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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三李四安顿好了就自个出去溜达,一路打听着到了惠名楼前。
那惠名楼着实不小,比许宁府城的繁阳楼也不差。只是如今被查封了,人们来来往往似乎也不敢太靠近,显得萧条冷肃。
两个人往前面走了走,找到一个小馄饨摊子要了两碗馄饨。
“老板,听说你们平乐县最有名的就是惠名楼了,我们刚去瞧,怎么让封了?”
那摊主诧异的看一眼:“你们外地来的?”
“是啊,我们来玩儿的。”
“嗨,怎么这时候来玩儿,你这会儿进来了之后都不好出去。”
“怎么说?”
“你们进城没发现吗?这些日子城里不让随便进出呢。这不是之前县里出了盗匪,衙门里班头潘庆就是匪头,连知县、县丞这些官老爷都通匪让抓了。惠名楼的东家也是因为通匪让人举发呗抓了。”
“哎呦,惠名楼那么大的买卖怎么还通匪啊?”
“嗨,也不一定是通匪。”那摊主看看这会儿也没别的主顾,索性在一边坐下。
“那惠名楼的东家是好跟官面儿的人打交道,往常就爱跟班头、知县们结交。谁承想那班头、知县能出这事儿?反正平日准是也得罪了几个人,就让人给举发了。”
“也未必冤了他。他跟那匪头班头那么好的关系还能不知道他们是盗匪?”
摊主却不以为然:“跟班头关系好就知道他们是盗匪啊?
那现在的县太爷跟班头还有前任知县关系也不差啊,我还见过县太爷当教谕的时候请知县大人去惠名楼吃饭呢。
寻常店家那是巴结不上知县,要是巴结的上也一样。惠名楼那么大的买卖怎么可能不跟官面儿打交道。别说惠名楼了,咱就说县里的买卖铺户,哪个不得巴结着班头点儿。”
这道都是实话。
别说平乐县,就是繁阳楼的东家,那跟府城的大小官员不敢说都有来往,但碰上难免奉承一番。
“那这惠名楼东家也真是够倒霉的,看来平时也是不行善,要不怎么就他家让人举发。”
那摊主看来也是个爱论长短的,平日守着摊子也是穷极无聊,又见张三李四不是本地人,难免就推心置腹闲扯起来。
“哪里只是惠名楼的东家倒霉啊,这些日子城里不知道抓了多少人了。难道还能满城人都通了匪?”
虽然这会儿街上人不多,摊主还是难免四下瞧了瞧。
张三李四一脸兴趣盎然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好奇道:“满城通匪?那肯定不能吧?怎么回事啊,老客儿讲讲。”
“县太爷重金悬赏,让城里人互相举发,只要能说出个一二三四来就给赏钱,有钱拿那人们可不争先恐后的去举发。”
张三李四对视一眼。
“举发就给钱,那不得乱套啊。”
“那可不是!有那平日里看不对眼的,不对付的,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今天你举发我,明日他举发你。
唉,反正这些日子城里乱得很。你们来的真不是时候,这下一时半会恐怕出不去了。”
“那就算是是举发了,光凭着举发县太爷肯定也不会就信了。日后一审不就真相大白了。”
那摊主却是不以为然,哼声道:“哼,那也得能活到真相大白。反正前些日子听说有个给那个班头家送豆腐的,放出来的时候都让打的不行了,回来没几天就死了。”
什么?!
那个送豆腐的是于方氏提过的,说是只是定时送个豆腐,跟潘庆都没说上过话。
竟然就这么让打死了。
这也太冤了。
而且这种死在牢外,就算日后平反,知县也不用承担责任,更别说抚恤了。
“那惠名楼的东家呢,如今怎样了?”
“这我可不知道。不过他跟那送豆腐的不一样,他是真的跟潘庆有交情,更得严加审问了,谁知道能不能熬的过去啊。”
摊主说着摇头感叹:“据说他家祖孙三代都让抓进去了,可惜了那么大的家业,这算是完了。”
“那县太爷这么大张旗鼓的,如今可抓到几个有确证的盗匪了?”
“抓倒是也抓到了几个,不过有确证的也就是之前官府发出画像的那几个。有的确实一直躲城里。谁承想县太爷一上任就让人守住了城门又一通严查,等画像一来,直接就让抓住了几个。”
恐怕也正是因为让平乐知县抓住了这几个,更让他觉着自己这一招确实行之有效,自然更加严防死守,峻刑酷法。
张三李四对视一眼有点担心,这惠名楼的东家,能撑到他们回去禀报吗?
县衙里,刘典史看着忐忐忑忑的平乐知县,犹豫着怎么提醒他稍微放松点手段。
按说他是没立场去说这个话的。
可是他来了一趟,若只是查一查实情回去禀报,到时候万一回来那惠名楼一家没命了,那他这差事不就等于白跑了。
“知县大人,不知道你查这盗匪余孽查的怎么样了?”
知县一听赶紧道:“大人放心,也请推官大人放心。自从潘庆等一众人等让抓了,由我代管县务,我立刻就命人守好了城门。城里我也发了悬赏,让百姓举发盗匪同党,如今也算颇有成效。”
刘典史心说,那算是成效吗……
“这些日子抓了不少有嫌犯正在一一审理甄别,如今也已经确证了几名盗匪同党。”
“大人英明……”
刘典史左右纠结,不知道怎么开口提醒,只得道:“大人,不知道下官可否去牢里看一看那些盗匪同党啊?推官大人一直关注盗匪案,我到底来了一趟,总要见一见,回去也好跟大人回报啊。”
那平乐知县表情顿时有些为难:“这……刘大人,实在不是我不让你去看啊。那大牢实在有些腌臜……”
腌臜不腌臜的不知道,但是看平乐知县这个表情,刘典史就知道,恐怕大牢里的情形确实如于方氏所言,水深火热……