人情私欲。雪儿佩服。”
“此事罢了。”
毕竟事实上,苏沐雪的确不曾伤害苏、莫。反倒是护送苏沐雨,直入了常安宫。
“然吾所欲言事,非此事也。”
“二公主仍记那日,程秉入养心殿,出便欲杀小公主?”
“不错。本公主记得很清。程秉那家伙不知道犯了什么病,还敢说是父皇下令,真是找死。若非后来,青龙道上,程秉救了小妹一命,算是将功赎罪,本公主必杀程秉。”
“皇位再争,也是本公主姐妹四人之事。那程秉敢动小妹,本公主绝不能忍。”
江哥儿一直沉默,轻拉苏沐雪嫩手,摇头。
苏沐雪还欲喋喋不休,忽然不讲。
莫演接道。
“不错。程秉入养心殿,称是陛下欲取小公主命。后,吾至,败了程秉,小公主欲入养心殿一探究竟。”
“却养心殿又无故火起,陛下更受伤不醒,此事便按下了。”
莫演欲与苏沐雪所提事惊天,必须一字一句清楚讲。
“吾回忆时,顿觉此事不对,便令手下查了陛下去年行程动静。”
苏沐雪美眸一凝。
“陛下去年统共,去过三次养心殿。一次是染了风寒,一次是令潘思源潘太医,做养心殿主。”
“去年只去了三次养心殿,今年才秋,便久居养心殿不出?便是龙体不适,也不至于此。”
莫演快言快语,与细微处起疑。
“陛下今年首入养心殿,是送三公主北行寻神医时。”
“据传陛下先失了小公主,三公主又染怪病,心力交瘁,在潘思源极力推荐下,才入养心殿修身。”
“吾怀疑,养心殿有鬼。那日吾与小公主欲入内查,养心殿便起火。”
“如今想来,那火定是有人蓄意为之,欲阻挠吾等细查。”
江哥儿听得愣住。
苏沐雪如此一想,生出冷汗:“养心殿若有鬼,那潘思源……岂不是嫌疑最大?”
“二公主慧!吾以为潘思源此人有鬼。今早朝堂上,吾观陛下百会有隐黑,是中毒症状。”
“什么!?”
苏沐雪大怒:“潘思源这混账,敢毒害父皇?”
“此毒非常,吾不精医术,远观不能断毒性。见陛下萎靡,想来是慢毒,暂时不发。”
“潘思源!本公主这就派杀手去做了他!”
苏沐雪按捺不下欲走,被莫演留下。
“二公主应知隐忍之理。”
“吾一切推测皆是怀疑,而无实据。以一己推断,滥杀更是不可取。”
莫演压下嗓音:“且二公主以为,这便完了?”
“嗯?还有大事?”
苏沐雪脸白如纸,几乎不敢呼吸,静待莫演言语。
莫演深吸气,引得阁楼上聚漩涡。
“吾以为,三公主所谓染病是假,吕奉公所言北界山神医更是子虚乌有。”
“所做如此,只为了造出三公主生死不明假象,击溃陛下心。”
“加之潘思源极力推荐,陛下果真入养心殿。潘思源借机,便施巧计,暗下毒药。”
“不可能!”
苏沐雪血色全失,呢喃不停:“不可能,绝不可能!”
“三妹最是纯真善良,怎么会装病?”
莫演趁热打铁,将一切倒出。
“吾于陇北救三公主事怪。那山洞之中,吾后派人去查,并无生活痕迹。”
“恐怕三公主所谓失踪那三月,是与北杀有关。北杀之主,两面书生想必二公主有所听闻。”
“吾怀疑三公主暗掌一切,却演出无害模样,麻痹旁人。”
莫演沉坐,将梦蝶宫、苏沐晴、催情粉那巧合细细讲了。
“怎会如此之巧?催情粉一落,三公主恰好入内,与吾撞了满怀。”
“据蝮蛇交代,那催情粉绝非南杀之人助他。那时他遭吾软禁身边,鱼红叶亲口承认与她无关。”
“试问宫中,谁能炼出那般强效催情粉,又暗中助他蝮蛇?”
苏沐雪已经听傻。
“惟有潘思源。这位太医精通医道,炼制些催情粉不是手到擒来?”
莫演言尽于此。
“你是怀疑潘思源是北杀之主,两面书生,三妹又暗中助他,觊觎皇位?”
“吾不确定。吾亦欲信北杀是空,两面书生更是市井传说。一切,还须靠二公主。”
果然是惊天大事。若潘思源是北杀之主,且已下毒,那……
莫演终于开口。
“吾秘寻汝,系知汝手下遍布各方势力,耳目众多。”
“汝派手下,彻查北杀。”
苏沐雪闻言一振:“本公主这就去,发动所有人秘查。”
莫演笑:“秘查?二公主有上位之心,天下皆知。不必秘查。”
“二公主借吾名派人,在江湖上大肆彻查,为所欲为。最好闹得天下飘摇。”
“这不是打草惊蛇?”
“非也。汝借吾名查,天下不疑。南杀已灭,徒留北杀。二公主此时针对北杀,无人怪。”
“这,这样能查到吗?”
莫演退身而走:“二公主只管按吾所言做。吾欲查北杀,二公主若欲成大事,得皇位,迟早亦要灭北杀。吾与二公主不谋而合,所谓双赢也。”
“吾来得匆忙未备见礼,便悄然而离不留风声。”
“改日再携礼来拜二公主,赔礼谢罪。吾去也。”
时迟如来,时疾如去。
夜,常安东南国库外,重兵把守,灯火通明。
如此重地,竟有一人敢闯。
国库房上,黑影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